林沐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夏日的雷声隐隐，似来非来，不知道何时就会的雨水就等着一道闪电降临而出世，那雷声打在窗子上，震动着屋中的一切，像极了屋中强压着怒火的封沛云。


    封沛云的目光死死地攫住林沐雨，让林沐雨无处可逃。他站起身来，每走一步都让林沐雨害怕，后退一步。林沐雨紧了紧喉咙，手中的包都握不住，应声掉在了地上。


    包里头散落一地的东西都蹦出来，封沛云一低头，就看到了那里头还没有送出去的钱。


    钱还在，原来林沐雨甚至想要拿了钱去补贴程家。


    封沛云轻笑出声来，目光抬上去，看向了林沐雨。


    “不是，这个钱不是我从你那里拿的，这是我自己的钱。”林沐雨不是那样的人，拿着封沛云的钱去做让封沛云不高兴的事情。


    那里头是她的嫁妆钱，她也有些小金库的。


    “程家，有那样好吗？”封沛云低着头，他将林沐雨逼退在了角落里，让林沐雨再无可以后退的路。这样封沛云才算满意，林沐雨逃不掉了，他将林沐雨困在了自己的身下。


    “他们家值得你拿出自己的嫁妆去贴补吗？”


    “没有送出去，他们没要。”林沐雨躲闪视线，她摇了摇头，想要缓和封沛云的怒气，消散些封沛云的气焰。


    可是这样做根本没用。


    封沛云头脑清醒得厉害，封沛云说：“是吗，难道不是因为程远洋的母亲知道了你结婚了，将你赶出了门才没给的吗？”


    “如果她知道你带着钱来，一定会等你把钱拿出来，她将钱收了才将你推出去。林沐雨，我问你，你是他们家什么人？”


    封沛云说的都是对的，看来封沛云从林沐雨迈入了程家开始，或者从林沐雨离开封家开始，林沐雨做什么都落入了封沛云的耳朵里。


    林沐雨不用说，也不能撒谎，封沛云什么都知道了，包括各种细枝末节。


    “我不是他们家什么人，”林沐雨索性就看着封沛云说，“她之前无人照顾，又要吃药，我是担心她的身体，想要去看看。程远洋没给她写信，她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外是否安全，是不是过得很好，她想要知道这些情况，这才给我写了信。”


    “我今日去是要让她安心，好好过日子，等程远洋回来。”


    林沐雨觉得自己解释得够清楚了，她将谁给她写信，为什么要去程家都说得清清楚楚，她没有隐瞒了。


    她只是没想到从前对她那样温柔的伯母，竟然会对她这样失望，竟然将她直接赶了出去。


    从前的那些和睦相处，都算什么呢？


    封沛云听了这话，只是笑。


    “我没有说谎，封沛云，我知道我是嫁给了你的，我自然也不会想着程远洋，但是从前伯母对我很好。”


    是啊，相处很好，封沛云的手轻轻抚摸上林沐雨的脸颊，他的动作是那样的轻柔，可是那手指在抚摸到林沐雨下颌的时候，却忽然用上了力气，掐住林沐雨的脸颊，将林沐雨的脸抬起来。


    “你可知道她为什么要对你好？”


    未有经验的林沐雨不懂，她只是知道谁对她好，她就要对谁好。可是久经商战的封沛云可知道，人性恐怖如斯，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好，所有的好处都标着价格，都要付出代价。


    “从前你和程远洋相处亲密，你那样一位身份尊贵的千金，能看上程远洋已经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她顾及着你的身份，自然要对你有好脸色看。”


    “一次两次，等到她确认了你对程远洋死心塌地，她将你认定成了她的儿媳，以后你进了他们家的门，她就是你的长辈。为了她的儿子，在你进他们家门之前，她自然会对你好。”


    “林沐雨，若非我危言耸听，你去他们家，讲究了礼数为她捧了茶水，她接了吗？”


    接了，林沐雨在心中点了点头，可是这有什么问题呢。


    “她接了茶水，就默认了你在她心中的地位低了一头，她已经认定了自己是你的长辈。林沐雨，若我是真心对你好的人，若你那样的身份来我家，我定然会诚惶诚恐接过你的茶水，再为你捧上一杯茶，我不会让你做任何的家务，可是你看她，她对你好，怎么还让你做了那些家务？”


    “她是不知道你是手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吗，她知道，可是她还是让你做了此事。”


    在封沛云的口中，程远洋的母亲似乎变成了万恶不赦的坏人，林沐雨摇摇头：“封沛云，是你多想了，她不是那样的人。”


    “但愿是我多想，而不是她真的是这样的人。”封沛云冷笑，他上前一步，身子严丝合缝地贴着林沐雨，他不能不多想，他若是不多想，早就被旁人踩着抢走了商机，他不能有今天。


    商人就是要心狠手辣，人心有多可怕，封沛云比谁都清楚。


    封沛云也知道，林沐雨不清楚。


    所以他就只能说些，让林沐雨清楚的话。


    封沛云的手往下，掐住了林沐雨的脖子，他给了点林沐雨呼吸的空间，而后狠狠地咬住了林沐雨的唇。


    封沛云的吻粗暴没有任何的理由，一道惊雷在此刻炸开，闪电划过，照亮了封沛云的脸。林沐雨看清楚了封沛云半垂的眸子，封沛云竟然没有闭上眼睛，封沛云就那样看着她。


    林沐雨要挣扎，窗外的雨声渐渐响，整间屋子里都是潮湿的雨水的味道。她悲哀地发现，她挣扎不了，封沛云是落进了屋中的暴雨，他要淋湿林沐雨。


    林沐雨觉得自己的腰身被扣住，她被封沛云往前带，她手抓住封沛云的手臂，她这时候才感受到了封沛云浑身的热浪，浑身的滚烫，她不知所措，她只能仰着头看着封沛云。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的脸都憋红了，封沛云的手臂上都是林沐雨抓红了的印记。


    封沛云终于放开了林沐雨。


    但是封沛云也没有放过林沐雨。


    “你觉得程家是什么样子的人家，程远洋连一封家书都未曾给她母亲写，抛弃了自己的母亲，远去留洋，谁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觉得是什么样子的人家，能教养出这样的儿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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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沐雨，忘了程远洋吧，远离和他的一切，只安心在我身边，不好吗？”封沛云的话终于有了温柔，他不断吻在林沐雨的鼻尖、眼睛、脸颊之上，最后印在了唇上。


    “我知道，你今天回来，是受了委屈的，但是我害怕你宁愿自己受这些委屈，还觉得这些都没什么。”


    封沛云说的千万句话，都没有最后一句话那样深深地打进去了林沐雨的心里去。


    好不容易汇聚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出来。


    林沐雨的眼角沁了眼泪，她缩在封沛云的怀中，把脸埋进了封沛云的胸膛里。她哭，不是为了程远洋，也不是为了今日程远洋母亲的态度转变，她只是觉得有些委屈，自己并未能够将自己的好意和善心，交付出去。


    如果程远洋的母亲言辞温柔些，请她出去，今日她都不会那样难过。


    她本来也是想要结束这份关系的。


    让她大哭的，还是封沛云的那句话。


    封沛云在生气的时候，竟然能知道她的难过。


    “封沛云，你撤了跟着我的那些人吧，我不会再去程家了，本来今天就是我最后一次去程家了。”林沐雨扬起头，对封沛云道。


    一低头就可以看到被雨水淋湿了的花朵，封沛云为林沐雨抹去了泪水，他温柔地说：“怎么外头的雨，落到了屋子里头来了。”


    “林沐雨，”封沛云没答应林沐雨，那些跟着林沐雨的人封沛云不会撤，他亲了亲林沐雨的脸，“不要为了他们难过。”


    “程家吃穿用度都是用的你的钱，还有我的钱，他们还不了这个钱，这是他们欠你的，不是你欠他们的。”


    “程远洋母亲的那些话你都不用放在心上，她对说的那些话，只是因为你不能成为她的儿媳，所以才那样生气的。你对他们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不欠他们任何。”


    “她只是将这些责任推卸给了你，她心疼她的儿子，心疼她失去了一个儿媳，她给了你一道本不该给你的枷锁。”


    “林沐雨，你没有错。”


    林沐雨愣愣地看着封沛云，她吸了吸鼻子，用通红的眼睛盯着封沛云。封沛云一句话就消解了她所有的煎熬和难过，她是没有错的吗，就算她被人赶出来，她也做得很好是吗？


    看出了林沐雨的问询，封沛云再次点了点头，他对林沐雨说：“对，你做得很好，你没有错。”


    这一句话，给林沐雨打了一剂强心针，在那一刻她所有的委屈都消散得差不多了，她的手慢慢抬上来，抓住封沛云的衣领。


    “我知道了，谢谢你。”


    道谢正经的话还未说完，林沐雨就被封沛云横打抱起来了。林沐雨有些害怕，她抱紧了封沛云的脖子：“你要干嘛？”


    “还能干嘛，外头下了雨，又值黑夜，你不困吗？”封沛云听到林沐雨的保证，以后不会再去程家，他的心放了下去，他有了心思和林沐雨开玩笑。


    “不睡觉，想做点别的事情吗？”


    林沐雨轻轻捶了封沛云一拳，然后埋入了封沛云的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