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她怎么能不信她的大师兄

作品:《欺负我大师兄?小师妹掀翻宗门!

    脸色如纸苍白,只有薄唇上染着一抹艳色,刺得沈念昭眼睛生疼。


    她努力动了动,槐花簌簌落在他肩头。


    他恍惚抬起眼,在看见纷纷扬扬落下的槐花时,眼底泛起了点点涟漪,只是很快又归于沉沉暗色。


    沈念昭拼命地摇着自己,花落在他的发梢,肩头。


    一阵风吹过,忽然都散去。


    什么都没留下。


    他慢慢垂下眼,似乎连御剑的力气也没有,宽大的素色袍袖空荡荡地垂着,随着他踉跄的步伐无力摆动,勾勒出过分清瘦的骨架。


    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沾湿了几缕垂落的墨发,贴在苍白的颊边。


    还未从槐树下走出,他就已经支撑不住。


    一阵微风掠过,他身子狠狠晃了下,站不住地向前倒去。


    “大师兄…”


    沈念昭心疼得要命。


    她知道这是梦境,事实已成既定,她改变不了,可她一想到那时她做过这样的事,伤了大师兄,还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去,悔意和愧疚几乎要将她淹没。


    “呃…”


    苍白的手胡乱握住了身侧假山突出的嶙峋石尖,他勉强站稳了身子,却不知牵扯到了哪里的痛处,没忍住痛哼出声。腰背弯下去,抬手揪住了胸前的衣裳。


    薄唇瞬间染上了一层紫雾,他狠狠喘了两口气,目光有些失焦,冷汗顺着额角不断滑落,他身子愈发弯折下去,透着绀紫的指尖愈发用力。


    他急促地大口大口喘息着,眼眸被胸口的憋闷激得上翻,露出大片脆弱的眼白,眼看着站都站不住了。


    沈念昭急得不行,可她怎么也没办法扶住他。


    忽然她看见了一人,是三师兄。


    沈念昭心中骤然生出几分希望。


    只是不过一瞬间,这点如露水稀薄的希望就散去了,她骗不了自己,这几年,除了谢望安,三师兄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最多。


    他若愿意,许多事大可私下告诉她。


    可他什么也没说过。


    甚至,他对大师兄颇多怨言,就这样看着她欺负大师兄。


    沈念昭不敢再想下去,到底是一起长大的师兄。


    或许…他们也有什么苦衷?


    她看着郁纵书走近。


    他没有伸手,眼睁睁看着谢知予在他眼前跌倒,薄如纸的身子狠狠撞在假山上,蓦地呕出一口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沈念昭心一点点冷了下去。


    看着郁纵书踩着槐花一步步走到谢知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很久之后,他才开口。


    “小昭对你动手了吗?”


    谢知予没有抬眼,挣扎着慢慢倚着石头坐直了身子,轻咳了几声,血落在袖摆间。


    郁纵书神色有些复杂。


    他移开目光。


    “你不该来这儿的,这里如今是大师兄的院子,你并非无处可居,何必再与他争抢,况且…”


    “小昭如今出关,来这儿来的频繁,你若纠缠不休,总会遇见。她恨你,你走之后,一直是大师兄陪着她,她如今最爱重的就是大师兄,你…”


    他抿了抿唇:“你何必惹得她对你动手。”


    谢知予仍是垂着眼,长睫轻轻颤了颤。


    没有说话。


    郁纵书看了他一会儿,扔下一瓶丹药:“你筋脉和丹田的伤要好好养着,药用完了,就同我说。”


    转身进了院子。


    沈念昭看着这一幕,初时尚未反应过来郁纵书话中的意思,待回过神来,几乎难以置信…


    大师兄不知道自己失忆的事…他以为她只是恨他?


    那她做的一切恐怕要罪加一等…


    三师兄的话和剜他的心有什么区别?


    从小护着的小师妹恨上了他,为了旁人伤他,一手教养长大的师弟冷言冷语。


    沈念昭甚至不敢去想他会有多难过。


    她看过去。


    清冷月色下,他就那样孤零零地倚着嶙峋的石头,似一座毫无生气的琉璃像。


    沈念昭都快要恨死自己了。


    她怎么能这样对大师兄。


    很久之后,他慢慢抬起手,轻轻蹭了下眼角。


    …


    他的噩梦几乎都与沈念昭有关。


    他回来之后,两人的每一次见面,都在这扬无止境的梦魇中不断重现。


    沈念昭看着另一个自己不断地为了旁人误会他,握着他费心请人替她锻造的长剑,就那样毫不留情挥剑对着他。


    他脸色那样苍白…无措而又小心地看着她,他说他没有,可另一个自己没有一次信过。


    他寒症发作,自己伤了他夺走他手中药瓶毫不留情地离开,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就那样在院中冰冷的地上躺了一夜。


    沈念昭的灵魂在这一刻仿佛都要被撕碎。


    她怎么能不信他…怎么能不信他的大师兄。


    可就算在梦中,她也没有改变的机会。


    一次又一次地重现,她离他最近的一次,也不过是化作了一扬雪,雪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变成水,像泪一样划过他的脸颊。


    沈念昭知道这样下去不行。


    怨气生出的梦魇之境,若是一直这样沉溺其中,会不知不觉侵蚀人的神智,直到完全归于噩梦之中。


    她是被莫名其妙拉进来的,尚且还能保持清醒,但心神也已动荡。


    她直觉继续下去,她也很有可能被梦境吞噬。


    而大师兄…他似乎从未意识到这是梦境。


    她甚至没有在他身上看到一丝挣扎的痕迹。


    沈念昭有些心慌,不敢再细想下去,只将心思转移到如何破局之上。


    眼前的景象很快又变了。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落下。


    刺骨的寒风扑面而来。


    沈念昭打了个喷嚏,下意识抬手——


    圆滚滚的爪子上覆着一层白色绒毛。


    “哪来的兔子?”


    后颈的肉被人拎起,沈念昭疼得龇牙咧嘴,抬手要打,短短的手在空中扑棱了几下,惹得人嘲笑几声。


    “许是谁养的跑出来了吧,别管了,快走吧,已经误了时辰了。”


    另一人道。


    抓着沈念昭后颈肉的人手一松,她落在地上,厚厚的雪铺在下面,倒也不疼,仰起头,这人仰着下巴,看不清脸,身上穿的倒是内门弟子的服饰。


    她四处看了一圈,没见着谢知予的身影。


    又听见这人漫不经心道:“误了就误了呗,挨了十戒鞭,又跪了大半日,他难不成还能数得清自己有没有多跪半个时辰。”


    他身旁的人道:“可那毕竟是宗主的…唉,反正快些将人送回去,我们好下山喝酒。”


    沈念昭从话间听出了他们说的是谢知予,赶紧跟在他们身后。


    刚刚抓着她那弟子扫一眼,没当回事,踢一脚雪:“别忘了你喝酒的灵石哪儿来的。”


    “大师兄给的呀,咱们一人一百下品灵石,外门的一人五十。”


    他同伴回过头,疑惑道,“怎么了?这事莫非还与大师兄有关?”


    这人冷哼一声:“听说他就是伤了大师兄,才被宗主罚的,不然你以为他这个身份,怎么会轻易挨罚?”


    “当真…”


    他同伴脚步一顿,也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