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的记忆有问题

作品:《欺负我大师兄?小师妹掀翻宗门!

    沈念昭回到自己院中照例练了会儿剑,而后在院中盘腿坐下。


    去秘境这一趟,她境界隐隐有松动的趋势,就想趁此机会看看能不能突破瓶颈,涨一点修为。


    她运转心法,灵气化作光点,在空中跳跃,涌入体内。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被雾气笼罩,渐渐消失不见,她仿佛进入了一个玄妙的空间。


    她在虚无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一束光落入。


    她顺着光走入。


    只见一道清瘦身影扶着门框立在草木凋零的小院之中,脸色苍白如雪,在看向她的一瞬,眼底似有星芒闪烁,有些惊喜却又透着小心翼翼讨好的笑容。


    “小昭。”


    光影陡然散开。


    沈念昭从入定的状态中脱身而出。


    定定看着虚空之中,半晌回不过来神。


    她想起来了。


    那是她记忆中第一次见到谢知予的扬景。


    好像就是有一日她自外历练回来,听见宗门里的议论,说才回宗门的那位师兄,竟动手伤了大师兄。


    她那时来不及询问谁是才回宗门的师兄,只听见大师兄受了伤,就匆匆赶了过去。


    大师兄伤得很重。


    她一腔怒气,提着剑就寻到了谢知予的院子中,也不知怎么破开的院子的禁制。


    屋内的人听见动静出来。


    和她在入定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只是他的笑意在她拔剑挥向他时一点点消散,徒留满眼的不可置信和绝望。


    他就站在那里,任由她凌厉剑势落在他身上。


    他身后的木门承受不住这样的威压,碎做一地,他倒在一片狼藉之中,呕出大口鲜血,却始终没有还手,只是怔怔看着她。


    有些无措,又有一点伤心的眼神。


    那日若不是大师兄赶来,沈念昭想,或许谢知予会死在她的剑下。


    不知为何,这段记忆在她脑中像是被什么掩盖了一样。


    分明从秘境出来时,她就在想谢知予的事。


    可她却半点没想起自己第一次见谢知予的模样,不是全然忘了,就好像有一层雾罩在了外面,让人无意识地忽略掉。


    若不是这次入定看见了那个画面,她恐怕永远都不会再去回想这件事。


    如今再想起当时,想起谢知予看见她时的目光,他脱口而出的“小昭”二字。


    沈念昭心中几乎确定下来。


    她的记忆有问题。


    要么她忘了一些事。


    要么她的记忆现在在被篡改,在秘境之中,还有入定时出现的画面,都是有什么力量在试图引导她的记忆。


    想通了这一点,沈念昭也无心再修炼,起身走向屋外,到了院中却又停下脚步。


    若是前一种可能还好,可若是后一种呢?


    她能去问谁?


    大师兄,还是三师兄?


    又或者师尊和宗门内的其他长老?


    可一个人的记忆出了错,身边之人难道真的能毫无察觉吗?


    任谁这样一想,恐怕都会如同惊弓之鸟,看身边所有人都忍不住带了点怀疑。


    她如今便是这样。


    在院中站了许久之后,她想到一人。


    谢知予。


    毕竟两次出现的画面都与他有关。


    …


    思过崖在涤魂钟西面山峰之下。


    灵气稀薄,积雪终年不化,寒意渗入骨缝之中,戒律堂做事的弟子多是筑基期以下,难以抵御,几乎无人愿来此处值守。


    往日里面没关着人,戒律堂派来的弟子最多留下两道神识,就换了地儿做自己的事去了,长老们就算知道,也不会多加责备。


    反正里面没人,也出不了事。


    可这回关了人进去,长老特意交代了不许擅自离开,轮到过来值守的弟子老大不情愿,身上加了御寒的披风,还是觉得冷,忍不住抱怨。


    “这都多久没人被关进来了,怎么就我俩这么倒霉,刚好轮上了?”


    他进了戒律堂几年,从未见这思过崖关过谁,偏偏轮到自己值守的时候,就有那不长眼的犯了错被关进来。


    他也怪不了宗主长老。


    宗主长老都是宽厚之人,怪只怪这人实在是恶贯满盈,以为宗主不会罚他,仗着他那个见不得人的身份,竟屡次三番对大师兄下手。


    他越想越生气,狠狠一踢脚下的雪,指使身边的小师弟:“去,把守月灯拿过来!”


    “啊…”


    小师弟一惊,有些犹豫道,“师兄,拿走了守月灯,人要是在里面出了事怎么办?”


    若无守月灯照着,里面的人很容易被思过崖下的怨气影响,坠入梦魇之中,迟迟醒不过来。


    “不过给他吃点苦头罢了。”


    他一脚踹过去,雪花四处飞散,“谁叫他伤了大师兄的,出了事,我担着便是!”


    小师弟林深沉默了会儿,大抵是怕得罪了他,起身向思过崖走去。


    他看着小师弟逐渐消失在无边黑暗之中的背影,轻哼一声。


    出事了又能怎样?


    难不成宗主还会管他,他都敢对大师兄下手了,他们让他吃点苦头,不也是为大师兄报仇吗?


    大师兄简直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温柔善良,从不与人为难,连他们这些小弟子都得过照拂。


    不像里面那人,从前在宗门之时,可叫他们吃了不少苦。


    只是这小子是这两年才拜入青玄宗,不知内情,他也没办法将这些事说出口,当年宗主长老给他们下了禁制,不许任何人再提起谢知予,从那以后青玄宗的大师兄就只有谢望安一人,自始自终,都只有他一人。


    …


    思过崖用不了灵力,林清深一脚浅一脚踩在雪地中,凛冽罡风不断刮在身上,御寒的披风虽是宗门发的法宝,可在这儿似乎也抵不了什么用。疼得像是割开了他的血肉。


    让他忍不住想起自己还未修仙时,有一年大雪,也是这样刮得像刀割一样的风,村里许多人都死在了这样的风雪下。


    他以为自己也要挨不过去之时。


    几位仙者途经此处,他那时候意识模糊,只下意识地求着他们救救自己。


    一双手不顾他身上的脏污扶起了他,轻柔的叹息:“小昭,你带人去看看,村里还有多少人。”


    他身边的小姑娘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林深努力睁开眼,只看见一块青色的玉佩。


    醒来后,仙人已经离去。


    留下了药和足够他们度过寒冬的食物,还有保暖的衣裳。


    身上的冻伤的也被妥帖处置过。


    那个冬日过去以后,村里多了座无名的神仙庙,香火不断。


    后来他机缘巧合走上修仙之路,又得以拜入青玄宗,也试图打听过恩人的消息。


    可他连他们的脸都不记得。


    唯一看见的只有那个叫“小昭”的仙人身上的青色玉佩。


    再后来,他在宗主长明仙尊的小弟子身上见到了那块玉佩。


    她跟在一个白衣青年的身边,依赖地唤着“大师兄”。


    那人唤她“小昭”。


    林深几乎是瞬间就认定了,他们就是当年救了自己的恩人。


    只可惜那次他并未与他们说上话。


    后来也一直没有找到机会。


    他听闻大师兄身子不好,需要赤魂草炼制的丹药时,主动接过任务,却是无功而返。


    进了戒律堂之后,事情渐渐多了起来,还要修炼,报恩的事就被他慢慢忘了。


    方才听师兄那样一说,他忽然醒神,里面关着的那人伤的是他的救命恩人,他便是拼着被责罚也不该让他好过!


    越往里走,积雪越深。


    等他走到崖洞外时,积雪已经没过膝盖。


    “呃…嗬…”


    他听见里面低弱的呻吟,循声看去,一个模糊的人影被守月灯的光映在崖洞间的石壁上,蜷缩着身子,九条狐尾软软耷在身上。


    他有些怕。


    他没见过妖族。


    只是听人说过,妖族天性残忍,嗜血好杀,甚至有同类相食之时,若是不幸遇见,千万不要招惹他们。


    而眼前的…九条尾巴,继承的恐怕也是大妖的血脉,恐怕比自己听见的那些妖族还要可怕残忍。


    此时拿走了守月灯,也不知他日后出来会怎么报复自己…


    林深心底打颤,可一想到这人害了大师兄,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


    守月灯就在壁上挂着。


    他踮着脚取下。


    不知道脚下踩着什么,陡然发出“咔嚓”响声,他后退两步,下意识回头望去。


    却正对上一双幽深黑眸。


    他悚然一惊,手中拿着的灯顿时落在地上,他慌乱捡起,抱着守月灯后退两步,背抵在阴冷的石壁上。


    那人看着他,慢慢伸出了手。


    林深瞳孔狠狠一缩,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扔出一道符箓,猛然向外跑去。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之中。


    失了守月灯的崖洞归于无尽黑暗之中。


    冻得青白的指尖轻轻动了动。


    掌心一枚小小的香囊。


    无神的目光落在虚空之中,绀紫的薄唇轻轻开合。


    “你的香囊…掉了…”


    梦呓般的声音。


    他眼皮慢慢阖上,指尖无力地松开,香囊落在地上,手腕无力垂下,袖摆散开,露出一截伶仃消瘦的腕骨,暗红的小痣映在上面,似血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