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环环相扣
作品:《谁盼这华衣》 江以宁闻言上前几步,白霄手中正握着昨夜胡桃念贺词时用的那幅卷轴。她将卷轴递过来,江以宁接过,一眼便瞧见卷轴的角落有个边缘整齐的小孔。
“若我没猜错,这便是昨夜卷轴凭空升天的关键所在。”白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不屑。
“公主的意思是,有人从这小孔穿绳,将那卷轴缓缓吊起?可若如此,那人得一直站在原地操控绳索,岂不太容易暴露?”
“未必需要一直守着。你随我来。”
白霄引着江以宁绕到房檐后的一处角落,墙角堆着几块厚重的石板和木板,是前些日子修缮偏殿的某个房门剩下的废料。此时这些板材却被一层不规则的冰凌牢牢凝固在地面上,像是有流水在上面经过,又在寒夜里冻上。板材旁的地面上散落着几片焦黑的痕迹,应该是有东西在这里经过了火焰的灼烧。
江以宁蹲下身,注意到其中一块石板的边缘系着一截极细的黑色丝线。
“这应当就是那人所用的绳子了吧。”江以宁解下丝线,用指尖捻了捻。丝线质地柔韧,颜色深黑,在昏暗处几乎难以辨识。“在夜空中远远看去,确实难以察觉。”
“不错。那人以房檐为支点,将丝线两端分别系上重物与卷轴,又在重物下放置冰块。待冰块融化到一定程度,重物坠落,卷轴便被拽向半空。”白霄伸手抹了抹地上的焦灰,“这些灰烬,应是那人后来为了加速冰融,在此处点了火。”
“可卷轴昨夜并非朝着一侧飞去,而是在后院中央上空盘旋。若依照公主说的这个方法,卷轴不是应该朝着系着重物的方向斜飞才对吗?”江以宁轻托下颌,沉思道。
“这也不难,只需在对面房檐用相同的办法即可。卷轴上这个小孔,足够穿过两条丝线。只不过这样一来,此事便非一人所能完成。需要有人在房檐另一侧以及场内接应,配合点火以及防止宾客们在卷轴升起前发现这些丝线。”
白霄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
“殿下的意思是……”江以宁环视四周,压低嗓音,“府中的内鬼可能不止一个?”
“正是。”白霄严肃地点了点头,“帮我把阿菊唤来吧,此事必须细查。”
“公主。”江以宁闻言突然正色道,“若您信得过我,请让我也一同查探此事。我既在府中,吃住皆受公主恩惠,也想为您分忧。”
白霄转过身,见江以宁神色坚毅,欣慰地拍了拍她的肩。
“好,那你便与阿菊同去。”
“是。”江以宁眼中泛起光亮,转身退下。
皇宫那边传来消息,白羽下旨,将后陵的所有看守尽数杖毙,又下令以诛九族的刑罚严惩了那群胆大包天的盗墓贼。此条圣旨一经颁下,引得朝野一片哗然。
然而白霄真正在意的并非此事。宫中关于母后遗体有异的传闻,早已悄悄传开。按理说,尸检早该结束,消息却迟迟未公布。这只能说明,白羽将实情压了下去。不过白霄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早已托付首相杨贺,在宫中安插眼线探查实情。
“如何?”
收到杨贺的密讯,白霄便立即换上常服,第一时间来到首相府中。
杨贺已提前屏退左右,他没有立刻回答,反而先问:
“先皇后去世那日,公主可曾察觉什么不寻常之处?”
“嗯……”白霄眯起眼睛,仔细回忆着,“那时,我只听母后身边的人说,母后是被谢家逼婚之事活活气死的。我当时满心愤恨,未曾细想这其中的关窍。如今想来,母后下葬之前,皇帝曾一直阻挠我与她见最后一面。”
“恐怕这就是皇上执意隐瞒的原因了。”杨贺低声叹息,“我们的人冒险传出话来,先皇后的遗体的确有异状,几乎可以断定……是毒杀所致。”
“什、什么……”
白霄怔住了。
她嘴唇微微张开,却没能发出声音。母后的脸忽然在她眼前浮现,不是画像上那种端庄凝滞的模样,而是活生生的,会笑着唤她霄儿,会伸手替她拢好耳边碎发的母后。那些久远的、几乎蒙尘的记忆,忽然变得清晰又遥远。她抬起手,执拗地用手背紧紧压住眼睛,可泪水还是顺着指缝渗了出来,滑过脸颊。
“是白羽,是白羽杀了我的母亲!”她一只手攥成拳,狠狠捶在身旁冰冷的墙上,杨贺急忙上前,轻轻按住她的肩膀。
“公主,慎言。”
白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将自己脸上的泪水抹掉,语带讥讽。
“父皇驾崩那日,他千方百计夺走了我的共治之权;母后下葬那日,他逼我嫁给谢晚意那个蠢货。白羽啊白羽,你可真是我的好皇兄啊……”
她停顿片刻,眼神渐渐恍惚。
“若我当时……不曾那样固执,不曾处处与他作对,母后是不是就不会遭此毒手?”
“公主,”杨贺打断了她,目光恳切,“害人的是他们,您千万不要将罪过往自己身上揽。一个人若存心害您,总能找到千百个理由。”
白霄沉默了片刻。她不再流泪,只是静静将脸上残余的泪痕擦干,再抬眼时,眸中已是一片淡漠。她突然开口道:
“你不觉得奇怪么?纵然后陵守卫再懈怠,那些盗墓贼再狡猾,也不该如此轻易地潜入后陵。我总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什么蹊跷。”
“公主的意思是……有人故意放他们进去?”杨贺仿佛被白霄的这一猜想吓了一跳。
白霄冷笑了一声。
“这天下,还有谁能比他更易办到此事?他如此大费周章,无非是想操纵舆论,将我编排成毒杀生母、又遭亡灵缠身的恶女,彻底毁掉我的名声。”
“那臣不如再多派些人手,帮助公主探查消息,也好顺势引导坊间议论?”杨贺想了想,斟酌着回道。
“不必了。”白霄摇头,语气决然,“让你的人暂且按兵不动。这件事,我要用我自己的人去查。我倒要看看,他接下来,还能使出些什么手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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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杨贺应道,“当年先皇后与公主对臣有救命知遇之恩,此情此义,杨贺铭记在心,从未有一日敢忘。不论公主有何吩咐,臣必当竭尽全力,万死不辞。”
白霄缓缓点了点头,语气也随之柔和了些:
“这些年,你在朝中周旋接应,辛苦了。”
……
线人们从街头巷尾、茶馆酒肆陆续带回消息,胡桃将它们一一记下,江以清再按轻重缓急整理清楚,最后汇总到白霄跟前。白霄静静听着,内容果然不出她所料,无非是些编排她毒害生母的流言。
“没意思。”白霄不屑地摇了摇头,“想诬陷我,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
她抬眼看向江以清:
“百姓们可信这些话?”
“信……”江以清答得有些迟疑,“不止京城里许多人信,这谣言……已经传到外省去了。”
“往日我施粥捐衣、修桥铺路,不见有几人记得,如今这样荒唐的谣言,倒传得比驿马还快。”白霄听罢,嘴角浮起一丝苦笑。
“以清猜想,百姓们深信此事,恐怕还因另一件事佐证……”江以清的声音越来越小。
“哦?说说看。”
“公主此前命我暗中调查苏夫人,不知怎的走漏了风声。以清敢对天起誓,此事从未向第二人提过。”他欲言又止,不知怎样才能将此事婉转讲出,“如今外面都说,公主连自己的姨母都能猜忌,那么毒杀母亲……也就不足为奇了。”
“原来是这样。”
白霄的嘴角突然一勾,倒叫本还在自责的江以清有些不明所以了。
“我原本还在奇怪,青烟的人为何突然盯上木家。木家出事,常人首先便会怀疑与他们多年不和、又权势相当的薛家。而他们也算准了,姨母这时候定会来看望我。只要我一对木云峥的死产生怀疑,派人去查,便会落入他们的圈套,落得个猜忌亲长、冷酷无情的名声。这一计,他们做得倒是环环相扣。”
阿菊和江以宁此时匆匆赶来禀报,说是除夕夜宴上装神弄鬼的人已经被抓住了。白霄听罢,决定亲自去审问。
公主府的柴房里一片漆黑,只有门外透进的微弱雪光映出几个人影。
几人被牢牢捆在柱子上,身子动弹不得,只能看见眼珠在昏暗中不安地转动。
白霄提着灯笼走近,一一照过他们的脸。
他们看着都很脸生,大约是年关前后府里新招的仆役,不想竟让别有用心的人钻了空子。
“是谁指使你们来公主府生事的?”白霄问道。
那几人打了个寒颤,互相瞟了几眼,嘴唇颤动着,却没人敢先开口。
“还不快说!”阿菊在一旁厉声喝道。
“我说,我说……”
这时,角落里一个身形瘦弱的侍女突然发抖着将上半身扑了过来,几乎要瘫软下去。她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挤出话:
“是皇上……是皇上让我们这么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