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坪村也有过年打雀牌的习惯，冬天出海遭罪，索性借着过年的由头，大家心安理得的呆在家吃喝玩乐。


    但南坪村的大家，打牌可没这么拼命。


    四位长老围着八仙桌，从早打到晚，连晚饭都是在牌桌边吃的。


    最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没抢到位置的墨阳仙长和辛夷仙长竟然也没有走，巴巴的陪在牌桌边，就等着谁放弃了，他们后补。


    “他们真的很想要玄境长老那把剑啊……”南兮看着牌桌边的热火朝天，有些不理解。


    “事情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彩头问题了，这几个人都上头了啊。”尚云谏好笑的说。


    就这样，这场雀牌，打了足足三天三夜……


    也没打完。


    因为牌技最高和算力最高的两为长老被排除在外，四个墨阳仙长口中的“臭牌篓子”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一时之间没人输光，牌局也就没完没了的继续了下去。


    第四天一早，几人刚拉开架子，掌门长老天衍仙长，便阴沉着脸推开了大门。


    房间里的情况让他眼前一黑。


    “刚刚谁打的万字？我怎么没看见就过去了？”


    “你怎么还敢打幺鸡？他缺幺九你看不出来吗？又给他蹭到了！”


    “唉不是，怎么我打什么你就打什么呢？故意的是吧？坐你下家啥都吃不到！”


    “要不说你们打得臭，牌面都不看看吗？”


    “丢人现眼，快起来，让我上！”


    掌门的脸都快绿了，重重的咳了一声。牌桌旁的几人听见声音，都是一愣。


    “掌、掌门师兄！”


    “大师兄怎么来了？”


    “大师兄，您坐……云谏，掌门师兄来了你怎么也不通报一声，快去给掌门师兄沏茶！”


    “沏什么茶！不喝！”掌门老爷子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我说怎么各岛弟子一盘散沙的，你们六个有没有点正事了！”


    “掌门师兄，这不……过年嘛……”烬墟仙长陪着笑脸，“我们几个师兄妹难得聚在一起，就想沟通下感情……”


    “沟通牌技是吧！”掌门一瞪眼，烬墟仙长不敢笑了，“平时一个个装得挺像，凑在一起就没个正行！”


    “大师兄……”绯月仙长凑过去。


    “站回去！”


    绯月仙长讪讪的又退了回去。


    “你们知不知道年后我们有个仙门大会！”


    六位长老心里一惊，但转念一想，问题应该不大。


    “师兄，今天才初四……”玄境仙长小声提出抗议。


    “初四怎么了！各仙门的人都到一半了！”掌门长老气不打一处来，嗓门也大了起来。


    房间里安静了一瞬，而后，除绯月仙长外的五位长老突然动身，收了自己押的东西，灰溜溜的各回各岛。


    “牌别动，晚上接着玩！”走出门口时，烬墟仙长小声对尚云谏交代道，转头时看见掌门师兄正看着自己磨后槽牙，吓的赶紧加快脚步溜了。


    没过一会儿，开阳岛又只剩下南兮师徒三人。


    绯月仙长看着桌上的雀牌，看看门口，确定没人后，偷偷的翻了下下一张牌。


    “哎呀，下张我自摸！”


    南兮：……


    尚云谏：……


    掌门的说法有点儿夸张的成分，但不多。


    离渊岛过年的装扮还没撤下，便就着喜庆劲儿做了仙门大会的新装饰，南兮跑去铁锁悬桥上看，远远便看见离渊岛空地上搭起了擂台。


    “师兄，那是不是……”


    “是。”尚云谏看向擂台的眼神堪称咬牙切齿。


    南兮叹了口气，同情归同情，她实在帮不上什么忙。


    “师兄，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正式打擂啊？”


    “明天晚上有一场宴请，后天吧，你大师兄的苦难就要开始喽……”尚云谏趴在悬桥边缘，苦着脸说。


    南兮张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于是踩在最下面那条铁链上，抬手在大师兄肩膀上拍了拍，“坚强。”


    “不坚强能怎么办？他们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尚云谏垂着头，“大师兄求你个事儿。”


    “什么啊？”


    尚云谏啧了一声，语气有点可怜，“我上台你别去看，行不？”


    “啊？你不用我给你加油去啊？咱开阳岛本来就人少，我不得……”


    “不用，真不用，你给大师兄留点最后的尊严。”


    南兮撇撇嘴，她挺想去看的。


    “那，明晚宴席……”


    两人正说着，一个外门弟子看到南兮，向她走过来。


    “你是南兮吧？”


    “对啊。”南兮从铁链上跳下来，“找我吗？”


    “瑶光岛的知还师姐是你表姐吧？她托我给你带个话，说让你有空回家一趟。”


    “哦……哦，知道了。”


    谢过那人，南兮拍了拍额头，意识到了知还的用意。


    “八成是御灵庄的人来了。”南兮有些低落，她知道，跟知还分别的日子近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这段时间人多眼杂，师父的意思也是让你回家住一段时间。”


    南兮有些莫名其妙的看向尚云谏。


    “为什么啊？我怕见人吗？”


    “师父没解释。”尚云谏摊了摊手，“左右你想回去，师父也让你回去，这不是挺好的吗？”


    “……”


    “再说，明晚的宴席，你不在，潮生前辈就可以理直气壮的凑个人头陪师父一起去了，他会非常非常非常感激你的。”


    南兮挠挠头，觉得是这个理。“我看你就是借机不让我看你挨揍。”


    “这个嘛，嘿嘿……”


    当天下午，南兮就告别师父，在尚云谏的陪同下，回了南坪村。


    尚云谏亲手把南兮交到知还手上，千叮咛万嘱咐，务必要在半月后把自家师妹全须全尾的还回来。


    知还哭笑不得，“尚师兄太夸张了，小南兮在村子里生活了十多年，不会有事的。”


    “自从师妹到了泊仙泽，师父都是让我看着她，这下突然把她放回家，我这心里还空落落的……主要是，师妹答应我了，以后是要陪我挨打的，我们这可就是生死之交了。”尚云谏故意说得一脸严肃，惹得知还笑个不停。


    “好，一定把尚师兄的宝贝师妹照顾好，你放心吧。”


    “那，我回去了。”


    “坚强，师兄，我屋子柜子里有这几天从长老们那蹭到的灵石，需要时自己拿，一定要挺住，要活下去啊！”南兮用力捏了捏尚云谏的手掌。


    尚云谏瞪了南兮一眼，抽回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师兄走了，要想师兄啊！”


    “知道啦！”


    直到尚云谏的身影拐过街角，南兮才会回过头，对上知还有些揶揄的眼神。


    “这才相处多久啊，怎么就舍……”


    “我还是觉得我师兄好，”南兮打断了知还的话，“比姓君的那个更适合你，你再考虑考虑？”


    知还无奈的在南兮脑门上推了一下，“你自己留着吧。”


    几个月的时间，南兮家已经完全变了样子，院子往外扩建了一大圈，房子也翻了新，原本人齐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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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得有些拥挤的饭厅，一下子敞亮起来。


    “姨娘说，要尽可能的别给我丢了脸，”知还发现南兮在左右打量自己变了样子的家，解释道，“我倒是无所谓的，唉，长辈们总有些固执。”


    “那也是没办法嘛，我们跟人家确实比不了。”


    “怎么跟仙长学了几天，说话老气横秋的，”知还笑眯眯的，她看出南兮有点低落，故意换了个话题，“对了，有一件好事分享给你，我师父收我做内门弟子了！”


    “真的啊？那……”南兮变亮的眼睛，很快又暗了起来，“只是因为你要嫁入君家，给你撑的面子吧……”


    知还啧了一声，假装生气的瞪了南兮一眼，“果然变得老气横秋了。”


    南兮跟着知还回了房间，像从前一样一屁股坐在靠窗的长桌上，“我就是舍不得你走嘛。”


    知还叹了口气，摸了摸南兮的头，南兮难得的没有躲开。


    “我也舍不得走，但，有些事还是要去做的啊。”


    “你自己一个人，嫁去那么远的地方，也没人帮衬，挨欺负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那么远做什么。”


    南兮实在不好在这种节骨眼儿上继续多说丧气话，转而问了家人都去了哪里，得知父母带着几个哥哥去才买物品，而四哥则去码头，接君家的船。


    “我四哥去接？！他能成吗？”南兮急了，“我四哥向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也不拦着！”


    “没事，只是引个路，最近泊仙泽也派了不少弟子引路，码头那边都是人，热闹着呢，丢不了。”


    “……那我也不放心，我去我四哥那边瞅瞅。”


    ……


    村子里，婚丧嫁娶红白喜事总是传得很快，在君家人的船靠岸前，接亲队伍快到了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家家户户。听说，有不少暗自倾慕知还的家伙为此偷偷伤心，但跟南兮相比，他们还算情绪稳定。


    “妹，你高兴点儿，瞅你这表情，哪像是接人的啊，脸黑成这样……”在码头蹲了半天的四哥顺了顺自家妹子的头发，“你也知道，知还跟咱们不一样，不能一辈子守着南坪这小地方，你该替她高兴。”


    南兮拍开四哥的手，“高兴，我可他妈高兴了！”


    “妹你说脏话，回去告诉娘，让娘揍你！”


    “嗯，我就说你教的。”


    “……做个人吧妹。”


    南兮不理会四哥摇头晃脑的伤心感叹，自己抱着双臂，狠狠的盯着码头来船的方向，像是要把那里烧出个洞来。


    “这什么破庄子，真装！”


    说来也不怪南兮不乐意，刚刚两人闲聊时，四哥跟南兮讲了前些日子收到的君家的信中内容，大致写了下迎亲的流程和规矩，听得南兮太阳穴直突突。


    “没过门就这么多臭规矩，以后嫁过去不一定多受气呢！”眼见着太阳落向海平面，南兮心里越发不喜欢这桩亲事。“得想个办法把这婚事撅了。”南兮愤愤的小声咕哝。


    “你可拉倒！”四哥赶紧去捂南兮的嘴，结果被咬了，“嘶……你个小狗，你没看知还是有自己的打算吗？你可别瞎搅和……”四哥揉着自己的手指头，“要不，你好好修炼，将来出人头地，跟他们说小知还是你罩着的。”


    咬完人的南兮啐了一口，她在脑子里把自己将来出人头地的画面想象了一下，觉得有点牙碜。


    “那你要非这么说话的话，”南兮心虚的移开视线，“我现在也觉得，知还知书达理，未来夫家一定会喜欢的，不需要我做多余的事。”


    “嘁，激将法都不好使，上进不了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