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因为涂颂新的到来变得热络起来。


    叶枝的经纪人冯姐殷勤地引他往主位走，“小涂总百忙之中能来，真是给我们枝枝面子。您快坐。”


    制片人也跟着附和：“是啊小涂总，就等您拿主意呢。”


    涂颂新没接话，步履从容地走向空着的主位，经过郑攸宁身边时，带来一阵熟悉的、清冽的雪松香水味。


    郑攸宁垂下眼睫，心脏在胸腔里不受控制地狂跳。


    涂颂新落座后，众人才纷纷跟着坐下。


    冯姐开始活络气氛，话语间不乏对涂颂新的奉承。


    涂颂新笑了下，打断道：“冯总您不用客气，《锦绣》这个项目是我父亲在跟，我今天只是恰好来H市出差，代他过来看看筹备情况，不算正式代表投资方出席。大家自便，不用这么拘谨。”


    这话说的谦虚，可在座的没人真敢不拘谨，岳氏实业是本剧最大的资方，这位小涂总的意见，直接代表了岳氏的态度。


    冯姐人精一般，忙接话：“小涂总太谦虚了。您能来，就是对咱们剧组的认可。”她说着，将叶枝引到身前，“这是我们枝枝，在《锦绣》里演扶楹。这孩子特别有灵气，为了这个角色把其他邀约都推了，一心都扑在戏上。”


    叶枝被推的往前踉跄了一步，忙鞠躬道：“涂总好。”


    涂颂新看着她还未完全褪去稚嫩的脸，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冯姐这才依次介绍导演、制片等人。最后轮到郑攸宁：“这位是郑记者，咱们组的跟组记者，”她顿了一下，似乎觉得只是一个记者出现在这个场合有些突兀，她补充道，“也是周老师的侄女。”


    郑攸宁刚要起身，涂颂新的声音先一步响起，“郑攸宁。”


    这话一出，本就安静的席间，更加安静了。


    涂颂新直视着她，“好久不见。”


    郑攸宁抬头，迎上他的眼睛，这是自那个意外的吻之后，两人第一次对视，一周多未见，他的额角那块乌青还未完全褪去。奇怪的是，此刻她反而没了先前的慌乱，心底竟生出几分破罐子破摔的坦然，她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两人的对话让冯姐愣了一下，叶枝也好奇地看向郑攸宁，眼里满是惊讶。


    见两人都没有介绍的意思，冯姐试探，“小涂总和郑记者认识？”


    涂颂新看着郑攸宁那张嘴巴笑，眼睛不笑的脸，转开视线，有些恶趣味地说，“何止认识。”


    郑攸宁见他这副模样，虽心里料定他不会当众乱说，还是抢先开口解释道：“有幸给涂总做过专访。”


    “是啊。”涂颂新暗自佩服她脑子转的真快，一改刚才的寡言，继续接话，“还有幸被郑记者送上过热搜。”


    郑攸宁强忍住想瞪他的冲动，保持着职业微笑。


    涂颂新看了郑攸宁一眼，不再惹她，话锋一转，“我们新品发布会的通稿，也是郑记者执笔的。郑记者的文笔，确实不错。”


    “原来如此。”制片人立即打圆场，“郑记者真是年轻有为啊。”


    冯姐在一旁默默观察，心里早已转过无数个念头。听到送上热搜时，她暗自埋怨周怀谦怎么带了个狗仔来，看来今天要坏菜，但见涂颂新非但不恼，反而颇有兴致地继续这个话题，她又迅速改变了看法，这位小涂总，显然并不反感这个记者。


    冯姐在一旁默默观察，心里早已转过无数个念头。听到送上热搜时，她暗自埋怨周怀谦怎么带了个狗仔来，看来今天要坏菜。但见涂颂新非但不恼，反而颇有兴致地继续这个话题，她又迅速改变了看法。她那双精明的眼睛打量着郑攸宁。这记者其实生得很是标致，即便不施粉黛，在包厢昏黄的灯光下也难掩清丽，肌肤白皙，五官精致，尤其那双眼睛，澄澈中带着几分倔强，确实有几分勾人的资本。


    冯姐在心里冷笑一声，瞬间自以为看透了什么，什么专访，什么热搜，这小涂总怕是早就被这记者迷住了，两人之间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她随即想到，她先前听说这小涂总已婚，席冉冉碰了一鼻子灰，没想是涂颂新吃这一套，那她更要抓紧机会把叶枝推出去。趁着年轻貌美，若能攀上这棵大树，往后还愁没有资源？


    果然，涂颂新轻轻晃着手中的茶杯：“确实很有能力。所以，这次在剧组，郑记者可要好好发挥你的专业，多写写剧组的正面报道。”


    郑攸宁迎上他的目光：“涂总过奖了，我会做好分内工作。”


    眼见两人还在你来我往，冯姐生怕节外生枝，耽误了正事，也不想这个小记者，抢了叶枝的风头，她张罗着服务员上菜布酒，很快，精美的菜肴便铺满了桌面。


    饭局正式开始，话题逐渐转向了《锦绣》的项目前景和市场预期。冯姐努力将话题引回叶枝身上，强调她的可塑性和为角色的付出。


    涂颂新恢复了寡言的状态，大部分时间只是听着，偶尔提出一两个问题，关乎投资回报，对叶枝的去留并未明确表态。


    冯姐内心着急，率先端起酒杯，满脸堆笑地朝向涂颂新：“小涂总，我代表我们枝枝，敬您一杯。感谢您对我们剧组的支持。”


    涂颂新却没有端杯，“冯总客气了。我待会儿还有个视频会议，只能以茶代酒。”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郑攸宁正小口喝着汤，闻言差点呛到。视频会议？她撇了眼他额角的乌青，脑海里浮现出他磕在床角的狼狈模样，心里暗自腹诽：【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还视频会议，怕是喝多了就变身，所以才不敢碰酒吧？】


    冯姐见涂颂新态度明确，不敢强求，只好笑着自己干了一杯，又连忙示意叶枝。叶枝乖巧地端起酒杯，再次表达感谢。


    涂颂新依旧只是淡淡颔首，目光掠过叶枝，落到郑攸宁身上。见她低眉顺眼，一直都在默默吃饭，看来，剧组的盒饭不太合她口味，不仅跟着叶枝出去吃地摊，这在他看来远不如张妈的饭菜，她竟然吃的津津有味。


    “冯总，咱们剧组的伙食怎么样？”他想着，也就问了出来。


    “什么？”冯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脑子一转，马上意识到对方的意思是叶枝出去吃地摊的事，立刻为叶枝解释，试图将路边摊事件定性为年轻人率真可爱、私下里努力贴近角色体验生活。


    涂颂新知道她误会了，也没点破，只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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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经纪人摸不清他的态度，心里愈发焦急。她脸上堆着笑，亲热地揽着叶枝的肩膀，话里话外却开始变了味道：“小涂总，她年纪小，刚入行，干净得像张白纸，很多事都不懂，但特别听话，也特别懂得感恩。您要是肯多提点，她以后肯定记着您的好，怎么吩咐怎么来。”她刻意在“干净”和“听话”上加了重音，眼神意有所指。


    叶枝被冯姐揽着，身体有些僵硬，脸上努力维持着笑容，眼底已经浮现出明显的无措和慌乱，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定。


    冯姐趁热打铁，将斟满的酒杯硬塞到叶枝手里：“枝枝，再敬涂总一杯，好好表达一下我们的诚意和谢意。”


    叶枝端着酒杯，眼神里透出恳求，小声道：“冯姐，我……”她才十九岁，今天是第一次喝酒，已经被迫喝了好几杯，现在已经有些头晕目眩。


    “哎呀，总要有个第一次嘛。”冯姐声音拔高，带着催促和命令，“涂总这样的人物，值得你破例。快，敬涂总！”


    郑攸宁看着叶枝进退两难的样子，心里一阵反胃和愤怒。她几乎要忍不住开口，却被身边周怀谦一个轻微摇头的动作制止了。


    郑攸宁眼含怒意看向涂颂新，心里暗怪他的不作为，她就不信他没有听懂这个邓姓经纪人话里的龌龊含义，还是他就是想顺水推舟的接纳了。


    “郑记者，别光顾着吃啊。来，我敬你一杯，以后在剧组，还指望你笔下多多美言呢！”


    郑攸宁正想着怎么应对，头顶上一股令人作呕的酒气，一个喝得满面红光的副导演端着酒杯，歪到她身边，就要给她倒酒。


    郑攸宁蹙眉，正要发作，周怀谦已先一步抬手，挡开了副导演的酒瓶：“李导，攸宁不会喝酒，这杯我替她。”


    对方却并不买账，推开周怀谦，整个身子几乎要贴到郑攸宁身上，醉醺醺地道：“我敬的是美女记者，周老师就别护着了。郑记者，给枝枝打个样吧？你这小模样当记者可惜了，你要是愿意，哥哥给你戏拍，保证你和枝枝两个都能红。”


    “啪！”


    涂颂新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桌上，瓷片四溅。


    与此同时，郑攸宁端起面前的茶水，毫不犹豫地泼了副导演一脸。


    “妈的！”副导演被泼得满脸是水，酒劲上头，根本没注意到涂颂新摔杯的动作，只知道自己当众受辱，指着郑攸宁破口大骂：“给你脸了，你他妈敢泼我？”


    他话音未落，涂颂新已经大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照着脸就是狠狠一拳。


    副导演踉跄着倒退几步，撞翻了身后的椅子。涂颂新并不放过他，扬起胳膊还要再打。


    “涂颂新！”郑攸宁惊呼出声，顾不上多想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涂颂新胳膊被郑攸宁抱住，他的身体顿住，低头看她，眼底的戾气渐渐褪去，呼吸也慢慢平稳下来，“没事。”他轻声安慰道。


    松开攥紧的拳头，整理了下微乱的袖口，涂颂新看向周围表情各异的众人，冷冷道：“不好意思，看不惯有人借着酒劲欺负女人。”


    那个副导演瘫坐在地上，捂着脸，酒醒了大半，却再也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