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大胆的要求

作品:《前夫攀高枝另娶,我嫁权臣你哭什么

    在戴缨等待陆铭章点头之前,一边的曹老夫人听说戴缨愿陪侍自己孙儿,迫不及待想让她进入院中。


    “既然你有这份心,还耽搁什么,速速进入院中,待我孙儿痊愈,咱们陆家必不会亏待……”


    曹老夫人话音还荡着,陆铭章一个眼神斜来,立马噤了声。


    “来人,送曹老夫人回院。”陆铭章吩咐道。


    曹老夫人一声不言语,被仆从簇着离开了。


    戴缨见过这位老夫人跋扈的样子,一般人根本招架不住,就连陆老夫人都被她嚷得锁眉闭目,却在陆铭章这个小辈面前唯唯诺诺。


    陆铭章的声音将戴缨拉回神:“从前当真染过水疱疮?莫要逞能。”


    戴缨点了点头:“当真。”


    陆铭章在她面上看了一眼,似是在分辨这话是真是假,落后给一旁的小厮使了眼色,小厮躬身走到戴缨身侧:“娘子请随小的前去。”


    戴缨颔首,朝院子行去,田嬷嬷紧随其后,丫鬟替她们戴上白巾,进入院中。


    立于远处的陆铭章双手背在身后,定定地看着。


    “兄长,若是这次崇儿能平安,那丫头能平安……”陆铭川转头看自己兄长,认真道,“身份上的事……对我来说并不那么重要……”


    陆铭章缄默不语,背在身后的宽大衣袖在热风中鼓动。


    ……


    戴缨走进院中,仆人们虽立在院中,却离台阶远远的。


    她拾级而上,推门进入,屋里光线很暗,尽管窗扇开着,室外的光线像是无法透进来,好像也怕来着,气势汹汹地落到窗台,又偃旗息鼓,被削得只剩灰淡淡一片,铺洒到屋室的地砖。


    鼻息下萦绕着浓浓的药味,整个屋室都是窒闷的。


    两个丫鬟躲得远远的,立在帷屏外,大夫从里间出来,见了戴缨,上前施礼。


    “小娘子怎的进来了,还未确诊,出去为好,莫要过上病气。”


    戴缨还以一礼,问道:“只是手里出疹,嘴里没有?”


    “眼下是没有,不代表一会儿不出疹,仍需观察一日。”


    戴缨点了点头,往里去走,大夫没再阻拦,知道既然能进屋,必是得到应允。


    里间,戴缨见到床上的小人儿,四肢摊开,就那么仰躺着,衣襟前还有黄色的汤汁,脸是红的,唇色更红,一探手,身上烧得发烫。


    田嬷嬷在一边淌眼抹泪,嘴里唧哝着:“都是一群不尽心的白眼狼,生怕过上身,哪有看顾,就这么撂手不管哥儿,等我出去,我非跟主子爷……”


    “嬷嬷快别哭了,去打盆温热的水来。”戴缨说道。


    田嬷嬷现在唯戴缨马首是瞻,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忙不迭地应下,不一会儿,端了热水来,铜盆边搭了毛巾。


    戴缨坐到榻边,先翻看孩子的手心,有几粒不太明显的红疹,若不仔细看,看不出来,当下不再犹豫,把他的小衫褪去,将毛巾浸湿再拧干,轻轻地给他擦洗上身,一来保持干净,二来降温。


    她儿时得水疱疮时,娘亲就是这么耐着性子,一遍一遍替她擦拭身子。


    田嬷嬷又拿来干净的衣衫,给陆崇换上。


    换衣衫过程中,陆崇睁开眼,看向戴缨,弱着声气喊道:“姐姐。”


    戴缨赶紧回应:“崇哥儿别担心,过三五日就好了。”


    陆崇乖巧地“嗯”着,又道:“我渴了。”


    戴缨转头吩咐田嬷嬷:“倒杯温水来,再叫大夫进来,趁哥儿醒着,看看要不要喂药。”


    田嬷嬷照着吩咐去了。


    不一会儿大夫进到屋里,在陆崇身上诊看一番,让丫鬟们重新端药进来,戴缨不借他人之手,亲身一点一点喂陆崇喝下,喝了小半碗,好在没有吐出来。


    大夫见了,面露喜色:“能吃下去就好,老儿再开一副外洗的方子,用来降热解燥。”


    “有劳大夫。”戴缨说道。


    就这么,戴缨衣不解带地守在榻边,只要陆崇身上烧热,她便替他擦洗身体,一晚上不知更衣多少次。


    经过一夜,大夫终于确诊,陆崇染得不是天花,而是水疱疮,这让戴缨松了一口气,也让整个陆家上上下下松了一口气。


    之后便是出疹,在出疹时小陆崇的体温高得吓人,大夫说水疱干瘪结痂时,体温才会降下去。


    所以在此期间,戴缨更是不敢马虎,又要替他用药水擦身、涂抹膏药,还要防止他抓挠。


    大多时候全靠戴缨,因为水疱疮虽不比天花凶险,却也会过人,就这么看顾了三日,总算有了好转。


    看着榻上的小人儿,脸色正常了,体温也降了下来,呼呼睡得正香。戴缨才算宽下心,连日累积的疲乏汹涌袭来。


    她整整三日没有合眼,出了这方院子,差点晕厥。


    陆铭川又是感激又是感动,这丫头算是第二次帮崇儿。


    “想要什么,只要你提出来,我一定应下。”他这话不单单随口应诺,有更深的意思。


    戴缨回看向陆铭川,他看向她的眼神很专注,他的那句话很有分量,让她恍惚觉得,无论她的要求多大胆,他都会同意。


    “三爷,我现在只想回屋睡觉。”


    陆铭川先是一愣,心情甚好地朗笑出声,然后吩咐下人们,送人回揽月居。


    戴缨回了揽月居倒头便睡,醒来时天已黑,院中掌上灯。


    门外归雁敲响房门:“娘子,起了么?”


    戴缨揉了揉额,迷蒙地“嗯”了一声。


    归雁推门而入,进来点了灯,说道:“适才老夫人那边来人,送了好些贵重物件,见你睡着没敢打扰,问了两句,让娘子你好好休息。”


    戴缨听着,欠起身:“倒杯茶来。”


    归雁端着茶水走到榻前,又道:“行鹿轩那边也来了人,问了娘子你的情况,也送了好些礼,都是稀罕物儿。”


    “行鹿轩?”


    戴缨一抚额,想起来了,陆家三爷陆铭川的院子,她在那里待了几个日夜。


    归雁仍细细说着:“孔嬷嬷把礼都收到侧屋,摞得榻上堆不下呢。”


    戴缨“唔”了一声,把手中的茶饮了半盏,递回给归雁,


    归雁接过,转身,突然顿住,“哎呀——”一声:“看婢子这记性,差点把最重要的一头给忘了,陆家大爷那边也来人了。”


    “陆相那边也来人了?”戴缨问道。


    “是呢,是一个高高的,看起来脾气很好的人来着,叫什么……长安,对,叫长安的,他说娘子若是醒了,去前面书房一趟,陆相要见您。”


    戴缨下榻趿鞋,归雁上前替她穿戴衣物,重梳妆容。


    妆台边烛火摇曳,镜中人,双眼很新,很亮,可神态间又带着饱睡后的慵懒,连发丝都是软倦倦的。


    她将手半握着,脸依在掌上,像是还没醒完全,有些痴怔。


    “娘子?”归雁轻唤道。


    戴缨将脸埋在双手间,一副还想再睡会儿的模样。


    归雁有些着急,这会儿各院已经掌灯了,于是又唤了一声:“娘子?”


    戴缨抬起脸:“走罢,去前院。”说着,站起身出了屋门,归雁在前提灯,一路行到前院的书房。


    长安见了来人,往里报知,转身出来:“小娘子请。”


    戴缨点头,进了书房。


    同前次不同,陆铭章虽伏于案后,她一进入,他便搁下手头事务,并从案后走出,坐到屋中的罗汉榻上。


    “坐下说话。”


    戴缨半侧着身,坐到他右手边一溜排的第二把交椅上,隔出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这次崇儿能好全,有你的功劳,若有要求尽可提出来。”陆铭章说罢,便把戴缨看着,见她双眼星欠,粉面薄腮,一副没睡饱的样子。


    “缨娘没有什么要求,也没想那么多,只是一心想崇哥儿快些好。”


    戴缨说罢,对面静了下来,于是缓缓抬眼,就见陆铭章一手搁于矮几,一手撑于腿上,姿态端阔闲适,眼神落在她的身上,很轻,却有些意味不明。


    也是在这寂寂的一刹那,她会过意来。


    陆铭川让她提要求,是纯粹感激,想要给予回报,而陆铭章让她提要求,是在探她的态度。


    “戴家行商,你父亲戴万昌膝下无子,便让身为长女的你帮忙料理生意,你虽身为女儿家,经商却是在行,来京都之前,戴家有不少商号皆由你打理。”陆铭章下巴微抬,“说得可对?”


    自家的事被人漫不经心地道出,让戴缨有些难堪,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是。


    陆铭章点了点头,继续道:“既是商人,那还是谈利较妥当。”


    戴缨眼睫微颤,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明明先前说话还客气,态度也温和,怎么这会儿生冷冷的。


    她哪里惹恼了他,是因为上次的误会?可他这样大的人物,哪会为一点小事耿耿于怀。


    “大人召缨娘前来,说了这些话……是在担心什么?”戴缨抬头问道。


    陆铭章静静看向对面的戴缨,并不回答。


    戴缨心中了悟,原来如此,转而轻笑一声。


    “大人担心我挟恩图报,对陆三爷生出不当妄念,而三爷素重情义,必不忍相拒,致使局面难以收拾,遂不谈情,只言利,缨娘说得可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