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枕刀眠 3

作品:《行刺疯批美人失败后被宠了

    惊刃硬着头皮,试图将柳染堤推开,奈何她一推,她就躲,躲完之后又继续贴着。


    半天下来,毫无进展。


    “好妹妹,乖妹妹,”柳染堤唤得婉转,“不过一会未见,怎么就如此生分了?”


    惊刃嘴硬:“我不知你什么意思。”


    柳染堤原先穿的还是一身白,不知何时换成了黑衣,与日日黑衣的惊刃并肩而立,竟真有几分般配。


    “小刺客,还装傻呢?”


    指尖戳在惊刃面颊,似是觉得软,手感极好,又连戳了好几下。


    “你那一箭准头不错,”柳染堤笑道,“就是太小心谨慎了些,不像天下第一的性子。”


    “天下第一只会直接登台,踹她一脚,砸了她的剑,最后点火砸桌,从容走人。”


    她惆怅道:“我今日已经算是很收敛了。”


    惊刃:“……”


    她沉默半晌,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柳染堤倚着她肩膀,道:“我有些好奇是谁射的那一箭,便一路追着你进了林子。”


    气息撩过面侧,轻轻柔柔一缕,温热地淌过薄薄皮肉,有些痒。


    说着,她手指一抬,指向旁边正竭力降低存在感的惊狐:“还看见她,鬼鬼祟祟地替你遮掩。”


    惊刃心头一紧,暗道不好。


    惊狐面色不改,立刻拱手行礼:“柳小姐,我与这位暗卫是旧识。”


    “她曾救过我一命,今日这点帮忙,也只是还人情罢了。”她语气恳切,“只求您千万别告知容家。”


    惊狐苦笑道:“不然,无字诏可就要因为‘叛主罪’而派人来追杀我了。”


    不愧是惊狐,每个字都是真话,却将惊刃巧妙地摘了出去,藏住她与嶂云庄的联系。


    换了惊刃,只会漏洞百出。


    柳染堤很大度:“好说好说,反正嶂云庄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早就看不顺眼了。”


    惊狐讪笑两声:“身为容家暗卫,主子遭讥讽我该出手捍卫才是。但我打不过您,也十分惜命,便假装听不见了。”


    她的道德底线一向很灵活。


    柳染堤戳戳惊刃:“小刺客你听,怎么不向人家多学学?”


    惊刃抱着臂,被柳染堤又趴又贴又搂又抱,戳戳挤挤,面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唯有腕骨绷紧,骨节处都泛着红。


    听完惊狐那一番话,她拧起眉心,拇指挑出一截锐利剑身,沉声道:“不可!”


    “暗卫为主子而铸,为主子而用,赴死尽忠不过是本分,怎可苟且偷生?”


    柳染堤不理她,转头问惊狐:“她这症状持续多久了?”


    惊狐道:“她三岁被卖入无字诏,我遇见时不过四岁,已是病入膏肓,药石无医。”


    柳染堤叹气,摸摸惊刃脑袋。


    惊刃:“……???”


    这两人在说什么?


    平日里她便觉得惊狐经常当面挖苦自己,榆木石头璞玉什么的,偏生惊刃又听不太懂,便由着她去了。


    如今倒好,身边多了个柳染堤,光明正大讲她坏话的阵营似乎正在不断壮大。


    。


    天下第一这番动静闹得极大,嶂云庄颜面扫地,本应该在第二日举行的“藏珍”,硬生生地推迟了一日。


    场中灯火通明,侍从们来回奔走,重排守卫、布置关防,生怕再出乱子。


    柳染堤想着终于能睡个懒觉,可天才蒙蒙亮,院落内便已吵吵嚷嚷。


    她打着哈欠,推开窗扇,一眼瞧见僻静处有个熟悉黑影。


    惊刃拎着剑,右手的纱布拆了大半,只余掌心还缠着一截。


    她已极力避让,奈何总有几位闲人不练剑,非要围过来评头论足:


    “你瞧她那步子,像是踩在棉花上。”“怕不是酒水喝多了,还没醒呢!”


    有个白衣姑娘劝退几人,对她温声道:“剑要沉住,手腕收一分力道,别太僵了。”


    惊刃没有回应旁人,目光始终定在剑身之上,从未偏移半寸。


    剑招沉闷、规整、笨重,一式接着一式,似一笔一笔刻于石碑的训诫。


    一式未尽,旧伤发作。


    剑身歪斜,“哐啷”砸落青石地面。


    白衣姑娘皱起眉,眼中不知是惋惜还是冷淡,终究拂袖离去。


    惊刃俯身,拾剑,拂去尘灰,重新站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人群皆已散开。


    只剩下她一个人。


    -


    惊刃接上断掉的剑式,因着手腕刺痛,力道放轻了些许。


    剑才挥出,腕间被一双手托住。


    掌心贴着腕骨,软得似一朵初绽的蕊。肩侧一沉,有人俯身靠近,呼吸缠在耳边。


    “这才几时,就起来练剑了?”


    食指滑入她的掌心,打着小旋儿,一圈又一圈,“怎么不多睡一会?”


    柳染堤依在肩头,两人靠得极近,是个近乎于拥抱般,过于亲昵的距离。


    她余光里能瞥见一点浓黑的睫,白皙的鼻,再往下,是染着一抹水红的,柔软的唇。


    ……真是不讲理。


    连寻常的每日练剑都得打扰,连这么一点庭院的小角落都得争抢。


    指尖轻动,从掌心蜿蜒至腕骨、顺着小臂爬至肩头、颈侧,最后勾起一缕散在颊边的发。


    墨发被她缠在指间,轻柔挽至耳后,“小刺客,你这么勤奋,真是叫我自惭形秽。”


    柳染堤摇头叹息:


    “柳染堤啊柳染堤,你前两天还说要自律,今日怎么又偷懒?‘吾日三省吾身’,不可再懈怠了! ”


    惊刃:“……”


    只要没事,这人天天都是睡到日上三竿,外头吵翻天也不会醒,惊刃就没见她自律过。


    惊刃收剑入鞘:“你今日可有要去的地方?”


    既无称呼,也无客套,直截了当一句话,平淡中竟然能品出几分杀气。


    “哎?”柳染堤灿然一笑,“小刺客,你这是在关心我?难道我的掘墙角大计……”


    惊刃截住她:“我要离开一趟。”


    柳染堤立刻不笑了,幽幽盯着惊刃:“那我就只能独自去铸剑台了?想想便孤单得很。”


    惊刃提醒她:“藏珍延了一日。”


    柳染堤道:“围场不开,自然只能偷溜进去;而偷溜进去,自然是要去干坏事的。”


    惊刃一僵:“这……”


    真是不巧,她也准备进围场一趟。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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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命令是“毁了铸剑大会”,而就昨日的程度而言,显然还远远不够。


    柳染堤挑了挑眉,道:“看来你家主子对嶂云庄怨气不小,不把铸剑大会整垮不罢休。反正我俩都要去,不如搭个伴?”


    她笑眯眯道:“小刺客你等我一下,我换身衣裳,带几样行头就来。”


    说罢,人已不见了。


    柳染堤跑得实在太快,惊刃根本来不及拒绝。她握着剑站在原地,心中叹了一口气。


    。


    与柳染堤一同潜入,确实是明智之举。


    她身手极好,眼明耳快,远处几下脚步,一瞬便能辨出方向与人数。


    两人穿廊绕墙,避开重重巡防,趁着换岗空隙,潜入内场。


    她去了库房,惊刃则留在外侧回廊。


    日光照得柱影参差,甲胄撞击、脚步交错、人声晃动,处处是动静。


    惊刃秉着呼吸,隐在暗处。


    她贴着一根红柱蹲下,刀片从掌心探出,扎入柱脚上方几寸,划开一道极深的细缝。


    袖口一抖,以细线串起的铜珠滚入缝中,红泥回补裂痕,只余一截细线在外。


    一柱布好,她迅速移至下一根。


    四根承柱,一柱一机关,只待明日“藏珍”最热闹之时,叫整座大堂轰然垮塌。


    惊刃收尾完,正欲抽身,不远处忽传来两人的交谈时:


    “不能…闪失……”


    容瑛与容雅一前一后,身侧跟着数名侍从,正缓步向这个方向而来。


    惊刃闪身藏入阁室间的缝隙。她贴墙而立,屏息不动,留意着一队人的行进方向。


    下一刻,惊刃余光扫见一道人影,正自库房走出——


    柳染堤步伐轻快,神色得意,像是一只偷了条大鱼的猫,丝毫没察觉危险。


    她没注意到那两人吗?


    惊刃来不及多想,一把将柳染堤扯了进来,并且将她往里推了推。


    柳染堤似乎想说什么,惊刃眼疾手快,以掌心扣住她的唇:“嘘。”


    两人一齐跌进夹墙阴影中。


    夹缝中昏暗、狭窄、闷燥,两人的呼吸搅在一起,凝出湿漉漉的、热腾腾的水汽。


    柳染堤睁大眼睛,指节下的面颊很软,被惊刃压出一点轻微的凹陷。


    她的目光像一尾被网住的鱼,在惊刃面侧游过,在肩线徘徊,又掉进腰身里。


    实在不知道看哪——


    最后缩进墙缝中,不动了。


    惊刃根本没注意到她的神色,蹙着眉,低声道:“小心点,那是嶂云庄的少庄主。”


    外头脚步愈近,一队人拐过回廊,逐渐靠近两人的躲藏之处。


    惊刃收回手,屏息听着外头动静,心里默数着步伐,完全没察觉到靠在臂弯的人……


    有些怪安静的。


    柳染堤将头偏开,发丝遮去大半神情,唯余眼角一点点,露出颤动的睫尖。


    搭在惊刃腰侧的手轻轻挪开,试图退开些距离,可夹缝逼仄,根本无处可去。


    指尖贴着砖墙摸索了一阵,几次收紧,又几次松开,最后勉强拽起衣摆一角。


    那一小团布料窝在她手心,被捏来捏去,不多时便蔫蔫巴巴,皱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