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去如抽丝，又精心将养了几日，姜晚栀总算恢复了七八分元气，脸色重新变得红润，那双灵动的眼眸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甚至因为想通了一些事情，显得更加清亮通透。


    这日天气晴好，她正指挥着春桃和秋菊将屋里的被褥抱到院子里晾晒，进行一场轰轰烈烈的“紫外线消毒杀菌”运动，美其名曰：“晒掉霉运，迎接新生！”


    春桃一边拍打着锦被，一边笑嘻嘻地说：“小姐，您这病一场，说话越发有趣了。不过看着您精神头这么好，奴婢们就放心了。”


    秋菊也抿嘴笑：“是啊，前些日子可把咱们吓坏了。”


    姜晚栀伸了个懒腰，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暖意，深吸一口带着花香和阳光味道的空气，只觉得通体舒泰。


    那些关于珩王和北渊公主的糟心流言，虽然偶尔想起还是会像不小心吃到花椒一样麻一下舌头，但已经不会让她心肺揪紧了。


    用她自己的话说：“姐已重启，过往BUG皆已修复，现在是2.0升级版！”


    她甚至开始认真规划起自己的“独立女性”之路。凭借着穿越者的知识搞点发明创造，卖卖面膜护肤品什么的，开个特色店铺，卖卖奶茶果汁甜品什么的，实现财富自由，到时候管他什么珩王、昭王，她都能活得潇洒自在。


    当然，如果有个像昭王那样颜值高、性格好、还能听懂她“黑话”的合作伙伴，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正盘算着，门房来报，昭王殿下又来了，还带了些小点心。


    姜晚栀眼睛一亮，立刻吩咐：“快请殿下到花厅稍坐，我马上就来。” 她回到房里，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了一下鬓发，挑了支雅致的玉簪戴上，看着镜中气色不错的自己，满意地点点头。


    嗯，见投资人，形象管理很重要！


    来到花厅，宗政昭然正负手而立，欣赏着墙上挂着的一幅水墨兰草图。


    他今日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常服，更衬得人清雅俊逸，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看到神采奕奕的姜晚栀，眼中瞬间漾开毫不掩饰的惊艳与欣喜。


    “看来晚栀是真的大安了，气色甚好。”他声音温和，带着笑意。


    “托殿下的福，和你送来的那些药材补品，我这破系统总算修复得差不多了。”姜晚栀笑着走过去，很自然地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目光落在他带来的那个精巧食盒上，“殿下这次又带了什么好东西来‘投喂’我？”


    宗政昭然被她这“投喂”的说法逗笑，打开食盒，里面是几样造型别致、香气扑鼻的点心。“这是‘桂香斋’新出的几样点心，想着你病中饮食清淡，如今好了，可以换换口味，便带了些来给你尝尝。”


    “桂香斋？！”姜晚栀眼睛放光，这可是京城最有名的糕点铺子，限量供应，很难买到的！“殿下，您这可真是精准抓住了我的‘用户痛点’啊！我馋他家点心好久了！”


    她毫不客气地拈起一块杏仁佛手酥，咬了一小口，酥脆香甜，满足地眯起了眼。


    宗政昭然看着她毫不做派的享受模样，心中微软。他喜欢看她这样鲜活、真实的样子，与那些在他面前总是端着架子的贵女截然不同。


    他也拿起一块绿豆糕，慢条斯理地吃着，状似无意地问道：“看晚栀心情甚好，可是有什么乐事？”


    姜晚栀咽下点心，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带着点小得意说：“算是吧！想通了一些事情，感觉人生豁然开朗。以前总觉得被框在某些条条框框里，现在嘛……”她狡黠地眨眨眼，“我决定跳出那个‘内卷’的赛道，开辟属于自己的‘蓝海’！”


    宗政昭然虽然对“内卷”、“蓝海”这些词感到新奇，但结合她的语境和神态，竟也能理解个中精髓。他心中震动，愈发觉得眼前女子与众不同。


    他放下茶杯，目光专注地看着她，带着调侃和鼓励：“哦？不知丞相千金打算如何开辟‘蓝海’？本王倒是很有兴趣听听。”


    这话正中姜晚栀下怀。她立刻兴致勃勃地开始阐述她的“商业计划书”，开设一家集茶饮、甜品、阅读于一体的“女性向”休闲空间，甚至还提到了可以借鉴现代“盲盒”概念搞点营销活动……


    她说得眉飞色舞，偶尔夹杂着几个现代词汇，宗政昭然听得极为认真，不仅没有打断，反而时不时提出一些切中要害的问题，或者从当下政策、市场需求角度给出一些非常具有建设性的意见。


    他见识广博，思维敏捷，许多想法甚至让姜晚栀这个穿越者都感到惊喜。


    “殿下！你简直就是我的‘神队友’啊！”姜晚栀激动地差点想拍桌子，“有些问题我都没想那么深，你一点拨，简直茅塞顿开！”


    “神队友？” 宗政昭然对这个新鲜的称赞挑眉，眼中笑意更深，“能得晚栀如此评价，本王荣幸之至。”


    他非常自然地接受了这个称呼，甚至觉得比那些虚浮的奉承听起来舒心千百倍。


    “那是当然！” 姜晚栀用力点头，为了更形象地表达她的宏伟蓝图，她下意识地倾身向前，用手指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比划起来，“殿下你看，我这个‘闲趣阁’呢，一楼就做开放式茶饮区，主打各种创新口味的花果茶和奶茶！哦，奶茶就是牛乳和茶叶加糖一起煮，再配上些珍珠……呃，就是糯糯的小丸子，保证好喝！二楼呢，就设成雅座和阅读区，搜集些话本、游记、甚至各地风物志，让客人们可以边吃点心边看书，享受慢生活……”


    她讲得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为了“画图纸”，身子已经越过了茶几中线，几乎凑到了宗政昭然面前。她身上一股淡淡的清甜香气，混合着刚才点心的甜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宗政昭然的鼻尖。


    宗政昭然没有后退，反而配合地微微前倾，目光随着她的指尖移动，听得十分专注。他能清晰地看到她因为兴奋而微微颤动的长睫，和那开开合合、泛着健康光泽的唇瓣。他的心跳，在不经意间漏跳了几拍。


    “……还有还有，” 姜晚栀越说越起劲，完全进入了“创业者”状态，抬起头，正对上宗政昭然近在咫尺的、含笑的眼眸。


    两人视线骤然撞上，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小小倒影。


    姜晚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靠得太近了，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赶紧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缩回身子，坐直了，眼神飘忽，假装咳嗽了一声：“咳咳，那个……大概就是这么个构想。殿下觉得……可行性如何？”


    她端起已经微凉的茶杯，战术性喝水，掩饰尴尬。


    宗政昭然将她这一系列小动作尽收眼底，只觉得可爱极了。他心下莞尔，也顺势靠回椅背，恢复了那令人如沐春风的姿态，只是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


    “构想极好，‘闲趣阁’之名也雅致贴切。”他先是肯定，然后话锋一转，带着点戏谑，“不过，晚栀方才提到的‘珍珠’……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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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东海鲛人所泣之珠？若以此入饮，成本怕是有些高昂。”


    “啊？”姜晚栀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在调侃自己，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刚才那点尴尬瞬间烟消云。


    “殿下！您也太会抓重点了！不是那个珍珠啦！是木薯粉做的，一种食物，Q弹爽滑，回头我做给您尝尝您就知道了！”


    她笑得眉眼弯弯，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宗政昭然放在茶几上的手臂，动作自然亲昵，带着点“你别逗我了”的娇嗔意味。


    那一下触碰很轻，一触即分。但宗政昭然却感觉手臂被拍到的地方，像是被羽毛轻轻拂过，留下了一丝微麻的痒意，一直蔓延到心里。


    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再抬眼看向笑得毫无防备的姜晚栀，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声音不自觉放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好，那本王……便拭目以待了。”


    气氛在这一刻变得有些微妙。阳光透过窗棂，在两人之间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仿佛有细小的、名为暧昧的尘埃在轻轻飞舞。


    姜晚栀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似乎过于随意了，脸颊又有些发烫，连忙找话题：“对了殿下，您见识广博，觉得我这‘闲趣阁’，选址在何处比较合适？既要清净雅致，又不能太过偏僻，客流量很重要。”


    宗政昭然压下心头的悸动，沉吟片刻，认真分析道：“若论清净雅致兼客流，城西的流光湖畔是不错的选择。那里多有文人雅士聚集，环境清幽，临湖景色也好。只是铺面租金恐怕不菲。”


    他顿了顿，看向她，“或者，东市附近也有一些闹中取静的巷子，虽不如湖边风雅，但交通便利，达官显贵家的女眷出行也方便些。”


    他说着，很自然地拿起茶壶，为她续上热茶。递过去时，他的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姜晚栀接过杯子的手。


    这一次的触碰比刚才更清晰。他的指尖微凉，带着玉质的润感，而姜晚栀的手因为捧着温热的杯子，暖暖的。冰与暖的短暂交汇，让两人都微微一顿。


    姜晚栀像被小小的静电电了一下，手几不可察地缩了缩，心跳莫名加速。


    她偷偷抬眼去看宗政昭然，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只是无意碰到，正专注地将茶壶放回原处，那侧脸线条优美，神情认真。


    “我觉得东市附近可能更好，”姜晚栀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的目标客户本就是各府小姐夫人，她们出门大多去东市，顺路过来更方便些。” 她一边说，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刚才被他碰到的手背。


    “有理。”宗政昭然颔首，表示赞同，“若是定下大致区域，本王或可派人先去打听一下有无合适的铺面出租。” 他这话，已经是将“天使投资人”和“战略顾问”的角色落到了实处。


    “真的吗？那太好了！”姜晚栀惊喜道，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殿下，您真是我的福星！”


    她一高兴，差点又想伸手去拍他，幸好及时刹住了车，只是双手合十，做了个感谢的动作。


    宗政昭然看着她这想动又不敢动的小模样，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那笑声从胸腔震动出来，带着愉悦的磁性：“能帮到晚栀，本王亦觉欣喜。”


    阳光渐渐变得柔和，将两人的身影拉长，在花厅的地面上交织在一起。茶香、点心香、还有那无声流淌的默契与悄然滋长的情愫，共同编织成了一个温暖而令人心动的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