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锅没糊,道就成了
作品:《签到十年,我靠咸鱼躺平无敌了》 次日清晨,天光乍破,万柳城中却早已没了往日的宁静。
家家户户的窗棂透出奇异的微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米粥香气,但这香气中,却无半分烟火气息。
张屠户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
他天不亮就得起身给浑家熬药,摸黑走到灶台前,正欲划拉火折子,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倒退三步。
只见那冰冷的铁锅之下,一簇青色火焰正无声无息地舔舐着锅底,火苗温顺如水,不带丝毫燥热。
锅内,清水早已沸腾,他昨夜泡下的米粒颗颗开花,化作一锅翻滚的烂粥,香气扑鼻。
“鬼……鬼火!”他骇得魂飞魄散,抄起水瓢就想浇灭。
可当水泼向灶膛,那青焰竟如有了灵性般轻轻一跃,避开水流,在空中盘旋一圈,又稳稳落回原处,继续烹煮。
更诡异的是,锅中米粥竟分毫不焦,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精准地掌控着火候。
类似的情景在万柳城各处上演。
人们惊疑不定地围着自家灶台,有人壮着胆子将煮好的粥盛出,入口温润,米香醇厚,远胜自己平日手艺。
恐慌渐渐被新奇与一丝敬畏取代。
这火,不烧手,不燎发,只专心煮食,仿佛是天降的无声仆役。
守夜司内,阿禾一夜未眠。
他面前的《轮值律》上,地脉金纹的流转图谱已然大变。
原本需要每日由签到者亲手点燃的节点,此刻竟如满天星辰般自行亮起,汇成一张覆盖全城的璀璨大网。
这张网不再是被动接受能量的容器,而是成了一个拥有自主意识的生命体。
它在呼吸。
每一次脉动,都与城中百姓的作息息息相关。
阿禾经过一夜的推演与查验,终于找到了这巨变的核心——引信变了。
不再是“点燃”这个动作,而是“意愿”。
只要前一日有人家动过烟火,为家人、为自己准备过一餐饭,这份“愿意生活下去”的念想,便如同最微小的火星,被共鸣网捕捉,并在次日清晨,化作无需薪柴的灶底青焰。
他提起笔,指尖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在《轮值律》的总纲附注上,郑重写下一行字:“火种非物,乃人心所向。”
东区,苏清雪抱着熟睡的林禾,缓步走在清晨的巷弄里。
她亲自巡视,要亲眼确认这“天降灶火”是否会对凡人造成威胁。
行至巷尾,一户低矮的土坯房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家的主人是位瘫痪多年的老妪,无儿无女,全靠街坊接济。
可此刻,她家那破旧的烟囱里,竟也升起了淡淡的炊烟。
苏清雪推开虚掩的木门,只见老妪安详地靠在床头,目光温柔地望着门口。
她家的灶火烧得正旺,锅里的稀饭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苏清雪心中一紧,老妪行动不便,这火是谁生的?
她正欲开口,目光却被门槛处的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里,一双纳底的旧布鞋被摆放得整整齐齐,鞋尖朝里,鞋底还带着些许干涸的泥土,仿佛主人刚刚进屋,顺手脱下一般。
可屋里,除了老妪,再无旁人。
“别出声。”阿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神情复杂地看着那双鞋。
“那是她亡夫的习惯。他是个走南闯北的镖师,三十年前,最后一次出镖前,就是这样把鞋脱在门口。他对婆婆说,‘脚尖朝里,是告诉老天爷,我这趟出去,心还留在家里,总要回来的。回家的人,脚要暖和。’”
那个镖师,再也没回来。
但这三十年,老妪每日都会将他的鞋擦拭干净,如此摆放,仿佛他只是出了个短差,随时都会推门而入。
苏清-雪心头巨震,再看那灶中火焰,只觉那跳动的青光,不再是冰冷的灵力,而是一份跨越了生死的守候。
就在这时,她怀中的林禾小嘴微动,似乎在梦呓,一只小手从襁褓中探出。
一缕比发丝还细的金线自他指尖悄然射出,如游丝般缠上了灶壁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金纹。
嗡——!
一声轻微的共鸣。
刹那间,整条长街所有正在燃烧的灶火,齐齐向上猛地一窜,又缓缓回落。
街坊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呼,那感觉,就好像有无数双看不见的手,在同一时刻,为他们轻轻揭开了锅盖,送上一句无声的“饭好了”。
异变并未就此停止。
午后,巡火队的急报便送到了守夜司。
城西北三十里外的荒岭,一处早已废弃多年的猎户棚屋,竟连续三日,在黄昏时分升起炊烟。
那烟柱细而笔直,如同一根青色的针刺向天空,可巡火队员蹲守数日,从未见半个人影出入。
阿禾立刻动身,亲自前往勘察。
那棚屋破败不堪,风一吹就吱呀作响。
他走进屋,一眼就看到了那座孤零零的土灶。
灶膛冰冷,积满了厚厚的灰烬。
他伸手探入灰中,指尖触及一个坚硬的物事。
他将其拨出,是一块已经发黑发霉的饼渣,只有小半块。
借着天光,阿禾看清了灶壁内侧,那里用石块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笔画稚嫩却用力极深:“今天也给人留了火。”
一瞬间,一段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上阿禾的心头。
十年前,万魔窟妖魔下山,屠戮村庄,万柳城外血流成河。
当时有一个独居的年轻猎户,武艺平平,却拼死从妖魔爪下护住了一整筐干粮。
他自己身受重伤,临死前,躲在这间棚屋里,将自己最后一口饼,塞进了冰冷的灶膛,然后用尽最后的力气刻下这句话。
他只是希望,若有侥幸逃生的路人经过,能看到这行字,知道这里还有食物,还有人烟,还有活下去的希望。
一句执念,跨越十年。
如今,这座被遗忘了十年的土灶,竟被“签到共鸣网”识别为一个特殊的节点,一个“持续供能点”。
只因那猎户临死前“为人留火”的至善一念,系统便判定,这份心意从未中断。
于是,每日子时,此灶便会自动燃火一刻钟,如同一个忠诚的守夜人,十年轮班,从未缺席。
夜幕降临,守夜司议事堂灯火通明。
所有高层齐聚一堂,气氛凝重。
争议的焦点,正是这“灶火自生”的异象。
一位老司事忧心忡忡地提出:“若凡人无需亲自动手,只需心念一动便可完成签到,长此以往,岂非让人滋生懒惰?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需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如此一来,签到修行将失其苦修本义!”
此言一出,立刻引来一片附和之声。
争论愈发激烈,几乎要将屋顶掀翻。
就在这时,议事堂厚重的石门缓缓开启,苏清雪抱着林禾走了进来。
她没有说话,径直穿过争吵的人群,来到议事堂中央那座象征着万柳城烟火传承的主灶前。
她轻轻放下林禾,扶住他尚不能独自站立的小腿。
满堂的争执声,因这对母子的出现而诡异地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粉雕玉琢的婴儿身上。
林禾似乎对眼前这个巨大的铜锅很感兴趣,他“咯咯”一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好奇地拍向冰冷的锅盖。
就在他掌心触碰到锅盖的瞬间——
轰隆!
全城的地脉仿佛一头苏醒的巨龙,发出了沉闷的轰鸣!
九座横跨天际的晶桥光带,光芒陡然暴涨数倍,将整个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那高悬天际的虚影主殿,其门匾之上,在“凡主灶者,皆入吾门”八个大字之下,一行全新的金色小字,一笔一划,缓缓浮现:
“薪火相传者,皆入门庭。”
字迹苍劲,神威如狱。
薪火相传……所有争执之声,戛然而止。
众人呆呆地望着那行字,心中翻起滔天巨浪。
原来如此,系统认可的,从来不是“点火”这个动作,而是那份不愿让烟火断绝,愿意为他人、为未来传承温暖的“心意”!
无论是老妪对亡夫的思念,还是猎户为路人的留火,其本质,都是一种传承。
子夜时分,阿禾与苏清雪在档案室归档今日的卷宗。
苏清雪照例念出当日的签到总数,数字平稳,但其背后代表的意义已天差地别。
她话音刚落,身后的厨房石门,再度发出了熟悉的机括声,缓缓升起。
但这一次,门后那张汉白玉石案上,既没有文书,也没有婴孩。
只有一只破旧的扫帚,静静地横躺在那里。
帚柄被摩挲得光滑发亮,顶端的竹枝早已散乱开叉,其中几根甚至已经断裂。
正是林闲生前打扫庭院,用了几十年的那一把。
阿禾的呼吸瞬间凝固,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触摸那熟悉的物件。
“别碰。”苏清雪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她伸手拦住了阿禾。
“他不是在怀旧,他是在告诉我们……”
她顿了顿,抬眼望向窗外,声音飘忽而凝重:“真正的轮班,现在才开始。”
话音落下的瞬间,庭院中,那根一直以来毫无动静、连基台都没有的第十根陶碗石柱,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一侧倾倒。
碗中早已干涸的残粥洒落地面,却没有渗透进泥土里。
那些米粒与水渍,竟在落地的刹那化作一道流动的金色纹路,如同一条拥有生命的金蛇,蜿蜒着,急速而去,笔直地指向青云旧山深处,那道断裂得最为严重、深不见底的地脉裂口——
在那里,黑暗的深渊底部,已有星星点点的微弱青焰,正从地心之下,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