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灶灰里埋着的不是残火,是星种
作品:《签到十年,我靠咸鱼躺平无敌了》 那死寂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种更细微、更庞大的律动所取代。
苏清雪的心跳几乎与那律动合为一拍,她下意识地低头,视线死死锁住掌心的那枚残缺符点。
银屑汇成的光芒并不刺眼,却仿佛拥有生命,在她皮肤的沟壑间缓缓流淌,温热的触感沿着经脉一路向上,让她那几近干涸的灵海泛起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涟漪。
就是这里!
那夜林闲以身化阵,燃尽神魂投影出的周天星图,三百六十处节点光华璀璨,唯独第七处,一个名为“坤舆”的穴眼,始终晦暗不明。
她曾以为那是阵法未成的缺憾,是林闲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道伤疤。
此刻她才幡然醒悟,那不是缺憾,而是钥匙!
真正的阵眼,并未设置在需要灵力催动的名山大川,而是藏于这万家灯火、人间烟尘之中。
这十只陶碗,根本不是什么传承火种的死物,它们是汲取了林闲最后神魂之力的活坐标,是定位天地节点的“地签”!
几乎在同一时刻,城东的破庙里,那独腿乞丐猛地睁开了浑浊的双眼,口中那枚米粒大小的晶体已经彻底融化,化作一道暖流涌入四肢百骸。
眼前那场年少时的大雪纷飞之景缓缓散去,但那半块粗馍的温度,却仿佛烙印在了他的灵魂深处,真实得可怕。
他拄着拐杖,踉跄地冲出庙门,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这不是他的记忆,或者说,不完全是。
这是林闲散布于全城灶火中的“共愿之力”!
每一个生火做饭、祈求温饱的凡人,他们的意念都被那火光收集、提纯,最终在灶膛余烬中凝结成这般神异的晶粒。
而当他吞下这枚晶粒时,这股庞大的共愿之力便以他最深刻的记忆为引,形成了一次反哺。
这不是简单的回忆,这是一次回响,是千万个“渴望活下去”的念头,在他一个人的神魂中找到了共鸣!
他颤抖着伸出仅存的右手,掌心向上,仿佛在接住一场无形的雪。
他明白了,林闲要守护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青云宗的道统,而是这人间最朴素、最坚韧的烟火。
苏清雪的动作快如闪电。
她冲回屋内,摊开一张早已被摩挲得边角发黄的万柳城舆图,将那幅烙印在脑海中的周天星图与之重叠。
一个个代表灶火的光点在她识海中亮起,从城内延伸至城外,不多不少,恰好覆盖了周边的九村八镇。
这些灶位看似杂乱无章,可当苏清雪以“坤舆”为核心,以她家屋顶为阵基重新审视时,一幅玄奥繁复的阵图瞬间成型!
这……这竟是青云宗护山大阵的简化变种——“九转地龙阵”!
但它汲取的不是天地灵气,而是人间香火!
她不再犹豫,抱着剩下的九只陶碗,纵身跃上屋顶。
残存的灵力如游丝般从指尖溢出,她按照记忆中的星图方位,将十只陶碗依次摆开。
口诀自心底流淌而出,不再是催动灵力的法咒,而是一段古朴苍凉的祈文。
“以火为契,以愿为引,天地为证,人间签到!”
刹那间,十只陶碗底部的纹路同时亮起,十道纤细却凝实的光丝破空而出,并非射向天空,而是如树根般狠狠扎入地底!
大地微微一颤,远处那座被山匪占据多年、早已荒废的黑风山顶,毫无征兆地喷出一道三尺高的清泉。
泉水甘洌,汩汩流淌间,一枚色泽古朴的石钱缓缓浮起,水波荡漾,清晰地显露出其上镌刻的四个古篆——“第一日签”。
成了!
苏清雪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
林闲留下的不是一个等待救援的死阵,而是一套可以被凡人自行唤醒、循环往复的“人间签到系统”!
只要人心不灭,香火不绝,这套系统就能从天地间汲取力量,回馈这片土地!
然而,天不遂人愿。
狂喜尚未褪去,豆大的雨点便噼啪砸落,转瞬之间化作倾盆暴雨。
远方传来山体崩塌的轰鸣,北岭官道被汹涌的山洪彻底冲垮,那是万柳城通往外界的最后一条商路!
“天要亡我们啊!”
“没活路了!存粮最多还能吃三天!”
绝望的哭喊声在暴雨中响起,百姓们惊恐地冲出家门,望着那片被洪水隔绝的世界,脸上满是饥荒将至的恐惧。
就在这人心惶惶的时刻,苏清雪手持那枚尚带着水汽的石钱,从屋顶一跃而下,径直走到街角那家生意最红火的粗食铺前。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她将那枚凝聚了天地之力的石钱,毅然投入了铺子那烧得正旺的灶膛!
“轰!”
火焰瞬间腾起三尺多高,呈现出一种温暖的淡金色。
十只陶碗的虚影在火焰上方浮现,投映于地,竟与城外九村八镇的灶火方位遥相呼应。
一道肉眼可见的虚淡金线在空中浮现,如一条金色的脉络,将这十处核心火源串联起来,并随着灶膛的火光,如心脏般微微跳动。
苏清雪清冷的嗓音盖过了雨声,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火不断,饭就熬得熟;有人记得,明天就不会塌!”
她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瞬间抚平了众人心中的恐慌。
人们怔怔地看着那跳动的金色火焰,看着那道横跨天际的金色脉络,一股莫名的暖意从心底升起。
不知是谁第一个反应过来,转身跑回了家。
片刻之后,他家的屋顶上,一缕炊烟倔强地升起。
紧接着,第二家,第三家……全城的百姓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感召,自发地回到屋里,翻出陈年的火石,点燃了自家的老灶。
一时间,暴雨如注的万柳城中,千百道炊烟袅袅升起,汇成一股冲天的人间烟火气,竟让那冰冷的雨水都带上了一丝温度。
夜色深沉,雨势渐歇。
独腿乞丐守在那座被林闲重塑的无基台第十柱前,神情肃穆。
突然,被他插在一旁的草扫帚上,那盏用作照明的油灯,灯芯的火苗猛地一跳,竟挣脱了灯盏的束缚,化作一团拳头大的光球,自行移动起来!
光球离地三尺,沿着早已残破的阵法基石划出一道玄奥的弧线,最终,稳稳地停在了那根新塑的石柱正南三步之距的地面上,静静悬浮。
乞丐浑身一震,顾不上泥泞,拄着拐杖踉跄追去。
他伸出那只满是老茧的手,毫不犹豫地挖开了脚下湿润的泥土。
很快,指尖触及到一片坚硬冰凉之物。
他小心翼翼地刨开四周的土,掘出一块巴掌大的青灰色瓦片。
瓦片不知是何年代之物,其上布满了天然的裂纹,看似杂乱无章。
可当乞丐将其捧在掌心,借着那团悬浮火光仔细看去时,他那颗苍老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那些裂纹,竟鬼斧神工般构成了一幅完整而精密的签到阵眼图!
就在他捧起瓦片的那一瞬间,一声极其遥远,却又无比清晰的轻响,直接在他神魂深处炸开。
——叮。
系统,激活了。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一座刚刚苏醒的边陲小镇早市上,一名满脸皱纹、正在卖粥的老妪,似是觉得锅里的粥熬得火候正好,下意识地拿起木勺,对着滚烫的铁锅沿,“梆、梆、梆”地敲了三下。
在她脚边,坚实的泥地悄无声息地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一缕带着硫磺气息的温热水汽,正缓缓渗出。
而在万柳城中,捧着瓦片的乞丐,与无数刚刚点燃灶火、心中生出暖意的百姓一样,忽然感觉到了一种奇特的、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仿佛灵魂深处某个重要的位置空了出来,迫切地需要用某种滚烫的、满怀敬意的东西去填满。
那感觉,就像一双双来自过去的眼睛,正透过这漫漫长夜,静静地注视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