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谁还记得那一声‘叮\’?
作品:《签到十年,我靠咸鱼躺平无敌了》 这道无形的庇护,便是林闲留给这个寒冷世界的,最后一丝余温。
三年时光,足以让一座废墟之城重新矗立,也足以让刻骨铭心的记忆蒙上尘埃。
万柳城重建得比以往更加宏伟,青石铺就的长街上车水马龙,酒肆茶楼里喧嚣鼎沸,仿佛那场灭顶之灾从未发生。
孩童们在厚厚的积雪里追逐嬉闹,他们的脚下再也不会响起清脆的“叮”声,那曾守护全城的风语者,早已彻底沉默。
记忆的潮水退去,露出了坚硬而刻薄的现实礁石。
人们开始嘲笑那个所谓的“无墙宗门”,将其斥为一场疯子的闹剧。
曾经被视为神迹的透明扫帚草,如今被当作异种怪植,一旦发现,便被连根拔起,付之一炬。
人们更愿意相信,是仙门大宗的修士们力挽狂澜,而非一个连名字都快被遗忘的杂役。
柴房旧址上,只剩下一片空地。
老矿工每日都会来此清扫,雷打不动。
他的背更加佝偻,呼吸间带着沉重的风箱声。
可他手中的扫帚,却依旧稳健有力。
“老东西,又来给你那死鬼主子扫地啊?”一个路过的伙计满脸讥诮,“人都死了快十一年了,魂都投胎八百回了,你还天天对着一件破衣服拜,有病吧?”
老矿工充耳不闻,只是将那件洗得发白的破旧棉袄从早已腐朽的木桩上取下,小心翼翼地掸去上面的落雪,而后披在自己肩上。
那棉袄对于他干瘦的身体来说太过宽大,却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他继续挥动扫帚,姿势虔诚得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没有人注意到,每当他的扫帚划过地面,脚下的积雪便会自发地凝聚成一个清晰无比的“叮”字形冰晶,那冰晶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却又在下一瞬悄然融化,了无痕迹。
与此同时,那个曾受林闲一饭之恩的乞丐,正心急如焚地行走在九州大地上。
他发现,散落在各地的“道火”,那些曾被林闲点燃的希望,正在一处处地熄灭。
他拖着瘸腿,走遍了七十二座村落,逢人便讲那个关于杂役林闲的故事。
他讲他是如何签到,如何苟活,如何以凡人之躯,为一座城挡下天倾之灾。
可听者寥寥,人们的脸上写满了不耐与鄙夷。
这是一个金丹修士能飞天遁地,元婴老祖能移山填海的时代,谁会关心一个卑微的杂役是如何活下来的?
活着,本就是最廉价的东西。
绝望之中,他路过一所乡间学堂,琅琅书声从里面传出。
一位老先生正摇头晃脑地教着一群蒙童:“……君子处世,当有风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错了!全错了!”乞丐猛地冲了进去,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嘶哑地吼道:“应该是宁为瓦全,不争玉碎!活着才有根本,瓦片聚在一起,就能为人遮风挡雨!玉碎了,就只剩一地渣子,什么都不是!”
全场哗然,先生怒斥他胡言乱语,要将他赶出去。
乞丐却不管不顾,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那个早已碎裂成粉末的布包,将里面【苟道归源】符的残渣尽数洒在一张空白的宣纸上。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些黑色的粉尘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牵引,在纸上自动重组,墨迹流转,最终汇成一行清晰的小字:
“低头的人,看得见大地的心跳。”
在遥远的南方水乡,一座名为“安渡”的小镇,苏清雪开了一间小小的“粗食铺”。
铺子很简陋,只卖最粗糙的麦饭和菜粥,但却从不收钱,专门收留那些孤苦无依的流浪者。
她只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每一位食客,无论男女老少,吃完饭后,必须对着门口说一句“我还活着”。
起初,镇上的人都把这当作一个女人的怪癖。
直到某个深夜,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席卷了安渡镇,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哀嚎声不绝于耳。
官府迅速封锁全镇,可怖的死亡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然而,唯独苏清雪的粗食铺,连同里面收留的几十个流浪汉,无一人染病。
有胆大的人在夜里悄悄窥探,发现苏清雪每晚都会用那只豁口的陶碗盛满清水,恭敬地置于院中的石桌上。
第二天清晨,水面上总会漂浮起几粒比尘埃还细的金粉。
她会将这些金粉小心地收集起来,混入当天的粥饭里。
她从不解释金粉的来源,当被人问起为何铺子能幸免于难时,她只是望着北方,轻声说道:“因为有人替我们挡过了劫难。”
凛冬最深的一天,万柳城的老矿工到底还是病倒了。
他躺在床上,高烧不退,嘴里反复呓语着谁也听不懂的话:“第十一年了……今天……今天该签到了……”
消息传出,乞丐发了疯似的从千里之外赶来,守在了老人的床前。
他握着老人枯瘦如柴的手,泪如雨下。
深夜,万籁俱寂。
一直昏迷的老矿工猛地睁开了眼睛,浑浊的眼球里爆发出惊人的亮光。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窗外的雪地:“你看……你看,他又来了。”
乞丐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刹那间,他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那片被老矿工清扫了整整十年的空地上,无数细小的光点从雪地中浮现,它们如萤火虫般闪烁,缓缓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了一副巨大而熟悉的签到阵图!
阵图流光溢彩,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运转着。
乞丐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按在窗外的土地上。
一股无法言喻的暖流瞬间从地底涌出,顺着他的手臂直冲心脉,驱散了他体内所有的寒冷与疲惫。
是林闲留下的签到规则!
它从未消失,只是沉寂在大地深处,此刻,竟因一个濒死之人的执念,触发了最后一次共鸣!
翌日清晨,老矿工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满足而安详的微笑。
葬礼就在柴房旧址上举行,简单而肃穆。
那一天,万里无云,天蓝得像一块通透的琉璃。
就在众人准备将棺木下葬之时,一阵毫无征兆的清风吹过无基台遗址。
紧接着,那九根在灾难中幸存的石柱,竟齐齐发出了悠扬的嗡鸣,声震四野!
空中光影交错,一个长达千丈的巨大虚影,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年轻人的身影,他正蹲在老槐树的树根下,手里拿着半块干硬的馍,正要往嘴里送。
他的动作很慢,甚至能看清他轻轻咬下一口后,脸上露出的那种细微的、珍惜食物的满足感。
是林闲!
影像无声,却像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目睹者的心头轰然炸响!
乞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仰天痛哭,声音撕心裂肺:“你不许走!你回来!还有人等着你救命!你听见没有!”
风止,影散。
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
唯有一片晶莹的雪花,不合时宜地从湛蓝的天空中飘落,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乞丐摊开的掌心。
在他炙热的泪水中,雪花融化前的一刹那,显现出三个微不可察、却又清晰无比的金色小字:
【我在听】
乞丐猛地攥紧了手心,仿佛握住了全世界。
他缓缓站起身,目光不再迷茫。
他低下头,将耳朵贴近冰冷的大地,就像符文上所写的那样。
他听见了。
他听见了那沉稳而有力的,属于大地的心跳。
只是今天,这心跳的节律中,似乎夹杂进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挥之不去的……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