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聒噪和恶意，像嗡嗡作响的苍蝇，低级又令人作呕。


    她也不想争辩，只觉得厌烦。


    韩嫣拖着发出噪音的话筒架，一步步走向那伙人。


    她停在为首那人面前，动作利落地拔下话筒，调大了音量，然后对着话筒用力拍了两下——


    “嘭！嘭！”巨大的、带着电流杂音的闷响瞬间炸开，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也让那伙人的哄笑戛然而止。


    她把话筒直直怼到刚才叫嚣得最凶的那个人嘴边，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说啊。刚才不是挺能说吗？要不要我帮你广播一下？让全公司的人都来听听？”


    韩嫣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来，冰冷而极具穿透力，“你们要说什么？嗯？大声点，让大家都听清楚。”


    被话筒怼脸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和刺耳的噪音弄得一懵，脸涨得通红。


    看到韩嫣嘴角那抹近乎挑衅的冷笑，更是恼羞成怒，猛地一把推开怼到嘴边的话筒，“滚开！死gay！别碰我！”


    话筒被推得歪向一边，发出刺耳的啸叫。


    韩嫣的身体被带得微微一晃，她眼神淡漠地扫过那人，然后目光逐一扫过他们每一个人，清晰地问，“谁说的？”


    “什么谁说的？你还不承认？”另一个人梗着脖子叫。


    韩嫣不气反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暖意，只是重复，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我问，那些话，是谁说的？”


    她向前逼近一步，话筒再次举起，无形的压迫感让为首那人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眼神开始闪烁，明显有些怵了，想往门口溜。


    但韩嫣的动作更快。


    “嘭”地一声，她就将练习室厚重的门用力关上，反手利落地落了锁！


    背靠着门板的韩嫣，此时像一尊守门的煞神，堵住了唯一的出口。


    “不告诉我？”


    韩嫣的目光扫过他们略显慌乱的脸，声音平静无波，“那就都别出去了。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聊。”


    “韩焉！你……你想干什么？想打架吗？！”有人色厉内荏地喊。


    韩嫣靠着门，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种近乎天真无邪却又让人心底发寒的笑容，“我不想打架啊。”


    她掂了掂手里那根分量十足的话筒杆，像扛着根棒球棍一样随意地搭在肩上，“不过……如果你们想打的话，我奉陪到底。”


    她补充道，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


    整个练习室瞬间死寂。


    众人仿佛集体被按下了暂停键，几天前她面无表情抡椅子砸人的画面无比清晰地浮现在每个人脑海里——这家伙疯起来，是真的不管不顾！


    “……你、你打架就不怕被公司开除吗？！”有人试图用规则恐吓。


    韩嫣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带点玩味，“那就赌赌看，公司是先开除我，还是……”


    她的目光慢悠悠地扫过那几张变了色的脸，“……先开除你们？”


    “或者，”她耸耸肩，“大家一起走？也挺公平，不是吗？”


    那几个人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嚣张的气焰被彻底浇灭。


    他们互相交换着惊恐的眼神，嘴唇嗫嚅着。


    “算、算了……”


    有人小声嘀咕，“她跟朴东赫他们闹到社长那儿都没事……社长明显护着她……”


    “对、对啊……”


    另一个赶紧附和，看向韩嫣时眼神躲闪，“其实……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了吧？我们也是听朴东赫和金大浩他们说的……他们到处在传你的事……”


    他声音越说越小，“可以……可以让我们走了吧？就当我们今天没来过……”


    韩嫣得到了想要的答案，脸上最后一丝表情也消失了，只剩下彻底的冰冷。


    她利落地转身，“咔哒”一声拧开锁，拉开了门，侧身让开通道，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只吐出两个字。


    “请便。”


    那几人如蒙大赦，低着头鱼贯而出，脚步匆忙。


    当最后一个人半个身子已经踏出门外时——


    “等等。”韩嫣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最后那人的背影猛地一僵，像被点了穴。


    “朴东赫他们，”韩嫣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钻进那人耳朵里，“现在在哪？”


    最后那人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声音带着点讨好和急于撇清，“你……你要去找他？他……他下午说身体不舒服，请假回家去了。”


    说完，眼睛紧张地盯着韩嫣，生怕她再有什么动作。


    “哦。”韩嫣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下一秒，“嘭！”一声沉闷的重响，厚重的练习室门在她身后□□脆利落地甩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但练习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还残留着刚才那场闹剧的硝烟味。


    众人或尴尬或探究的目光并没有停止在韩嫣身上打量。


    韩嫣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还是抓起椅背上的外套，转身离开。


    ……


    天台空旷无人，寒风凛冽。


    这里通常少有人来，是她以前独自练习唱歌的地方，就算一时不慎暴露真声也不用担心被人发现。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开始练声。


    从基础的气息练习到高难度的音阶，一遍又一遍。


    空旷的天台将她的声音放大，也吞噬了所有的杂音。


    她唱得极其投入，甚至有些用力过猛，高音处，她微微蹙眉，喉间传来一丝真实的紧绷感，但她没有停，只是调整气息，再次尝试。


    额角沁出薄汗，冷风一吹带来刺骨的凉意，她却浑然不觉。


    只有在这样近乎自虐的专注练习中，纷乱的思绪才能暂时被隔绝在外，内心才能获得片刻的宁静。


    练习结束，韩嫣早已精疲力竭，喉咙也有些发干发紧。


    她靠在冰冷的栏杆边，随手开了罐可乐，插上吸管，小口啜饮着。


    碳酸气泡在舌尖炸开的微刺感，带着一丝冰冷的甜腻。


    从这里俯瞰下去，是熟悉又陌生的首尔。


    车水马龙，霓虹闪烁，这座庞大的城市承载着她曾经难忘的回忆。


    但她是重新回到这个世界的幽魂，那些曾经与她共度时光的人，记忆里已没有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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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抿了一口可乐，看向首尔天际线的远方。


    她只有自己了。


    因为要掩藏秘密……或许以后也不会有朋友。


    虽然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是偶尔——


    还是会感到孤单。


    比如现在这个练习间隙的喘息时刻，在无人角落的独处时分。


    她还是会渴望朋友的陪伴，想念家人的温暖，怀念那个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可乐冰冷的液体滑入喉咙，她望着远方灰蒙蒙的天空。


    要让这个世界接纳自己啊。


    要让更多人看到她。


    记住她。


    认可她。


    “吱嘎——”，天台生锈的铁门被推开。


    李泰荣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你平时都躲这儿练歌？”


    韩嫣头也没回，咬着吸管嘬了口冰凉的汽水，气泡在口腔里噼啪作响。


    她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你要离我远点。”


    “嗯？”李泰荣一愣，显然没料到这开场白，“为什么？”


    韩嫣侧过脸，瞥了他一眼，眼神好像在说“这还用问？”。


    “他们不是说我喜欢男的，尤其喜欢你么？”


    李泰荣猝不及防被这句话呛得咳了几声，没想到韩焉说话这么直。


    他定了定神，走到韩嫣旁边，学着她的样子靠在冰冷的栏杆上，“真的吗？”


    韩嫣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继续咬着吸管，声音含糊却清晰，“你觉得呢？”


    韩嫣晃了晃脑袋，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线，又慢悠悠地补了一句，“不过他们倒也没完全说错。”


    “什么？”李泰荣吓得心跳漏了一拍，转头看向她。


    韩嫣也转过头，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个狡黠又带着点玩味的弧度，“我喜欢一个男的啊。”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李泰荣瞬间僵住的表情，才慢条斯理笑嘻嘻地吐出那个名字，“权至龙呀。”


    “……”李泰荣明显松了口气，肩膀都垮了下来，随即有点哭笑不得。


    “切！吓我一跳。谁不喜欢GD啊？”他语气恢复了正常，带着点男生间聊起偶像的理所当然。


    两人沉默了片刻，风吹过空旷的天台。


    李泰荣的目光落在韩嫣手边的汽水罐上，又飘向远方，“为什么他们说你相机里有我的视频？”


    韩嫣懒洋洋地应道，“看你跳舞跳得还行，唱歌也凑合，录下来学习咯。”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


    李泰荣点点头，“哦。”


    过了一会儿，他又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在意，“……录了很多吗？”


    韩嫣终于正眼看他，眼神里带着点“你哪来这么多问题”的无语，没好气地怼回去，“不然呢？你觉得A班还有谁比你更像个能看的榜样？嗯？第一个公开练习生？”


    李泰荣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翘了一下，但很快又被他压下去，只是低下头，很“乖巧”地又应了一声，“哦。”


    韩嫣把最后一点汽水喝完，捏扁了空罐子，发出轻微的“咔啦”声，准备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