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长生军(3)
作品:《[无限]见鬼了,我就是个卖煎饼的》 幸而,临近天亮时,阮苏醒了。
他如同溺水者猛地挣脱束缚,从床板上骤然弹坐而起。
他的魂体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稀薄,边缘处甚至逸散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仿佛一件被烈火灼烧过的即将化为灰烬的纱衣。
“没有时间了。”他开口的第一句话,便带着焦灼。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溃散的魂体,赤着脚便跳下床,踉跄地冲到窗边,试图从那狭窄的窗口窥探鬼市的动静。
“必须马上走,”他没有回头,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急迫,“再拖下去,就真的来不及了。”
孟七一夜未眠,她看着阮苏那几乎要变得透明的背影,没有多问。
孟七默默地站起身,走到冰箱前,取出了那个被冰霜牢牢封印的紫河车。
那东西一离开冰箱的压制,便化作一团蠕动的血肉,被孟七用一块黑布迅速将它包裹起来,塞进了随身的口袋。
等到街口那盏白色的引魂灯亮起,周围的铺面陆陆续续传来开市的喧嚣时,孟七锁好了店门。
阮苏强行稳住自己明灭不定的魂体,跟在她的身侧。
“我欠她一个人情。”孟七的声音很轻。
阮苏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两人穿过逐渐热闹起来的美食街,径直来到了精品街的街尾。
那把锈迹斑斑的巨大□□依旧斜插在门口,像一个沉默而忠诚的卫兵。
然而,往日里那“叮叮当当”不绝于耳的打铁声和扑面而来的炙热气浪,今日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店铺的大门虚掩着,里面一片死寂。
孟七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她推开门,一股未散尽的煤灰味扑面而来。
锻铁台上的炉火早已熄灭,淬火池里的水冰冷浑浊,墙壁上挂着的、架子上摆放的各式兵器,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仿佛它们的主人已经离开了许久。
店铺里没有人。
不,有一个。
在店铺最深处的角落,一张平日里用来招待客人的矮脚木桌旁,一个身着黑色长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悠闲地端着一杯茶,细细地品着。
那身形,那姿态,孟七再熟悉不过。
是黑无常。
“你来做什么?”阮苏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他上前一步,将孟七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他看到阮苏似乎并不意外,只是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不成器的东西。”黑无常的目光在阮苏那虚浮的魂体上扫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怎么,魂体都快散了,还学人英雄救美?”
“俞楼!”阮苏咬着牙,念出了那个名字,“我警告你,别把主意打到她身上!”
“我打主意?”黑无常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站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阮苏,你摸着你那快要消散的良心问问自己,究竟是谁,把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拖进了这摊浑水里?”
“我没有!”阮苏激动起来,“我只是……”
“你只是想利用她,帮你完成你那点不切实际的赎罪幻想。”俞楼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阮苏,你和你那位先祖,在这一点上,还真是一脉相承的自私。”
孟七静静地听着他们的争吵,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她上前一步,打断了他们:“她人呢?”
俞楼的目光转向她,那凌厉的气势瞬间收敛了几分。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前几天,那个书吏来过。之后,她就消失了。”
孟七攥紧了拳。
是她把大刀女鬼牵扯进来的。如果不是为了赴她的约,大刀女鬼本可以安安稳稳地待在自己的兵器坊里,打她的铁,卖她的刀,等着与她父亲重逢的那一天。
“她被长生军带走了。”俞楼看着孟七,补充了一句,“不过你放心,她死不了。那些家伙要的不是命。”
孟七没有说话,只是垂下眼帘。
俞楼看着她这副模样,似乎是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跟我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俞楼随意地抬起右手,在空中轻轻一挥。
孟七只觉得眼前的景象如同被水晕开的墨画,瞬间模糊、扭曲、重组。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但这一次,却短暂得如同一个恍惚的瞬间。
当她的双脚再次踏上坚实的地面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彻底改变。
不再是焦土荒原,不再是血腥战场。
他们此刻正身处一栋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的古建筑内。脚下是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四周是朱漆描金的廊柱,头顶是绘着仙鹤祥云的藻井,这里像是一座王公贵胄的府邸。
阮苏踉跄地站稳,看着周围这与之前风格截然不同的景象,撇了撇嘴,低声对孟七嘀咕道:“看见没,这就是差距。每次进入这些小世界,身份和落点都会根据世界本身的故事背景,以及进入者自身的地位和力量来决定。这家伙……哼,一看就是个当贪官的料。”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身穿官袍、头戴乌纱帽的中年人便从外间快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他看到俞楼,立刻躬身行礼,声音惶急:
“大人!下官无能!发动了全县的差役,挨家挨户地搜刮,也只……也只征集到了三千四百二十八两白银,距离贵妃娘娘庆生贺礼所需的六千两,还差着老大一截啊!如今城中百姓怨声载道,都……都在指责咱们县令府横征暴敛,苦不堪言啊!”
俞楼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知道了,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先下去吧,别在这里聒噪。”
那名官员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好了,”俞楼转向他们:“情况你们也看到了。一个新上任的倒霉县令,被派到这鸟不拉屎的边塞,前有朝廷催缴的苛捐杂税,后有民怨沸腾的刁民。你们二位,有什么高见?”
三人在书房里简单商议了片刻。
阮苏提议道:“我留在这里,查阅府内的公文和卷宗。既然是边塞要地,又牵扯到长生军,这里一定留有当年的蛛丝马迹。你们两个……”
“我出去看看。”孟七立刻说道。
“我也去。”俞楼很自然地接话,“本官倒要亲眼看看,是哪些刁民,敢在背后非议朝廷命官。”
一番乔装打扮后,孟七和俞楼换上了普通的粗布衣衫,混入了县城的人流之中。
这座边塞县城远比他们想象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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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败。街道两旁的房屋大多低矮简陋,墙皮剥落,露出底下夯实的黄土。街上的行人面黄肌瘦、神情麻木,只有在看到穿着官差服饰的人经过时,才会流露出一丝畏惧和憎恶。
俞楼这个新县令的名声,显然已经烂透了。
街头巷尾,都能听到百姓们压低了声音的咒骂。上个月,他以“修缮桥梁,便利万民”为由,强征了一大笔钱粮,结果却在城外那条早已干涸的河床上,修建了一座与周围荒凉景色格格不入的、华丽无比的汉白玉“花桥”。而这个月,又要以“为贵妃贺寿”的名义,再次搜刮民脂民膏。
两人沉默地走着,最终,在一个卖陶人的小摊前停下了脚步。
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粗糙的陶制品,碗、罐、还有一些神情怪异的神像。而孟七的目光被其中一个吸引了。
那是一个由十几个光着身子的孩童陶俑粘合而成的、扭曲的整体。他们互相拥抱着,每一个孩子的脸上,都凝固着一种极度惊恐的表情——大睁的双眼,张成圆形的嘴,仿佛在发出无声的尖叫。他们的四肢扭曲着,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形成一个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的艺术品。
“店家,”孟七指着那个陶塑,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他抬起浑浊的眼皮,打量了他们一番,沙哑地开口:“外乡人吧?”
俞楼点了点头。
“那是‘十三神童’,”老头缓缓道来,“咱们这地方,以前是古战场,邪性的很。传说很久以前,这里打大仗,为了祈福求胜,城里就选了十三个最聪明的孩子,说是天上的‘十三勇士’转世。然后把他们送还给天庭,从此以后就屡战屡胜。
他顿了顿,拿起旱烟杆,在鞋底磕了磕烟灰。
“都说啊,神灵最喜欢看的,不是人加装出来的虔诚,而是最纯粹的恐惧,这代表着最真诚的情感。孩子们临死前的恐惧,就是最干净的敬畏。所以,从那以后,这十三神童就成了咱们这的保护神。家里闹鬼,或者要出远门,都会在墙上挂一幅‘十三童子图’,用来驱邪避祸。”
孟七和俞楼对视一眼。
“我能买一个吗?”俞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锭银子来,递过去。
摊主看见那花白的银子突然紧张起来,伸出手挡住俞楼的银子,一边向四周观察着一边悄悄接过影子:“外乡人啊,你这东西可不要再随便拿出来。”他装作腰酸地扶着腰坐了下来,然后脱下长靴,似乎是要在靴子里找掉进去的石头,随后趁着动作快速将那锭银子扔进鞋筒。
接着,摊主穿上鞋站起身,小声对他们道:“最近那些当官的在挨家挨户要银子,你们要是还想保命,就别轻易露财。”
“多谢。”俞楼点了点头。
紧接着,他们离开了陶人摊,随意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面馆坐下,要了两碗阳春面。
面很快就端了上来,白色的瓷碗里,清汤寡水,几根碧绿的葱花点缀其间,看起来倒也清爽。
俞楼拿起筷子,夹起一撮面,送入口中。
然而,他只是咀嚼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便瞬间一变。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盯着孟七,用口型无声地说道:
“不、要、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