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 43 章

作品:《真棒!又苟活了一天

    大理寺的庭院,在那一瞬间,变成了一座无声的坟墓 。


    所有活人的声音,都被崔云姝那句石破天惊的指控,给活活地,埋了进去。


    风停了。


    哭喊声停了。


    咒骂声,也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戛然而止。


    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和数百道目光。


    震惊的,疑惑的,恐惧的,幸灾乐祸的,齐刷刷地,像无数把淬了毒的刀子,钉向了人群中那辆瑟瑟发抖的,华丽的马车。


    二皇子妃,魏书语,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那一瞬间,被抽干了。


    她能感觉到车厢外,那数百道目光,穿透了厚重的车壁,穿透了那层薄薄的纱帘,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在她身上,扎进她的骨头里。


    腐肌草。


    南境封地。


    她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最隐秘的杀招,就这么被崔云姝,当着全京城人的面,血淋淋地,撕开了。


    不……


    不对……


    她怎么会知道?


    她怎么可能知道!


    那被买通的伙计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她是在诈我!她一定是在诈我!


    魏书语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的软肉里,尖锐的疼痛让她混乱的大脑,恢复了一丝清明。


    她不能慌。


    她是皇子妃,她是未来的……


    她不能在这里,被一个商贾之女,吓破了胆。


    “荒谬!”


    一个尖利的声音,终于从那辆马车里传了出来,带着一种色厉内荏的,极力想要维持镇定的颤抖。


    “简直是荒谬绝伦!你……你一个商贾之女,毁了自己的容貌,就想攀诬本宫吗?南境之地何其广阔,长了几棵毒草,与本宫何干?这分明是你崔家自知罪孽深重,想要拖本宫下水!”


    “来人!给本宫……回府!”


    她想逃。


    然而,已经晚了。


    当崔云姝以自身为饵,将这场局做到这个份上的时候,她就已经堵死了所有人退场的路。


    “王妃殿下,且慢。”


    一个清朗的,带着几分疲惫,却又无比沉稳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崔元珏。


    他从人群中走出,对着那辆马车,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家妹所言,是否属实,一查便知。大理寺的卷宗,会记录下今日的一切。王妃殿下此刻若是走了,恐怕……就不是攀诬,而是畏罪潜逃了。”


    他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却精准地,斩断了魏书语最后一丝侥幸。


    大理寺卿那张灰败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他看了一眼半边脸溃烂如鬼,眼神却亮得吓人的崔云姝,又看了一眼那辆进退维谷的马车,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个已经被吓得瘫软如泥的,被收买的伙计身上。


    他知道,这案子,已经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大理寺,能审的了。


    “封锁现场!”他嘶声下令,“将所有涉案人等,全部收押!卷宗,连夜整理,呈报御前!”


    ……


    夜,皇宫,御书房。


    皇帝唐泰,看着面前那份由大理寺连夜呈上来的,还带着新鲜墨迹的卷宗,一言不发 。


    他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但那双深邃的,如同古井般的眸子里,却翻涌着足以将整个京城都淹没的,冰冷的,滔天的怒火。


    他不在乎一个皇子妃的争风吃醋。


    他也不在乎什么“玉容膏”是真是假。


    他在乎的,是皇家的颜面!


    是他唐家的,天下之主的颜面!


    后宫干政,构陷朝臣家眷,手段恶毒至此!更愚蠢的是,竟然被人当着全京城人的面,把底裤都给扒了下来!


    那个崔家的四丫头……


    皇帝的脑海中,浮现出暗卫汇报里,那个在大理寺庭院中,以半张鬼面,平静地指控着皇子妃的少女。


    好狠的手段。


    好绝的胆色。


    她不是在自证清白。


    她是在逼宫。


    她是用自己的脸,用崔家的名誉,用一场盛大到无可附加的公开审判,来逼着他这个皇帝,给她一个交代。


    一个不能有丝毫偏袒,不能有任何回旋余地的,铁面无私的交代。


    因为,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


    “陛下……”一旁的内侍总管,战战兢兢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皇帝缓缓地,合上了卷宗。


    “传朕旨意。”


    他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从万丈高空坠落的寒冰。


    “二皇子妃魏氏,善妒成性,构陷忠良,品行不端,秽乱宫闱!即日起,废黜其妃位,打入冷宫,无诏,永不得出!”


    “二皇子唐景明,教妻不严,识人不明,以致家丑外扬,皇室蒙羞!着,闭门思过三月,收回其协理户部、工部之一切差事,静心思过!”


    “崔氏有女,临危不乱,刚烈无畏,有其风骨。‘镜花缘’一案,沉冤得雪。着,内务府拨银十万两,上等玉容奇珍百件,赐予崔府,以作安抚。”


    旨意,如雷霆,瞬间传遍了整个皇宫。


    二皇子府,彻底塌了。


    当传旨的太监,面无表情地,从魏书语身上剥下那身华贵的妃子服饰时,她才终于从那场噩梦中惊醒。


    她发疯似的,尖叫着,哭喊着,咒骂着。


    咒骂崔云姝,咒骂那个将她当做弃子的丈夫,咒骂这个冰冷无情的,吃人的皇宫。


    然而,没有人在意。


    她像一条被拔了牙的毒蛇,被两个面无表情的嬷嬷,拖向了那座她曾经无数次听说过,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踏足的,冰冷的牢笼。


    而她的丈夫,二皇子唐景明,只是隔着一扇门,冷冷地听着她的哭喊,从头到尾,没有露面。


    他不是不想救。


    是不能救,也救不了。


    弃车保帅。


    这是皇家,最冰冷,也最实用的生存法则 。


    ……


    东宫。


    书房里,暖意融融。


    太子唐景承看着面前那份刚刚传来的邸报,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畅快淋漓的笑意。


    “好!好一个以身试毒!好一个绝地反杀!”他忍不住击节赞叹,“孤这位未来的弟妹,当真是……奇女子!”


    崔元珏站在一旁,脸上也带着几分与有荣焉的激动和自豪。


    但更多的,是后怕。


    他无法想象,自己的妹妹,是以怎样一种心情,将那致命的毒药,涂抹在自己脸上的。


    “殿下,”他躬身道,“二皇子倒台,其协理的户部与工部,权力真空。这,正是我等扩充实力的最好时机!臣以为,我们应当立刻上书父皇,举荐我们的人,接管这两个要职!”


    “不可。”


    唐景承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他看了一眼崔元珏,摇了摇头。


    “元珏,你看得还不够远。”他沉声道,“父皇此刻,正在气头上。他气的,不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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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仅是老二的愚蠢,更是皇室颜面扫地。我们此刻若是急于抢夺权力,在父皇眼中,与那趁火打劫的豺狼,有何区别?”


    崔元珏的心,咯噔一下。


    他只看到了胜利,却忽略了胜利背后,那位手握最终裁决权的,帝王的心思。


    他正要请罪,脑海中,却忽然闪过几日前,妹妹派人送来的那张,只有寥寥数语的纸条。


    “胜,不骄。败,不馁。进,需缓。退,需速。”


    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殿下圣明!”崔元珏猛地抬起头,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和坚定,“是臣,思虑不周了。”


    “臣以为,殿下不仅不该争,反而应该……退!”


    “退?”唐景承一愣。


    “对,退!”崔元珏的声音,变得沉稳而有力,“殿下明日上朝,应当主动向父皇请罪!称,此事虽由二皇子妃而起,但波及甚广,京城震动,亦有我等识人不明、未能及时察觉之过!”


    “不仅如此,殿下还应主动举荐几位素来与世无争,德高望重的老臣,暂代户部与工部之职!以示殿下心胸坦荡,毫无私心!”


    唐景承看着崔元珏,那双温润的眼睛里,渐渐地,充满了震惊,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


    以退为进!


    何等高明的一步棋!


    在二皇子焦头烂额,狼狈不堪的时候,他这个做兄长的,却主动请罪,还为国举才!


    这一退,非但不会损失什么,反而能将他的仁德宽厚,与二皇子的狭隘狠毒,形成最鲜明的,最强烈的对比!


    在父皇心中,孰高孰下,一目了然!


    “元珏……”唐景承走下座位,重重地,拍了拍崔元珏的肩膀,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倚重和信任,“你,真是孤的子房啊!”


    ……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


    当太子唐景承,主动出列请罪,并举荐了几位中立派老臣时,整个太极殿,都为之侧目。


    龙椅上的皇帝,看着自己这个顾全大局、仁厚宽和的嫡长子,再想想那个因为后宅妇人而搞得自己焦头烂额的庶子,心中那杆天平,彻底地,倾斜了。


    “准奏。”


    他淡淡地说道。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那几位老臣,年事已高,就不必劳烦了。户部与工部之事,暂由太子你……多费心吧。”


    旨意一下。


    二皇子党羽,面如死灰。


    而太子一党,则喜形于色。


    崔家,作为最大的“受害者”,不仅洗刷了所有的污名,还得到了巨额的皇家赏赐,声望,一时无两 。


    崔元珏,因“献策有功”,在东宫的地位,更是扶摇直上,隐隐然,已成为太子身边,不可或缺的第一心腹 。


    一场由后宅嫉妒引发的,致命的危机。


    最终,却以一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方式,变成了一场属于太子党和崔家的,最酣畅淋漓的,政治上的完胜。


    清姝院里。


    崔云姝看着镜中,自己左脸上,那道虽然已经结痂,却依然狰狞的疤痕。


    她听着丫鬟报上来的,朝堂上的最终结果。


    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她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道疤痕。


    这道疤,会好的。


    但它会永远提醒她,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里,想要活下去,仅仅有钱,有船,是远远不够的。


    你还需要,有权。


    有能让所有人都感到恐惧的,绝对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