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很粘稠。


    褚嘉很想回应，但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于是被动的人变成岳清凌，抱了一会，他只能选择松开，唯有这样，才能观察褚嘉的表情。


    然而褚嘉看着他，目正神清。


    这是一双虽有欲望，却并不遮拦的眼睛，仿佛能将人洞穿——


    让他觉得无所遁形。


    “抱歉，我无法像你那么没顾虑。”


    “那你有什么顾虑？”


    “……”


    显然，这又是一个岳清凌不愿回答的问题。


    于是褚嘉善解人意，换个问法：“你觉得我会欺负你，还是跟我在一起，会有什么麻烦？”


    “如果担心这个，你大可以放心，我从未苛待过情人，即便分手，也都好聚好散，在一起时给了你的东西，将来分开后，也不会要回来，我还没那样没品。”


    岳清凌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他——


    不知为什么，褚嘉觉得他仿佛在生气。


    他疑惑。


    这样真诚，难道还得罪他？


    他说错什么了吗？


    于是又赶忙解释：“工作上的事，将来也不会影响你，你表哥同我分开后，也好好在分公司上班，没人为难他……”


    “我不是顾虑这个。”岳清凌终于听不下去，褚嘉感觉到他锢着自己肩膀的五指忽然用力，“我是有问题，比如……你究竟想要什么？”


    岳清凌的确很奇怪。


    从未有人在交往前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我想要什么？”褚嘉也摸不着头脑，“你是说对你？”


    “自然是想和你交往在一起。”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我喜欢你。”


    “为什么？”


    褚嘉更迷惑了。


    什么为什么？


    喜欢难道还需要原因？


    但岳清凌问了，他不得不绞尽脑汁回答：“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对你一见钟情？而且你不是很值得喜欢吗？你这么优秀，又孝顺努力，还长得英俊……”


    于是岳清凌也听出答案，最关键是长得英俊。


    岳清凌说：“褚嘉，我和你不一样，我玩不起。”


    褚嘉愣了愣，抬眸对上岳清凌的眼睛。


    那乌黑的瞳仁里渗出一抹灰，像墨汁染开在黑湖里。


    “什么叫玩？交往是两个人的事，又不是我单方面玩你。”


    “是吗？”岳清凌对他的反驳竟半点不畏缩，身体反而更迫近一点，压得褚嘉呼吸都急促，“你十天半月换一个情人，喜欢人像喝水一样简单，我被你掰弯，你可以随时离开，找下一个人寻欢，那我怎么办？”


    褚嘉被他问住，竟感觉到久违的心虚。


    岳清凌说的的确是实话，他无法否认。


    诚然他以前也一直是这样做的，但从来没有人当着他的面用这样锐利的言辞质问他。


    “你……你当然也不必非吊死在我一棵树上，你也可以……”


    “可我是被你掰弯，不是被别的男人掰弯，我为什么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褚嘉一阵心虚，赶忙描补：“我承认我有不对，但我从没追过谁这样久……”


    “如果只是这样，那我和他们也没什么不同。”


    岳清凌的眼睛太漂亮，这样看着褚嘉说话的时候，仿佛在控诉，他对他来说也只是玩物。


    他缓缓收回握着褚嘉肩膀的手。


    褚嘉更内疚了，脑海里空白一阵，竟然鬼使神差抓住他道：“当然不是的，我感觉得到，我对你的喜欢和别人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我也说不上来。”他顿了顿，又怕岳清凌不高兴似的赶紧继续道，“但是你既然提了，我可以答应你，既然是我把你掰弯，那在你能喜欢上别人之前，我一定不会离开，这样总行了吧？”


    褚嘉很紧张。


    这是他绞尽脑汁能想出最负责的答案，起码对岳清凌的顾虑精准解决，他总该满意了。


    但岳清凌似乎不如想象中那样高兴，他牵了牵唇角，似乎是想对他笑一下，却没能笑出来。


    这是岳清凌第一次在他面前表情管理失败。


    但他说：“好。”


    *


    把车锁在车库里，褚嘉没有再叫岳清凌打车回去。


    两人停在小联墅门口，褚嘉握着钥匙转身问岳清凌：“今晚要在我家过夜吗？”


    刚确认关系，岳清凌若答应，今晚留下来会发生什么，两人心知肚明。


    岳清凌说：“好。”


    褚嘉点了点头，扭头开门，钥匙没对准锁孔，插了个空。


    半点也打不开门。


    岳清凌说：“我来吧。”


    从他手里接过钥匙，咔吧一声把门打开。


    他的手倒很稳很准。


    这栋房子有些年纪了，是当年褚禀良发家后早早在A市置办留下的，有褚家一家四口曾经共同生活过的痕迹，因此哪怕房龄老了，设施陈旧，褚睿和褚嘉也从没动过把它卖掉的念头，每次回A市都是住在这里。


    褚嘉和岳清凌进门，换鞋，把门关上，还没往屋里走几步，先在玄关处吻上。


    一开始是褚嘉主动的，但岳清凌也很快给了回应。


    他本不想这么快，好似自己对岳清凌十分饥||渴一样，又怕吓到他，但想否认的偏偏是事实——


    他就是想抱他，亲他，吻他，抚摸他，还想做更亲密的事。


    岳清凌对他的热情竟然显得很有包容度，并不像想象中直男第一次和男人产生身体接触那样惊慌。


    他一手揽着褚嘉的背，给他可以承托的力，一手顺他的背脊向上到后颈。


    五指带动指腹，探进褚嘉柔软的卷发之间，托住他的后脑。


    亲了一会，但只是碾磨，松开的时候唇峰微红。


    “你先洗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岳清凌嗯了一声。


    褚嘉的睡衣当然没岳清凌的尺寸，但找一套褚睿还没穿过的，也还能用。


    浴室水声哗哗的响，褚嘉听得眼前浮现画面，心猿意马。


    偏偏岳清凌还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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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半天水声也没有停下的迹象，褚嘉只好玩手机。


    他告知龚绍文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的喜讯。


    龚绍文问他，不是前阵子还说可能没戏，怎么忽然就在一起了？


    褚嘉把今天发生的一切，略掉许见章向他表白发疯那一段，只说许见章找他麻烦，都告诉龚绍文，包括和岳清凌争辩的内容。


    龚绍文沉默很久。


    「龚绍文：……还说我恋爱脑，你知不知道你和他承诺了什么啊？」


    「C+：什么？」


    「龚绍文：什么叫在他能喜欢上别人之前，你一定不主动离开，那不就是他不喜欢别人，你就永远不能离开吗？你疯啦？打算一辈子就吊在这一棵树上了？」


    褚嘉愣了会，他还真没想到龚绍文说的这个可能。


    大概他从前从没有对别人许下过这样的承诺，以至于现在一时也感知不到这承诺重量几何。


    如果两个月之前，有谁告诉他必须一辈子和某个人绑定，不能再找别人寻欢作乐，他或许会大惊失色。


    但不知为什么，现在这件事切实发生，他竟然并无紧迫感。


    「C+：不会的，你想太多了」


    「龚绍文：我想太多？我看你是被赖上了还不自知，他要只是想在你这捞点就罢了，现在……」


    褚嘉还没看完，浴室门响，岳清凌围着浴巾出来，光||裸的上半身蒸着氤氲水汽，他于是赶紧把手机锁屏。


    “我用完了。”岳清凌看了他往身后藏的手机一眼，“你去洗吧。”


    褚嘉点点头，进浴室时闻到岳清凌身上的香味变成自己家沐浴露的香型，心里竟生出种把人标记占有的诡异满足。


    洗完澡两人一起在卧室看电影。


    电影本来只是幌子，是背景音，没多久便又亲到一起。


    岳清凌的嘴||唇干燥柔软，就算洗完澡也这样，他体内仿佛蒸腾着火气，皮肤热度也比一般人高些。


    褚嘉想他是处||男，还第一次就和男人，他很体贴的怕岳清凌紧张，坚持要先帮他，伸手要去解浴巾。


    结果岳清凌不同意。


    “不行，不干净。”


    褚嘉抬头看他，第一次发现岳清凌脸红的这么明显，连耳尖都被粉色浸透。


    这么纯情。


    他又觉得怜爱，又一阵费解：“可是都要做了，现在说不干净会不会太晚？”


    但岳清凌还是坚持：“不行，怎么能让你用嘴……”


    “谁说我要用嘴？”


    褚嘉哭笑不得，原来他在想这个。


    “你放心，我从来不用嘴伺候谁，我也没这个喜好。”


    岳清凌发现是自己误会，脸更红了，这次暴露出来心存邪念的是他——


    英俊的脸绷得更紧。


    褚嘉亲他的眼睛。


    “没事的，我会很温柔。”好似一号是他。


    他技艺高超，本想岳清凌一个小处男怎么可能招架得住，谁知道半天也不结束，弄到他手酸。


    “你……”褚嘉无语，“要不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