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后生

作品:《风雪里

    郭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方才都发生了些什么,听到长孙雪的质问后,仍用手微挡着脸,愣了半晌,随后方用手扯着衣袖将自己脸上的茶水慢慢擦去。


    “那王妃有何高见?”郭济平复了心中的怒火,向长孙雪反问道。


    郭济刚刚说的法子长孙雪并非没有设想过,只是眼下的她确是无法再让沉风为自己冒险,更何况她也没有把握回到兆国之后日子便能顺遂起来。


    “我救康皓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兆国,兆国国中是何人主事,未来又是何人主事我并不十分清楚,如此我便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到兆国,覃、兆两国大战在即,战争之中兵、马、粮三事最为要紧,兵与马皆需长久准备,郭大人虽身居高位,可这两个方面却也难以触及,如今便剩下粮一事可供你我调配,战时用粮需得从各州调配,郭大人若愿意同我一道将覃国的粮转运至兆国,战事便难成,彼时我便成了覃国手中唯一的筹码,我又何愁寻不到摆脱覃国的机会。郭大人以为此计如何?”


    “王妃确是有几分智谋,可高勉又不是痴傻之人,他早已将军士派往林城,在那处驻兵屯田,王妃此计怕是行不通。”郭济的语气中带了些许轻蔑,“王妃若想毁粮,毁掉的可不止是简单的粮食,也是当地百姓的心血,王妃可愿如此做?大战在即,我方才所说的法子,是唯一可帮助王妃的解法。”


    林城,长孙雪依着郭济的话想到先前那次未成的探访兆国之行,想必高勉便是借那次机会将军士带到了林城驻兵耕田。


    “郭大人说那是唯一的解法,可若是沉风死了,郭大人便再没法子给我,郭大人上次同我说了那么多话,竟是没有半点诚心。”


    “沉风身为赋凌司最顶尖的杀手怎会轻而易举地死掉,王妃莫不是小瞧了他。”郭济僵硬地笑了笑,“王妃今日因沉风与我动怒,莫不是对那沉风动了真心,不愿再让沉风为你深陷险境?”


    长孙雪低头思索着,没有言语。


    “王妃如今倒是心慈手软地很,可那玉亭呢?还有王妃先前的侍者呢?她们一个个都为王妃而死,王妃如今又怎能厚此薄彼。难不成王妃真的相信她们是遇人不淑,被奸人所害?”


    “你此言何意。”长孙雪抬眸看着郭济说道。


    “玉亭是因你而死,王妃身边的那个侍者也是因你而死。若不是王妃执意让玉亭出宫去见她那弟弟,我们又怎得来机会将玉亭杀害,若不是王妃将身边侍者送出宫,想要谋求生路,我们又怎会动手将那侍者杀害?”


    长孙雪听后不解,语气颤抖地向郭济追问道:“你的意思是玉亭她没有见到她在宫外的弟弟,也不是她那弟弟玩物丧志将她杀害,至于于娘她们遇到的好心将她们带回兆国的商人也是你遣人所假扮?“


    “王妃当真是聪慧,我当初救下王妃果真是个明智的选择,想来王妃定能助我成事。”郭济说着,眼神饶有趣味地看向了长孙雪,“我听手下人说,玉亭死前本还挣扎,可一听只要她死王妃便能活,她便不再挣扎了。”


    “杀了她们,于你们究竟有什么好处?”长孙雪的面色变得苍白,语气尽力保持着平静。


    “王妃身边的侍者出宫是为了向兆国传信,而玉亭为王妃所用,往后定然会帮着王妃惹出更多的祸患,她们一个个死去,高勉才能信任王妃在宫中孤苦无依,才能信任王妃会听他的命令去到兆国为他行事,如此这般下来,换作寻常女子定会任由高勉摆布,但王妃却不同,先是帮高凌做假证,随后又装疯离开王宫。王妃可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长孙雪冷笑了几声后同郭济接着说道,“若我不曾猜错,郭大人在朝中跟着赵相行事,你与傅聿联手想要颠覆覃国朝堂一事赵相可知晓?”


    “赵玱老了,他顾忌不了那么多。”郭济说着低下头将自己空了的茶盏再次添满,“我上次与王妃说得没有半点假话,只是王妃袒护于那沉风让我颇为不解罢了,王妃深陷囹圄,便应当狠心到底才是。”


    郭济放缓了语气,长孙雪闭着眼舒了口气同他继续说道:“关于粮草一事,若有人能将林城军民种得的粮食用银钱收到别处后再行转送,那便也算得可行。”


    “此计虽可行,但私收粮草可是重罪,王妃打算让何人行事?我手下可没人能供王妃如此行事。”


    “这等事自是要交给覃国自己的人来办。”


    “王妃是指高凌?”郭济疑惑道,“高凌如今自身尚且难保,如何来助王妃。”


    “覃国之中又不是只高凌一个人。”长孙雪说着将面前空着的茶盏重新倒满了茶水。


    “高素将要嫁去良国,高嫣不成事,王妃所说之人,莫不是高桢?高桢的亲事已然定下,平日里行事也颇为低调,王妃何来的把握笃定高桢会帮我们的忙?”


    “高勤身死可是高凌动的手?”长孙雪忽然向郭济问道,“你不必遮掩我知你暗中同高凌也有所联络。”


    ”不是。”郭济摇了摇头说道,“高凌虽也在途中派人截杀,但未能成功。”


    “那郭大人常在御前,可探得陛下可曾遣人杀害的高勤?”


    “陛下若是要动手,应会让赋凌司的人来行事,可傅聿那处并未收到消息,杀害高勤的是一女子,此人并非是赋凌司中的人。”郭济说到此处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王妃的意思,杀害高勤的人是高桢,可高桢分明是高勤的亲妹妹,当初高桢亲事被毁,将要去良国和亲之时,可是高勤在御前求的情,怎会……”


    “我本也不确定,问过郭大人高勉是否动手之后,方才确定了下来。高桢不想嫁良国,也不想活在她兄长的身影之下,她所图谋的比你我想的都要大。”长孙雪看着眼前的茶盏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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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王府不便左右走动,还望郭大人将我的意思转达给高桢。”


    郭济听后默了许久,方开口同长孙雪说道:“我会帮王妃将此事达成。”


    遣侍者送走郭济,长孙雪仍坐在茶厅之中,保持着原先的动作,她想将面前的茶盏拿起,却还是在将茶盏拿到半空之时,手上忽没了力气,茶盏和其中的茶水一起落在了地上。


    “王妃可需要奴?”茶厅外候着的侍者听到动静,向内里询问道。


    “无事。”长孙雪回应道。


    她原先直着的身子不受控地向下栽去,靠手支撑着茶桌才勉强没有彻底倒下。


    一瞬间她有些难以呼吸,铺天盖地地悔恨席卷了她的全身,先前伤口上的遮盖被郭济的话毫不留情地撕开,她悔笼络玉亭为自己行事,悔当初不惜一切将于娘和小梅送出宫,悔先前在兆国的自己软弱不知事,只想着逃离,从而嫁到了覃国,她还悔为了一点希望就毫不犹豫地让沉风身置险境。


    后悔之后,她又觉得郭济说得很对,行至此处,她没理由不继续下去,这点认知的转变又让她在心中狠狠地嘲弄自己的无力与卑劣。


    泪水再次落了下来,一滴又一滴,泪水试图将痛苦从长孙雪的体中抽离,可却不得结果。


    “王妃,里面可发生了什么事?”屋外的侍者再次敲门不安地询问道。


    长孙雪泼向郭济的茶水,终是淋到了自己的身上,湿冷甚至浸透了骨髓。


    “无事。”长孙雪再一次说道,随后她用尽力气站起身来,打开了那扇紧闭着的茶厅大门,“我不甚打碎了一个茶盏,劳你们帮我收拾一番。”


    那侍者见长孙雪面色冰冷,不敢再多问些什么,忙进到屋中收拾地上的茶盏碎片。


    长孙雪离开茶厅本想回到寝居看望沉风,不想半路被靳翠水拦下,拖到了快要修缮好的祠堂。


    “王妃看看,这祠堂修缮的可还合王妃的意?”靳翠水拉着长孙雪的手满脸笑容地同长孙雪说道。


    祠堂修缮得的确不错,从内到外都用了极好的木材,刻着“肃亲王高恪”的牌位放在最中央,其下有两个精心雕刻过的木制烛台,其上的两根白色的细烛被点燃,散发着光亮。


    “王妃脚下的木板我寻人专门上了一遍油,走上去软,看上去亮,还有这木牌上的字,我特意寻了尹都城中最好的师傅来刻,还有这些摆在王妃面前的烛台,奴特意寻了城中最好的雕刻师傅来做,精雕细琢了许多日才有了如今这般精巧的结果,还有……”


    靳翠水热情的声音响在长孙雪耳畔,长孙雪一边听着一边定定地看着高恪的牌位,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像是回到了最一开始,她举着羽扇,百般无聊又不得不充满戒备地坐在喜床上。


    原已过了这么久,长孙雪心中不由得感慨道,高恪的模样她竟已记不大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