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落水

作品:《风雪里

    王宫之外,如鸳酒楼之中,沉风和关然相对而坐,正等候着小二将他二人点好的酒菜端上来。


    “你今日怎得空来寻我喝酒?”关然向沉风问道。


    “你那日不是念着这如鸳楼的新酒?眼下热闹过了,正好请你来尝尝。”


    关然不疑有他,点点头继续说道:“也好,这顿酒也算是给你接风,祝州之事你办得成功,我见傅聿因此心情很是不错。”


    “傅聿如今怎还会为了这样的事情开颜,定是你做了什么让他欢欣的事。”


    “是吗?”关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就是你去祝州的那几日里,我被他派去原先的覃朱边境收集消息,归来时给他带了件礼物,这竟也能让他欢欣?说起来,我也给你从那处的集市买了一件礼物,今日正好带来。”


    关然说罢,从带着的包裹中拿出一个小巧的木雕放到了沉风的面前。


    “我听闻原先朱国百姓都颇为喜爱毕方这等异兽,这木雕便被做成了毕方鸟的模样,你的这件礼物同傅聿的一样,你若是喜爱便收下,若是觉得这物件可有可无我便将这木雕转卖给商铺,挣些银钱。”


    关然放在桌上的木雕显然比长孙雪赠与他的那件要精致不少,这件木雕外面还刷了一层桐油,显得有光泽极了,不像长孙雪的那个木偶,握在手中都能感觉到明显的粗糙。


    沉风拿起那木雕看了看,随后放下说道:“不巧,近日我刚得了一件木雕,此物你便收回去罢,再者若是被傅聿知晓你赠与我的木雕和赠给他的是同一件,他定然不会高兴。”


    “也对。”关然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后将木雕收回,向沉风接着问道,“你的那件木雕是从何处得来的?”


    “是那位宫中的公主赠予我的,当作之前那件事的答谢。”


    “原是这样。那位公主近来可好?我听闻她搬离了槐荫院,待遇比先前好了不少。”


    “她确是离开了槐荫院,可境遇却说不上改善。”


    “王宫中是非纷扰,一不留神可能便得罪了人,更别提那些皇子公主,各有各的心思,没几个善类,她若想在王宫中活得好,便要强硬些,不可像先前在槐荫院那般任人磋磨。”


    “可她该如何强硬?”沉风的声音低沉,让人摸不到情绪。


    “说的也是,毕竟只有她一人孤零零地生活在王宫之中。”关然说到此处忽地抬头看向沉风,颇有些惊讶地说道,“不过一月左右,你竟也变得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日你在那破院子里说过的那番冷漠的话,我可仍记忆犹新。”


    “护卫这公主的性命是傅聿交给我的任务,既是我的职责,我自当要尽心完成。”


    “我记得,祝州刺杀郑恒一事过后,傅聿便不再对之前你绑走康皓一事追究,你若主动向傅聿提出换个人来做这护卫公主银钱少、事情多的苦差事,他定会应允。”


    说话间,如鸳楼的小厮将酒菜端了上来,沉风在这间隙思考着方才关然所说的话,却没能得出个能说服自己的确切答案。


    “总该有始有终。”他平静回应道,“何况我与那公主的交易也尚未完成。”


    “她可为你提供了什么有用的线索,能帮你从康皓处得到你想知道的消息?”


    “算不上是线索,但她确是在帮我,教我该如何与康皓相处,让康皓能心甘情愿地说出我想要的消息。”


    “如此听来这兆国公主倒真有几分神通。”关然边说着,边拿起酒壶将他二人面前的酒盏斟满,“她都教了你些什么?”


    沉风接过酒盏,颇有几分笃定地说道:“下棋。”


    听到答案的关然手中酒盏都不稳洒出几滴酒来,她将酒盏放稳在桌面上,尽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向沉风反问道:“就这个?”


    “你竟会下棋?”


    “不会。”关然诚实回答道,随后停顿了几刻再次开口说道,“我虽不会,但傅聿会,你大可寻他教你,何必同一个不知底细的人深交。”


    “她不一样。”


    “有何不一样?”


    面对关然的询问,沉风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他发觉自己对于长孙雪的态度实实在在地发生了转变,然这转变从何开始,是从他与她在月色下达成交易的那一刻起,还是因着那个粗糙的木偶?沉风心中还是没有答案。


    或许当真如同关然所说,他与长孙雪之间的距离如今已不像初见那般得当,他需要时间将这混乱的思绪梳理明白。


    从如鸳楼离开后,沉风带着人,将新购置的棋盘搬到了关着康皓的地方,放在了被绑的康皓面前。


    沉风今日不打算逼问康皓些什么,因为他知道他还是不会得到他想知晓的消息。


    于是沉风不理会康皓脸上充斥着的莫名其妙,只坐在康皓面前,低头看着棋盘,思考着那日夜里长孙雪所教给他的棋盘横纵和黑先白后,想到那日长孙雪握着他的手教他落子,挂念起了长孙雪现下的境况……


    “你拿这棋盘来是想做什么?”


    康皓出声将没想着将思绪理清,反倒一心沉溺在思绪之中的沉风叫回了神,即使沉风抬头看向他时眼中还有些迷离,那点迷离来自于沉风方才喝过的酒,或者来自于沉风方才在想的事,康皓猜测酒的原因更大些,因为沉风身上有着难消的凛冽酒气,惹得他也想品尝一番许久未尝过的美酒。


    “来同你下棋。”沉风的话说得很清晰。


    “你可是在说笑?”康皓冷笑了一声后,向沉风展示了一番他被绑着的手脚,“你这混蛋绑着我的手,我该如何同你下棋?”


    “我还未学会,等到我学成,我便解开帮着你的绳索,同你对弈。”


    哪个人质会跟绑匪下棋?康皓本想将这话脱口而出,嗤笑沉风的异想天开,然他在将话说出口之前冷静了下来,向沉风问道:“何人教你这样去做?”


    就算沉风不说,康皓也不认为沉风会是懂得下棋之人,毕竟不论是谁一眼看过去,沉风都是一副冷漠顽固又令人生惧的杀手做派,更何况据他所知,覃人并不尚棋,不论是已经灭亡的朱国还是覃国,生活在这一带的人们都更偏爱些真刀真枪,能有可见的实际用途的东西,因而哪怕是这里的富贵人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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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都难以寻见一张棋盘,眼下沉风能将这一在覃国颇有些罕见的东西寻来,想必费了些心思。


    “看来你真的懂得下棋。”沉风并未直接回答康皓的问题。


    “除我之外,你可是还绑了其他人?”康皓的情绪激动起来,“你这混蛋究竟迫害了我兆国多少贤人能臣?”


    一开始,沉风还期望着能从康皓咒骂自己的话语中找到些有关他来处的线索,但终是没有结果,如今的他已无兴趣听着康皓说着那些咒骂自己的话,他起身为自己倒了杯茶水饮下,将脑中那几分属于酒意的混沌驱赶。


    “你当知道,赋凌司不止我一人,只是我恰巧被派来杀你,让你能苟活到现在。”


    沉风将话留下,便离开了此处,他需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将自己未想清楚的事想个明白。


    深秋的晚风有了些刺骨的意味,沉风不再像执行任务那般在夜里飞檐走壁、跑跳躲藏,而是缓步在街头,吹着冷风,试图清醒。


    长孙雪那处他从赋凌司要了几个人去看着,听闻他离开点翠院的那日夜里长孙雪起了温病,昏睡到了现在,她身边那个名叫玉亭的侍女作为被吴监侍派来的人此时倒是十分忠心,守在她身侧寸步不离。


    晚风吹拂间他想起长孙雪那日晕倒在槐荫院门前闭着眼睛浑身发抖的模样,也想起今日关然对他说过的话,他好像已经没有足够的理由待在她身边。


    心绪几番婉转之间,他竟会有些感谢那日夜里冲动做下决定的自己,好让现在的他能找到正当的借口待在她的身边。


    可转念一想,有这样正当的借口又如何,自己如今还不是独自一人走在街头吹着萧瑟的晚风,因着白日里关然的话反思他与她之间的距离是否过近,毕竟长孙雪从兆国而来,而他近来为赋凌司所做的事皆是为了帮助覃国一举将兆国击溃。


    思及此处,沉风不免在心中嘲笑自己忘了主次,明明一开始同长孙雪达成交易,是因他对自己的来处执念过深,怎今日却好像将执念抛在脑后,像话本里因着世仇天堑难与心上人厮守的普通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头。


    夜的最后,他还是凭着那日长孙雪交还给他的白玉牌进到了王宫之中,来到了点翠院附近。


    院门之内,主殿烛火已然熄灭,他没有了去叨扰的理由。


    浓烈夜色之中,他发现自己其实并没有必要找出那日将长孙雪推下池塘的凶手,他只需要一次又一次地确认她还活着便就足以,但他已在昨日将那凶手找出,让傅聿写好文书递到了高勉面前,依着高勉如今的计谋和态度,定会将凶手惩治,哪怕这幕后黑手是他的女儿。


    然在此时将事情想清楚也不算为时过晚,他只需要保证自己退回原先和长孙雪初见时的陌路境地。


    被他从赋凌司调来临时看着长孙雪的两个同僚站在他身旁,抱怨着宫中夜晚露水厚重,浑身感觉湿漉漉地难以合眼,并预感明日会有场麻烦的大雨,打扰他们行事。


    沉风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但他诚心认同这露水难缠,因为他的心已然不觉间落水,濒临溺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