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巳。”月竹眉心紧蹙，攥着心口衣襟于梦中落泪，“你不是大魔王吗，你怎么能死，我还没告诉你我原谅你了，我还没告诉你我愿意嫁给你，你不能死。”


    檀巳眉宇堆叠，极力凝出半透明的身子，紧紧将她裹在怀里：“抱歉，阿竹，是我大意，让你落泪我该千刀万剐，别难过，我看不得你哭阿，月竹。”


    他眼睑猩红，为她抹去眼泪，声音哑得不行：“阿竹，我都听到了，别自责，别遗憾。我爱你，别哭可好？”


    月竹感知睫毛很痒，她伸出指节揉搓眼睫，遂缓缓睁开双眼。


    皎洁的月光下，如影似幻的少年比月色还美。


    “阿竹，你醒了。”少年红发披散，虚弱漾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月竹第一反应是以为自己仍在梦中。


    她再次用力揉揉眼睛：“檀巳？”


    檀巳单手裹紧她的腰肢：“是我，阿竹。”


    “我是在做梦吗？”感知到他的一丝力量，月竹喜极而泣，她紧紧环抱他，顺势掐了掐自己的手背。


    疼死了，竟不是梦！


    她捧起他的脸颊：“檀巳，你回来了？”


    “花好月圆夜，当搂着阿竹团圆。”


    月竹满眼欣喜：“你如何做到的？”


    檀巳修长的指骨撩开右侧耳畔的长发，露出一精致的翠玉流苏耳坠：“多亏了阿竹的真身。”


    “我的真身……”月竹垂眸思量，看来是魔界美食大赛那日，檀巳将她的真身收藏起来了。


    “近日我的残魂竭力汲取竹节的灵力，今夜才得以借骨还魂。”


    月竹心口抽痛：“残魂……”


    她眼中噙泪：“你何时戴上的翠色耳坠，我竟从未发现。”


    “那日放你走后。”


    月竹垂眸，她猛然握着他空荡的袖子，两行清泪猝不及防地滑落：“你的手……”


    檀巳浅浅一笑：“别担心，不疼。”


    月竹哀怨又心疼地望着他：“怎会不疼？”


    她想起什么，慌忙爬起身：“檀巳，趁你回来，我将魔魂丹还给你，你一定便能复活的对不对？”


    “阿竹，复活不了，我那具尸……”檀巳担心她难过，支起身子再次将她搂入怀里，“如今我的身体承载不了魔魂丹，且异世界并无秽气，无法凝出新的身体。”


    “那你等着我，别让灵魂散去可好？我会去找你，会将你带回来。你赶紧将学会的复活术，空间撕裂术告知我，让我记下，待我修炼至和你一样高的修为，学会这些术法，兴许不仅能带你回家，还能将你救活。”


    话落，月竹泪眼盈盈地变出纸笔，认真的小脸盛着月色的光亮。


    檀巳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弯唇淡淡笑了。


    月竹却急死了：“快啊，夫君。”


    “夫君？”檀巳声线低哑似颤。


    月竹猛然捂住发烫的两颊。


    她，她怎么忽然如此唤他：“檀，檀巳。”


    “唤夫君。”


    “夫，夫君。夫君你快些。”


    檀巳轻轻摆头：“阿竹，不可。修炼那些法术很辛苦，会遭反噬，甚至可能会死，往后……”


    他声音喑哑：“往后我会化作玄骨神弓永远陪着你，别修炼那些法术，会伤害到你。”


    “可我想带你回家。”


    檀巳不忍心告知她，他的魂魄很快便要散尽。


    没了魔魂丹，异世界不宜他施法，他拼尽全力也仅能回来这一次。


    他，再难等到她。


    月竹抹泪赌气道：“你不允诺我，我可就嫁给别人了。”


    听闻此话，少年的心底宛如涌出一股血腥，直抵喉咙。


    他咽下血沫，挤出一抹苍白的笑意：“嗯。”


    月竹红眼如兔：“真的？”


    檀巳眉心紧拧，却依旧笑着：“只要，我的阿竹不受伤便好。”


    月竹怔然落泪。


    他含着泪逗她：“况且我才是阿竹的正室，对吗？无论我是生是死，都是阿竹的人。”


    “檀巳，你这个笨蛋。”月竹扑到他怀中，小脸窝在他心口，“嫁给别人，我可是会同别人牵手，亲吻，睡觉，生孩子的。”


    想到这些画面，檀巳心如斧劈。


    他指尖发着颤，笑容僵着，再无法开口说出一句话。


    “你舍不得对吧，所以告诉我吧，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会同干娘，同所有神仙探究出撕裂异世界空间的术法，你可以，我一定也可以。夫君，我要带你回家。”


    “阿竹。”檀巳眼眶渗红。


    “檀巳，我所说的那些事都只想同你一个人做。”


    “阿竹。”檀巳轻抚她的长发，“莫要修炼那些法术，会吃苦头，若你出事，我将死不瞑目。”


    “比起你曾吃过的苦，这些算什么？你守护了世间，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将你带回来，直到白发苍苍，直到死，我都不会放弃。”


    看着她仰着小脸坚决的模样。


    檀巳欣慰又苦涩，他搂紧她，长睫微湿。


    若她独自探究，危险更甚。


    月竹轻轻托起他的脸颊，眸中水光盈盈：“檀巳，再没有什么比失去你更痛苦了。”


    “如今阿竹，竟这样喜欢我吗？”檀巳垂下长长的睫羽，“当真似梦一般。”


    月竹凑近他，轻轻咬他的唇瓣，很快便放开：“怎会是梦。”


    “可是阿竹，若你出事，我将死不瞑目……”檀巳轻抚她的唇角，“若难过，那便忘了我，我给你娘亲留了灭情珠。”


    “我不会选择忘记你的。檀巳，我要将你放在我心里最暖的位置，暖你一辈子。”


    檀巳笑了，笑眼盛水。


    见他磨磨蹭蹭，月竹实在没法子了，时间紧迫，她肃着小脸，声线若霜风拂过：“你若不告诉我，我便去死。”


    果然，檀巳的神情明显慌了：“别开玩笑阿竹。”


    “没开玩笑，你知道我的性子。”


    檀巳将眉心皱得很紧：“阿竹！”


    “我说到做到。”


    “不许死！”他将她揽入怀里：“我竭力护着你，你怎能轻易死。”


    “那你便教我，重新探究需要花费的时间太长。难道你就不想我将你带回吗？难道你再也不想同我朝夕相处，拈花煮茶……翻，翻云覆雨吗？”


    “翻云覆雨。”


    少女两颊泛红，她想起《梦春图》，小声嘀咕：“你的脑子不都是这些吗。”


    他不作声。


    月竹小脸微怒。


    她松开他，拔出翠玉发簪，化作翠玉长剑，持长剑封喉。


    她故作决绝：“好，若不能与你同生，便与你共死如何？”


    “阿竹！”檀巳心神乱了，他夺过翠剑，“不可如此。”


    可她严肃得好似只要他不答应，她下一刻就会死在他面前。


    檀巳看了月竹许久，长长叹了一口气，将翠剑化成发簪，重新为她簪上：“不需要纸笔。”


    他单手摩挲她柔软的脸颊，冷白的额头贴上她的眉心。


    额间魔纹亮起，少年将复活术和撕裂空间术悉数传授予月竹。


    他纤长的睫羽被泪水沾湿：“月竹，没我在身边，你出事了当如何是好？”


    “不必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会很小心，不逞强，少受伤，好不好？”


    看着檀巳心不甘情不愿的痛苦模样，月竹将他紧紧搂住：“夫君，我只想带你回家。”


    话落，檀巳再控制不住，他覆上她的唇。


    月竹只感觉一阵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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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拂过。


    她乖乖启唇，任由清风卷入。


    吻着吻着，二人都失了理智。


    “阿竹，我想试试。”


    “好啊。”


    帐帘落下，檀巳的身影在黑暗里似莹莹的月光。


    月竹的衣裳自床沿落下，清风萦绕着她的脖颈，胸口。


    “阿竹，可有感觉？”


    “嗯……你呢？”


    他的神色好似痛苦：“有。”


    “你身子这样轻，为何那处却不是……”


    “因为想你阿。”


    “嗯……”她环抱他纤细的腰肢，迷謧的眼眸噙着泪，“檀巳，我害怕你下一瞬便会忽然消失。”


    他轻轻咬她心口，似咬粉糯糯的糕点丸子：“唤我夫君。”


    少女情不自禁地将脖子后仰：“夫君……”


    “阿竹，即便我消失，玄骨神弓也会替我永远陪着你。”


    “可我想要整个你。”月竹的话语带着鼻音，“夫君，魂魄孤零零地在异世界飘荡，一定很孤独对吗？”


    他蹭到她面前，魅惑的漆眸妖异，翠玉耳坠晃动蛊人：“有娘子陪着，不孤独。”


    月竹神思涣散：“我有陪着吗？”


    “玄骨神弓与我共感，阿竹说的，做的，我都能感知得到。”


    “真的吗？那此后我夜夜同它说话，你都能听到吗？”


    “听得到。”他凑到她耳畔，极致温柔地轻抚她两颊的发丝，“所以阿竹，往后别再为我哭了好吗？”


    “傻瓜，自己都好不到哪去，还心疼我作什么？”


    檀巳将她抱得更紧：“你自然比我重要。”


    在翠竹耳饰的映衬下，月竹只觉檀巳愈发地妖冶惑人。


    她水眸愈发涣散，话也说得断断续续：“放心，我不会过于难过了……先前是以为你再也听不到我说话。如今……你能听到便好。”


    檀巳微哑的声线似蛊：“虽能听到，可我还想再听一遍，阿竹。”


    月竹抱他肩膀的指节发白：“檀巳，我们曾在红烛下相拥，曾在鸳鸯被子里缠绵，已算洞房花烛了，你已然是我的夫君了，知道吗？”


    “可干娘和娘亲还未曾答应。”


    “答应了，她们已然答应了。答应的那日，我穿着婚服驾着马车去找你，可行至一半却发现人间满目疮痍，我换上星纱裙到人界作战，却被一个没有瞳孔的女人追杀。而后受了伤昏厥，醒来之后，你已到了异世界。我亲眼……亲眼目睹你……”


    月竹心若针刺，声线哽咽。


    檀巳轻如羽毛，吻她湿漉漉的长睫：“是我大意，让阿竹伤心，都是我的错。”


    “若喜欢我会让你死，我宁愿你从未喜欢过我。”


    “阿竹，为你而死，我荣幸至极。”指骨握着她的双腿，“若我不死，哪知你会如此爱我，你可知如今之景，曾是我梦都所不能及。”


    月竹神思混沌，音色渐娇：“那我努力将你带回，让你梦想成真可好？”


    檀巳心口泛疼，他无法作答。


    如今，他给她留的便只有一丝念想而已。


    “总之，阿竹不准受伤。”


    “好，不受伤。”


    生死离别之际，少年强行黏合的碎裂心口再次破碎。


    他落下一滴泪，为了不让她发现异样，他自她身上而下，侧着身，自身后抱紧她。


    遒劲如玉的手臂自她身前绕过，贴着她的锁骨，指骨扣住她嫩滑的肩膀，修长的双腿缠绕着撩开她的玉足。


    床帐若遇浪翻滚的小船。


    耳边，是他沉哑的声音：“阿竹，我爱你。”


    “嗯……我也是。”


    “你也是什么？”


    少女神思涣散，两颊粉红：“我……也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