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霞披
作品:《渣过的前任称帝了》 麒一退下,书房内只余三人。
红木匣子静静摆在案上,在灯火映照下投下一片不祥的红光。
卿娆抿着唇,胸口起伏不定。
这一瞬间,她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乃前朝公主,顾家的宗妇,便是今朝受困于他,也没有堂而皇之做他皇后的道理。
秦箴如此作为,是要将她推到天下人的口诛笔伐中。
待这一旨婚书落定,她几乎可以预想到在那些文人的笔杆子下,会将她写成何等模样。
亡国公主?妖后?□□?
若是秦箴残暴,那她便是蛊惑君王的祸水。
若是秦箴圣明,那她便是贪恋权势、不守妇道的弃妇。
无论哪一种,都足以叫她遗臭千年。
卿娆指尖收紧,藏在衣袖下的指节因过分用力而泛白。
可是她敢拒绝么?
如今秦箴刚刚放松了对她的看管,只要她再忍上些时日,阿父的自由便近在眼前。
若是此刻稍有抗拒,只怕等着她的便是重新回到长乐宫的囚笼中,半步不得出。
再忍一忍,过了万寿节便好。
卿娆深深吸了一口气,抬眸对卿绝道:“既然圣上想要,阿父便写了吧。”
卿绝眉目僵硬,似欲言又止。
秦箴却微微垂眸,满意地吻了吻卿娆发顶。
这般似疼爱宠物的动作落在卿绝眼中,只叫他又气又痛。
秦箴也不在乎卿绝如何想,淡淡吩咐道:“来人,笔墨伺候。”
很快,研墨铺纸,一切东西齐备。
秦箴执起玉柄毛笔,却未亲自落笔,而是缓缓将之递至卿绝面前。
“岳父大人”他的嗓音从容:“请。”
房内气氛如铁石般沉重,卿绝冷着脸望了秦箴一眼,终是颤着手落笔。
男人半倚在椅中,凤眸微眯,神色倦懒,掌心时不时抚过怀中女子的发丝。
未过多久,一旨婚书将成,秦箴唇边笑意更深,忽而道:“落款,便写永德二年六月初九。”
永德二年六月初九,是他大胜北狄之日。
墨迹在纸上晕开,听见这个日期的一刹那,卿娆只觉一道沉重的枷锁,狠狠锁在她胸口,叫她喘不过气来。
秦箴却满意将那纸婚书拿过,举在卿娆面前,笑道:“阿娆瞧瞧,写的可好?”
“自然是极好的。”卿娆勉力一笑。
男人满意抬眸,笑意温润:“岳父大人,如今顾家已亲手了断前缘,朕不过是替阿娆寻一归宿,至情至礼,旁人纵有闲言碎语,朕一身担下便是。”
话落,他道:“如今天色已晚,朕便不打搅岳父大人歇息了。”
夜色深沉,府门外的马车早已备好。
卿绝目送二人离去,唇边是被他咬出的殷殷血色。
**
回宫的车厢内,香气氤氲,帘幕半垂,隔绝了外界的窥探。
秦箴将卿娆抱在怀中,下颌搁在她发顶,指尖捏着那张婚书翻来覆去的看,兴冲冲道:“阿娆,你可高兴?”
卿娆垂着眸,方才的屈辱犹如阴影般盘踞在她心头,压得她透不过气。
秦箴却心情大好,眸中闪着炽烈的光。
他蹭了蹭她面颊,呼吸缠在她耳畔,近乎撒娇道:“阿娆不必担心,过不了多久,这天下,便无人胆敢妄议你。”
“旁人眼中,你只会是我最爱的皇后。”
他指尖落在卿娆面上,眼里是浓浓的痴迷与狂热。
卿娆伸手握住秦箴的大掌,兀自镇定道:“圣上多虑了,妾没有什么担心的。”
秦箴闻言,低低一笑。
他抬手,忽而捏住她下颌狠狠吻了上去,那架势似要将她整个人吞吃入腹。
良久,他才亲自替她擦去唇间的水色,目光极尽温柔:“若世人妄言,朕自会叫他们开不了口。”
“阿娆只需记得,你是朕的皇后,是朕这一生唯一的妻,而朕,也是你从今往后,唯一的男人。”
“除此之外,你不必在意任何人。”
他语气轻缓,像是情人间的呢喃,可那份占有与执拗,却叫卿娆心口一阵发凉。
她只能强笑着应下:“圣上说的是。”
秦箴满意将她搂入怀中,轻声道:“万寿节之事,便有劳阿娆操心了。”
“毕竟往后这宫中内务,皆是要交给你打理的。”
卿娆心头一颤,顺着秦箴的话轻轻应了声。
由她来操办万寿节,那相应的戍卫之事,岂非也全权交给她?
若是如此,那救出顾越安之事,便要轻松不少。
这般想来,此行也并非全无收获。
等到万寿节一过,秦箴只怕恨不得掐死她,哪里还想得起封后一事。
卿娆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却不曾注意到上方秦箴幽深的眸色。
他唇角笑意极淡,一双凤眸似燃着火,又深不见底。
他侧身,将婚书亲自放回那红木匣中,才将卿娆紧紧搂住。
车轮辘辘,载着二人一路驶入宫闱深处。
至宫中,秦箴并未同卿娆一道回长乐宫,而是独自回了乾盛殿,叮嘱麒一将人好好护送回去。
刚踏入长乐宫,瑾月芷月二人便迎了上来,正要开口说话,便被卿娆不着痕迹地摁了摁手背,当即住嘴。
“天色已晚,稚雀姑娘先下去歇着吧,夜间留瑾月守着便是。”卿娆含笑将稚雀支开。
稚雀也不纠缠,她知道卿娆防着她,夜间也只让瑾月芷月伺候,因此行过礼便退下了。
待回到内室后,卿娆才问瑾月道:“当初秦箴的那些东西,你可记得收在何处?”
今夜秦箴突然问起那枚玉佩打了她个措手不及,以防万一,先前的那些东西,还是拿出来收好才是。
瑾月颔首,转身从床榻下拖出一个箱子,里面端正放了十数个小匣子:“殿下,东西都在这儿了。”
卿娆颔首,蹲下身去翻找了一会儿,果然从中找出那枚墨色盘龙玉佩。
她将玉佩捏在手中摩挲一会儿,才又放了回去,盘算着寻个合适的时机,将东西放去公主府。
万寿节将至,她不能再叫秦箴起了疑心。
**
翌日,许是得了秦箴吩咐,麒一一早便领着内务府的管事太监张禄并其余各处的管事太监、嬷嬷们到了长乐宫。
前殿的桌案上,厚厚一沓账册与宫册置于其上。
最上面的,则是一枚沉甸甸的凤印。
卿娆瞧着那枚凤印,眉头皱起:“这凤印,还请统领交还给圣上。”
麒一低眉顺眼,语气却带着为难:“娘子,圣上的旨意,属下等人也不敢违拗。”
“若是娘子有话,不妨亲自同圣上说。”
卿娆抿唇,问起另一事:“这万寿节的戍卫,也由我来调度?”
麒一当即应下。
卿娆颔首,挥手命人退下。
待前殿重归静谧,卿娆才展开那张戍卫册子,一点点细看。
册子里每一道路线、每一个时辰的轮换,皆由麒一早早拟定,滴水不漏。
她若贸然更改,必会惊动麒一,届时只怕再难行事。
卿娆指尖不自觉地捏紧册子,目光在其上逡巡。
良久,她眸中暗光一闪,若是更改路线守卫,自然惹人注目。
可若是向其中再加一些人呢?
当水滴入了海,谁还会关心它去了哪儿?
若要人不知,她只需将玄甲卫安插至昭狱及沿途关口,便可水到渠成。
思及此,卿娆勾了勾唇,抬手召来瑾月:“有一事,你替我去做...”
未到晚膳时分,麒二便将长乐宫的动静呈到御前。
秦箴正伏案批着折子,见了那张密报,唇角微挑,眼底却是冷光一闪:“她倒真会动脑子。”
麒二小心吐出一口气,觑了眼秦箴:“殿下吩咐地极为隐秘,只添了两人,若非属下一直紧紧盯着那头,只怕也发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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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箴低声轻笑,笑意却未至眼底:“她为了顾越安,倒是煞费苦心。”
“只是若非如此,倒也可惜了朕的一片心意。”
秦箴将那纸密报放入一旁的匣子中,缓声吩咐:“继续盯着,昭狱与宫门一线,不必拦她,若有必要,还可顺水推舟。”
麒二听得后背汗毛竖起。
又闻上首男子低沉悦耳的嗓音道:“她的一举一动,皆要清清楚楚地呈上来。”
“是。”
烛影摇曳中,秦箴重新纸笔落下朱批,忽然道:“上回朕说的那药,命人去找。”
他掀了掀眼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万寿节前找到。”
麒二领命退下,转身时,瞥见案上落下的笔锋,狠厉得几乎要刺破纸背。
出殿时,他面色沉若死灰。
麒一迎上来,不解望他。
麒二拍了拍他的肩,羡慕地望着这呆木头:“你倒是福气。”
麒一古怪的瞥了他一眼,才进殿同秦箴汇报:“储秀宫的消息已传到英国公府。”
“那头可有动静了?”秦箴头也不抬。
“并无。”
“呵——那老东西倒是沉得住气。”秦箴眯了眯眸子:“再加一把火,明日寻个吕清临的错处,依着规矩办。”
“是。”
合上最后一道折子,秦箴起身:“去长乐宫。”
长乐宫内,灯火静好。
秦箴一踏进殿中,便瞧见女子莹白如玉的侧脸,指尖正捏起册子的一角。
“阿娆辛苦了。”他从后面将人搂住,含笑在她鬓边低语。
卿娆一怔,抬眸对上秦箴含笑的眼。
秦箴目光瞥见仍放在案上的凤印,状似随意:“可喜欢我的礼物?”
卿娆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当即低声道:“圣上,这不合规矩。”
话未落,男人笑意尽敛。
那双眸子沉沉落在她脸上,凉意如针。
不等卿娆开口,秦箴泛着凉意的嗓音响起:“阿娆,朕最讨厌你提起规矩二字。”
他目光落在她面上,心中嗤笑一声。
规矩?
规矩中可说允她费尽心思去劫狱?
规矩中可又说了允她诓骗夫郎?
秦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一张脸瞬间冷的像冰。
饶是卿娆也被他这作态弄得一怔,凝了半瞬,终是伸手牵住他大掌,低声道:“喜欢的。”
秦箴这才似笑非笑,唇角勾起。
接着,他拍了拍手,殿外顿时涌入一列宫女,手中皆捧着红裳华服,凤冠霞帔,衬得殿内金光闪闪。
卿娆心下一动:“圣上这是?”
“自然是婚服。”秦箴替她将鬓边碎发勾至耳后,神色温柔:“阿娆不必多想,只挑自己喜欢的便是。”
他面带惋惜:“只可惜时日仓促,绣娘们通宵赶工,也只能制成一套成衣,便要阿娆先试试,哪个版式称心。”
华灯下,宫女们无言立于面前,凤冠霞帔熠熠生光,仿佛要将人困在火焰中。
卿娆眸色一滞,心口生出些抵触,下意识不愿去看:“圣上眼光极好,只要是您挑的,妾都喜欢。”
“是么?”秦箴唇边笑意褪去:“阿娆便是连我们的婚服都不肯费心?”
“可是还想着狱中那位顾氏子?”
他忽然带出些恶意:“当初你同他成亲时,也是这般敷衍么?”
顾越安三个字就像他们之间的禁忌,但凡提起,无一不预示着秦箴将要发疯。
卿娆心头剧跳,连忙轻声哄他:“妾怎会不费心,妾不过是想穿着圣上最喜欢的衣裳罢了。”
“您若是再提起不相关的人,妾才要生气了。”
不相关三个字极大地取悦了秦箴,他盯着她许久,才低低笑开,眼神回暖。
“既如此,便一件件试给我看。”
言罢,他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眉眼间温柔似水:“是我不好,错怪阿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