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庄事情过后，二人便返回了凌霄宗。


    相比每日在山上吃吃喝喝，桑瑶觉得有时去山下吃吃喝喝也不错，还能看到不同的美景，品尝不同的美食，不过前提是她的修为足够能够让她在凌霄宗之外保全自己。


    “师尊，大概达到什么程度才可独自下山游历？”


    在回去的路上，桑瑶问了谢怀真这个问题。


    谢怀真看着少女亮晶晶的双眼，道：“你若是想的话，现在便可以，很多散修都没有加入宗门，皆独自在外游历。”


    却不想，桑瑶听到了这话瑟缩了一下，想了想在柳庄碰到的筑基魔修，若是没有师尊，她无法妥善处理此事。这件事是因为有师尊帮她托底，帮她保护着下面的凡人，她才敢放开打，若是师尊不在的话，她碰到筑基后期根本不会上去挑战，只会远远避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


    “现在还是算了吧。”她道，“等我到元婴后，再独自下山。”


    “元婴？”谢怀真瞥了她一眼，当年他筑基已经敢独自下山单挑金丹了，“你还真是稳妥。”


    “那肯定要等自己实力足够才敢独自下山嘛。”桑瑶解释道，“那我要是出门出事了怎么办？还是我的小命最重要。”


    桑瑶知道自己就是一介贪生怕死的咸鱼，所以也不会出去逞强，她没有自己师尊那化神越级挑战渡劫的勇气与魄力，没有拯救世界的梦想，也没有对荣华富贵的追求。现在的愿望就是每日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如果能在此期间提升修为的话那就再好不过啦。


    “师尊，你会不会后悔收我做弟子？”桑瑶忽然问道。


    “不会，你是明火玄雷双灵根，能够继承我的青莲剑法，做我的弟子必须要有这等实力。”在谢怀真这，唯天赋与实力说话。


    得到师尊这么干脆的回答，桑瑶竟然有有一丝不好意思，她心虚地摸摸自己的鼻尖，又想到了自己每日的咸鱼生活。


    “你就在青莲阁待着罢，想下山也可自己下山。”谢怀真开口。


    “我不，我想和师尊一起，一直陪着师尊。”


    “那要是我一直不下山呢？”谢怀真抬眼。


    “那就……”桑瑶思考片刻，道，“那我就在山下待几个月，再回来看师尊。”


    谢怀真轻笑，双眼好似金莲盛开：“倒是知道抽空来看我。”


    “那是当然，一日师徒百日恩，我肯定会回来看师尊的。”


    桑瑶也笑了，刚刚她说的话好像师尊是一个空巢老人。不过她是真心实意的，因为在这个世界中，只有谢怀真算得上是她半个亲人，她想陪在谢怀真身边。


    *


    回来后，桑瑶又过上了每日吃吃喝喝睡觉再抽空修炼的日子。


    晚上，她躺在床榻上，手中翻着最新的话本子，思考着应该送些什么给谢怀真。


    自拜师以来，她已经收了谢怀真一把千机惊鸿，一匣丹药和数不清的灵石，因为青莲阁的灵石向来是随她花的，所以她也不记得花了多少了。


    她知道不能白白收人礼物的道理，该送些回礼给师尊了，可是该送什么呢？


    像上次那样买个类似于平安符的剑穗，让师尊挂在剑上？


    不不不，桑瑶立马否定了这个想法。当时送谢怀真平安符的时候她还不是他的徒弟，而且如今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在谢怀真那里见过自己的平安符。


    以她现在的眼光来看当时的平安符确实粗制滥造了些，可能是被嫌弃了吧，也可能是压根不记得，所以这个法子行不通。


    那么该送些什么呢？去灵宝阁给师尊买法宝？


    桑瑶想了想，发现这个法子也行不通。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她是筑基而师尊是化神，她去哪里找能让师尊看得上眼的化神阶段的宝物？二是因为她的灵石都是师尊的，拿师尊的钱给师尊买礼物？这听着也太奇怪了，所以桑瑶也将这个法子否定了。


    那么还能送些什么呢？


    桑瑶看着自己镶嵌了夜明珠的天花板，忽地瞥到墙上挂着一副龙飞凤舞的字，很是潇洒，这是师尊写的字。师尊的字和他的人一样，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笔墨之间仿佛蕴含着天地灵气，令人心驰神往。


    要不她为师尊画张画像吧！


    上个世界中，桑瑶除了看小说最喜欢的便是画画了，大学时还经常画画，有的时候还会给自己喜欢的小说画同人图，也因此结识了很多同好。


    不过这个爱好在她工作后就再也没有了，因为人上班后很难再有精力做其他事情，如今在这边很是悠闲，倒是可以把这个爱好重新捡起来。


    说干就干，桑瑶找到纸和笔，便开始思考画什么了。


    杀魔猿的师尊，舞剑的师尊，抚琴的师尊，看书的师尊，笑着的师尊，面无表情的师尊，站在荷风亭中的师尊，坐在樱花树下的师尊……


    桑瑶回想着见到谢怀真一幕幕的场景，发现每一幕的谢怀真都美的不像真人，他只要站在那里，便是一副远山淡影的水墨丹青，冷艳欺雪，如芝如兰。


    那就画她第一次见到谢怀真抚琴的样子吧。


    她还记得初次见到师尊弹琴时带给她的震撼，青年一袭白衣，膝盖上放着一张墨色古琴，他如瀑的墨发如流水般倾泻在肩头。清风吹来，粉色的樱花花瓣落了他一身，整个人好似仙人下凡。


    如今再次回想这一场景，桑瑶依旧觉得谢怀真美的惊心动魄。


    她自嘲地笑笑，怎么来到修仙世界还是颜狗，看到长得漂亮就走不动路。唉，不过美就是美啊，她也不可能装瞎子看不见。


    *


    两个月后，迷雾岭，一棵棵古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路边开满了一朵又一朵奇异的花朵，桑瑶和苏玉一起穿梭其中。


    这是凌霄宗的一个秘境，每两年开启一次，弟子们可以在此秘境中获得机缘，夺得宝物，提升实战能力，所以有能力的弟子都会参加。


    在进入秘境之前，每个人都领了一道符咒，一旦感觉有生命危险便可捏碎符咒从秘境中传出。


    谢怀真自上次和她一起回来后很快又去了罗山除妖，桑瑶不可能每日都在青莲阁摸鱼，再说她如今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谢怀真，所以便和苏玉一起来了这个秘境。


    不过被传送到秘境的地点非常随机，但好在不过半个时辰她就和苏玉碰到，实在是好运气。在这种秘境中，医修都很是抢手，除了他们能够治疗之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医修认识很多珍贵草药。珍贵草药不仅能够做丹药，还能够拿出去卖灵石，所以对于贫穷的剑修刀修来说，这实在是一个获得灵石的好机会。


    当然这些桑瑶如今已经不需要了，她和苏玉一起，纯粹因为二人关系好，而且相比单独行动她更喜欢与好朋友一起，可以选择的话她不想孤身一人。


    正是黄昏之时，橘黄色的阳光透过巨树的缝隙，倾泻在二人乌黑的发丝之上。


    “那是碧血草！”苏玉忽地双眼一亮，“我们去摘一下那个草吧，是中阶草药，这种草只有在迷雾秘境中才会生长。”


    “好。”桑瑶点点头。那碧血草长得和普通的草差不多，桑瑶根本分辨不出来，便只跟在苏玉之后看着她。


    就在苏玉拨开草丛的瞬间，忽见一阵黑雾升起，直直冲向苏玉。


    “小心！”


    桑瑶眼疾手快地拉开苏玉，手中的红伞在瞬间变成了惊鸿剑，冷冽的剑身倒映着少女平静的眼神。


    红色的剑芒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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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这才看清面前的黑气已经凝聚成了一只熊妖。苏玉瞳孔皱缩，她是丹修，本就没有直面过这种场景，此时更是吓得一身冷汗。


    察觉到身边少女的恐惧，桑瑶伸出手安抚道：“别怕阿玉，你往后退，这里交给我。”


    苏玉犹豫一瞬，但还是很快退后了。桑瑶是剑修，还是莲华真君的唯一亲传，她相信桑瑶的能力。在这种时候，自己不上去添乱便是最好的。


    果不其然，只见少女与魔物斗争时一改平常嘻嘻哈哈的模样，眼神如潭，神色平静。


    有那么一瞬间，苏玉觉得自己看到了莲华真君的影子。她只见过莲华真君一次，去年有一回莲华真君找自己的师尊取药，就是在那次她见到了莲华真君。


    莲华真君当真如传言所说那般玉骨冰肌，气质孤傲，当见到真君的那一刻时苏玉以为自己见到了天上的仙人。而如今见桑瑶舞剑的模样，却又让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真君。


    面前的少女身穿彩衣，头戴玉簪，足尖轻点，身影如蝶舞翩跹。红色的剑光刺破黑雾，直直向熊妖劈去。


    这是一只筑基阶段的熊妖，以桑瑶如今的能力对付这个阶段的妖魔绰绰有余。剑光碰到的地方忽然出现火红的明火，那熊妖被这火焰碰到后发出一声巨大的尖啸，响彻云霄。


    发现桑瑶不好对付后，他便将目光转向了不远处的苏玉。黑色的熊妖转身向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扑去，苏玉反应很快，手中立即化出灵力屏障便想躲开。不过还未等她出手，便见熊妖头上被贴了一张明黄色的符咒。


    熊妖的动作霎时变得迟缓起来，桑瑶不会放过机会，惊鸿剑瞬间插入熊妖的心口，一道紫色的玄雷从天而降，熊妖在这几道攻势之下终于变成了灰烬。


    见熊妖已被打败，桑瑶连忙小跑至苏玉处：“阿玉，你有受伤吗？”


    少女刚刚平静无波的眼神如今看自己充满关切，苏玉忽地垂下了眼，不敢与之对视：“我没事。”


    “没事就好。”桑瑶道，“没想到这秘境这妖魔也不少呢。”


    “是啊，这都是第二只妖了。”苏玉又道，“阿瑶，谢谢你。”


    桑瑶捡起二人捡草药的储物袋，道：“我俩之间还说什么谢谢啊。”


    她拉住苏玉的手，又恢复嘻嘻哈哈的模样：“好朋友不就应该这个样子吗？”


    苏玉感到自己的心脏缓了一拍，她点点头，乌黑的双眼中倒映着少女的笑颜：“嗯，朋友是这样的。”


    时间已过亥时，如水的月光倾泻在大地之上。


    二人找了个山洞，准备在山洞中歇息一晚。


    秘境中的夜晚有些冷，不像凌霄宗四季几乎恒温，在这种情况下桑瑶便找了点树枝，生了火，二人坐在火堆旁取暖。


    她拿出自己打包好的食物，解释道：“来秘境前我找阿姨多要了好几份烤鸡，我们一起吃。”


    苏玉不由得轻笑，桑瑶还是与之前一般，是她认识的那个喜欢美食的桑瑶。


    “还是你准备得妥当。”


    二人饱餐一顿后，桑瑶便在山洞沉沉睡去。而苏玉还守着火炉炼丹，她对于睡眠的需要不像桑瑶那般，筑基以后最多可以连续一旬不睡觉。


    许是今日累了，少女一躺下便进入了梦乡。


    见桑瑶已经睡着，苏玉便在山洞上施加了一层结界，她不想让外面的声音吵到桑瑶。


    当时第一次见面还是去年阿瑶刚来凌霄宗之时，她是练气，阿瑶是凡人。时光飞逝，如今二人已经都步入筑基了，阿瑶甚至可以冲击金丹。


    火光下，她肌肤如玉，眉如墨画，唇如山樱，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苏玉坐在她身边，不知不觉便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