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簪花
作品:《卿心难测》 喜春不想和卫峤说话,掀起车帘一角又看起车窗外的街景。
卫峤抬眼在她身上细看,喜春穿着一件松花黄色的长袄,外头是一件草绿色的氅衣,跟前日那晚来他屋子的时候似乎是同一件衣裳。下面是一条绣花的马面裙,鞋子却还是穿着那双红色的缎子鞋。鞋面缝补过的针线十分粗糙,卫峤嫌弃地挪开眼睛。
喜春的眼睛看着外面,一颗心却记挂着里头,她总感觉卫峤在看她,她一刻也不敢放松。自从上次在假山卫峤强吻自己后,她对卫峤的看法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她之前一直都觉得卫峤是个好人,现在她没有那么确定了。
看到喜春身体僵直,拉着车帘的手也不不自然地支在空中,卫峤轻笑出声。喜春莫名其妙,扭过头看他,“你笑什么?”
卫峤摇摇头,没有作答。
喜春的手支了半天现在也有些酸麻,她索性放下帘子,捶了捶自己的手臂。捶完抬眼瞥向卫峤,他双目紧闭似乎已经睡着。他今日的装扮倒和平常不一样。头上戴的青玉冠,身上穿了一件葱白色的交领道袍外加一件暗纹织金的玄色氅衣,脚上踩的是双青布的皂靴。卫峤的这身打扮,衬得他本就好看的脸更加让人目眩神迷。
感受到喜春灼灼的目光,卫峤心下得意,脸上不由自主地泄出一抹笑。喜春捕捉到了那抹微笑,知道卫峤没有睡着,方才问道:“小叔,我们今天去哪儿啊?”
“去爬山。”卫峤没有睁眼,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喜春对京城的了解就限于最开始来的时候看的波斯国的杂技表演和前两天张云瑶带她去的广云寺。卫峤含含混混说的爬山,她根本不知道会是哪座山,不过能知道要干什么已经让她心里有数,也学着卫峤的样子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马车行过热闹的永定街一路向北,出了城门在官道行驶了一段了又拐进了少有人走的岔路,约莫半个时辰后才在一处山脚停下。阿贵赶车很稳,喜春昨夜想着今天和卫峤的约定本来也没有睡好,靠着车壁真的睡了过去。
“大嫂,醒醒,到了。”卫峤见喜春歪着脑袋睡得正熟,走到她身前轻轻搡她的胳膊。喜春听到他叫自己的声音,悠悠转醒,睁眼就瞧见卫峤含笑俯视着自己。他此刻的眼睛亮晶晶,仿似散落漫天的星辰,喜春就像个仰望星空的小女孩,一下子被他迷住了。
“大嫂。”卫峤见喜春盯着自己不放,又唤了她一声。
喜春这才回过神,对他羞赧一笑。卫峤掀起帘子,等喜春下车后自己才下了马车。
坐了接近两个时辰的马车,喜春浑身僵硬。她伸伸胳膊,放松放松。又抬眼看了周遭的环境,他们正处在一座山的山脚,此山看上去并不高,但地势延伸极广。山上的树木零星有些枯黄,多半还是郁郁葱葱,一派生机的景象。
喜春抬头想问卫峤这是哪里,还没开口卫峤就已经迈开腿走上了山道,她也只好提上裙子快步跟了上去。和她预想的土路不同,此山的山路是由青石板铺成的。
卫峤的步子不算快,跑了几步喜春追上了卫峤,“小叔,这是什么山啊?”
卫峤瞥她一眼:“清泉山。”
“山上有泉水吗?”喜春期待地问。
“嗯,在山腰那里有一汪泉水,终年不涸。那泉水清冽甘甜拿来烹茶再好不过。”
看他说得头头是道,喜春问道:“小叔好像对这里很熟悉。”
“我小时候经常来。”卫峤回道。眺望四周的景色,还是那些树木,时间在这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想起之前自己还小时,父亲经常带他到这里来爬山。这座山离父亲的别庄只有半个时辰车程的距离,父亲几乎每个月都会到这山上散步。因为他和母亲就在这座山上初遇,他说在山上漫步的时候总能记起那些和母亲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此山离卫府算不上近,卫峤居然能经常来爬山,喜春不解,她即便在卫府没什么人脉,也知道卫峤是庶出,从小就不得卫长松的喜爱。于是问道:“是公公陪小叔来的吗?”
卫峤见她猜测是卫长松,冷哼一声,岔开了话题,“我听闻富平县也是多山之地,大嫂在富平县爬过山吗?”
听她说起这个,喜春一下子来了精神,笑道:“当然啊,我家附近就有一座高山,叫做帽儿山。那个山上有很多野兔野鸡,附近的猎户常常猎了卖到县里来。山上还特别多蘑菇,一到产蘑菇的季节,许多人都会带上家伙进山找蘑菇。我爷爷就经常带我去,爷爷找蘑菇很厉害,每次都能找到一大篮子。我跟你说啊,那个新鲜摘下来的蘑菇拿来炖鸡特别鲜美,每次我都能喝好几碗呢。”
听到喜春轻快喜悦的话语,卫峤忍不住脸色也透出点笑意。两人拾阶而上,行了约莫一炷香后来到一处歇脚的石亭。石亭处在路的右边一处平坦土地上,厅内设有一张四方石桌和四张石凳。
卫峤抬手指了指那座石亭,对一旁的喜春道:“那汪泉就在石亭的旁边,大嫂要去看看吗?”
“真的?”喜春提起裙子,快步走到了石亭里头,站在石亭里头往右看去果然见有一潭清澈的泉水。她撩起衣袖俯身拨弄那泉水,指尖陡然传来的凉意让她打了一个冷颤。她起身对站在路上等他的卫峤笑道:“小叔,这泉水真的很清澈,就是太凉了。”
卫峤微笑着对她颔首,喜春快步越过石亭走到卫峤的旁边,“走吧,咱们继续上山去,还有多久才能爬到山顶啊?”
“半个时辰吧,这山不高的。”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快到山顶,山路两旁陡然出现了一片各色的山茶花,千姿百态的山茶花在冷风中傲然地盛开。整个空气中散发着一种淡淡的蜜香。
喜春睁大了眼睛兴奋地左看右看地欣赏起来。真是想不到在这座不起眼的小山上面还有这样的美景。不过看这个山茶花似乎有好几个品种,应该是人为种植,喜春转身看向身后慢慢踱步的卫峤。“小叔,你知道这些山茶花是谁种的吗?”
卫峤当然知道,这是她的母亲太子妃在生他难产去世之后,他的父亲亲手一株株栽下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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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世时每年花季父亲都会带他来这里祭奠母亲。不过他不打算对喜春说这些。他随口杜撰了另一个版本。
“这座山原本一个小姐家的产业,小姐有时会在石亭那里用泉水沏茶。一日一名书生游经此地,在石亭碰到了小姐,两人品茗聊天,一见如故。两人对彼此都有情意,便常常到石亭里私会。”
“一日书生在街上买到一盆品相极佳的十八学士想要送给小姐,小姐觉得花养在花盆里头始终不如养在土地里好,便和书生一起爬到这山顶,找到一处位置种下了这里的第一棵山茶花。后来书生和小姐喜结连理,婚后夫妻感情极好,琴瑟和鸣,是一对让人羡慕的佳偶。只是后来……”
喜春正听得入迷,忙追问道:“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那小姐在生产的时候难产,去世了。书生为了怀念小姐,就买了许多山茶花栽到当年他和小姐栽花的附近。”
“唉,怎么会这样,书生应该和小姐白头到老才是啊,他们这么相爱。”喜春感慨道。
看到喜春脸上难过的表情,卫峤两步走到喜春身边,扯了喜春的衣袖,“山顶上头还有一株最好看的白茶花,我带你去看。”说罢就扯着喜春往前走。
喜春见他扯自己的衣袖本来想出言阻止,但卫峤或许只是想快点带自己去看花,她就抿住嘴唇没有说出来。
走了百十步后到了山顶,一株开满白色山茶花的山茶树映入眼帘,山茶树的树干足有一个成年男子合抱的大小。雪花般的白色花朵密密地缀在枝头,清风拂过,那纯白的花瓣轻轻颤动像是美人娇羞蒙起了面纱。
卫峤见她看得入迷,脸上完全是惊讶赞叹的表情。他走近山茶树在枝头摘了一朵开得正盛的山茶花,走到喜春的身前簪到了她的发髻上。
感觉到发丝拉扯头皮发出的刺痛,喜春才回过神,发现卫峤不知不觉站到了自己身边。她警惕地往旁边挪了一步,才抬手摸自己的发髻,触手是柔软的清凉。
心下正疑惑,旁边的卫峤开口道:“我给大嫂簪了一朵山茶花。”
喜春放下手,想把头上的山茶花扯掉又感觉太小题大做。她闷闷地不吭声,低头看着地上的残花。
“大嫂不高兴吗?”卫峤走到她身边问。
喜春感觉两人的距离又变近,她假装看花往旁边走了一步,“没有。”
“真的?”卫峤当着她的面从枝头又摘下一朵山茶花,作势又要往她的头上簪。
喜春被他吓得赶紧躲开,卫峤被她害怕的样子逗乐,把那朵山茶花随手放回到树枝上头。
这株白色山茶是他五岁那年思念母亲,父亲亲自带他上山种下的,距今已有二十多个年头。他凝视着眼前的这棵山茶树,仿佛父亲对他的陪伴还在昨日,可现实早就沧海桑田。卫峤望着满树的花轻轻叹了一口气。
听到他在叹气,喜春扭过头才看到卫峤脸上哀伤的表情。喜春关心地问道:“小叔,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我只是想起了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