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 惊鸟

作品:《重生后死对头非要为我洗手做羹汤

    申时三刻,日头西斜。


    一辆马车,黑漆平顶,不紧不慢地在尚书府门前停下。


    温朝山穿着暗色直裰,从车内掀帘而出。


    他车后还跟着一辆马车,温朝山刚刚站定,后头那辆车也停稳了,温月惭月白色的裙角先晃荡出来,紧跟着,帘后伸出来一只挂着银镯的素白的手。


    温朝山见状,赶紧快走了两步,上前虚扶住那只手。


    “夫人,慢些。”


    温月惭有些好笑地看了温朝山一眼,理好了袖摆,转过身,却见尚书府门前已经有了人,定睛一看,竟是卫陵和胡湫韧已然到了。


    她微微眯了眯眼,不待收回目光,卫陵似有所感,转头看了过来。


    温月惭弯着眼睛笑了笑,在卫陵的注视下伸出食指,蹭了蹭唇角的胭脂。


    卫陵面上神色一滞,半晌,他眼中透露出一丝有些无奈的笑意,垂下的手却状似无意地抬起,按上颈侧。


    温月惭看着那被他手指蹭过的衣襟,那衣襟被轻轻挑起,却又恰到好处,不会露出那被覆盖的,她留下的,花瓣一样的痕迹。


    残阳熏得人浑身发烫,温月惭匆匆移开了眼神。


    王裘正与站在卫陵身侧的胡湫韧攀谈,似乎是察觉了什么,扭头顺着卫陵的目光看了过来。


    “温大人和少保来了。”


    他撩起衣袍,走下石阶。


    “下官叨陪。”


    温朝山面上挤出一丝笑来,拉着关阙迎了上去。


    王裘摆了摆手,在温朝山面前站直了:“不说这些。我没成家,亲人友人也没几个,也就是做生辰,想热闹热闹。”


    “热闹,自然要热闹的。”


    温朝山脸上的笑放大了:“下官也备了薄礼,还请阁老不要嫌弃才是。”


    王裘哎哟一声:“使不得,温大人这就是害我了。”


    说完,他像是才看到关阙,还没问,温朝山先开了口。


    “这位是——”


    “认识。”


    王裘的声音不大不小,打断了温朝山的话。


    关阙闻声抬起了头。


    温朝山一愣。


    王裘嘴角还含着得体的笑,看向她的目光却沉沉。


    “故友。”


    关阙嘴角扯出一丝讽笑,她毫不回避地直视着王裘的眼睛;他的模样没怎么变,但是与十六年前


    那个少年相比,瘦削了不少。


    王裘收回目光:“各位,随我入席吧。”


    王裘最先跨入府门,胡湫韧看了卫陵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自己先走了进去。


    关阙挣开了温朝山的手,拉起了一边还有些发懵的温煦,跟了上去。


    门前一下子就冷清下来,卫陵站在原地,朝温月惭歪了歪头,温月惭领会,走到了他身边。


    “我不记得尚书和你父亲有过什么交集,怎么还把你家人全叫过来了。”


    温月惭一边上台阶一边答:“没听见吗?”


    她朝关阙的背影抬了抬下巴:“故友。”


    二人跨过尺余高的朱漆门槛,迎面而来的是一面巨大的青绿山水影壁。


    温月惭思索了一番:“你会来,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卫陵答话时神色倒很轻松:“阁老有请,我不来就是不识抬举;不过少保和胡阁老都在,想来也不至于太麻烦。”


    说完,他含笑瞥了温月惭一眼。


    温月惭哼了一声,没有接他的话。二人跟着前头几人绕过影壁,就瞧见了开阔的庭院,院里以水磨青砖铺地,两侧游廊曲折,廊下已悬起一串串明角灯,虽未点燃,却看得见排场。


    穿过一道垂花门,来到正厅的敞轩,轩内摆着一张束脚圆桌,上头已经摆了菜肴,正冒着热气儿。


    “今日都是自己人,不分席了;各位先坐吧,咱们等个人一块儿开席。”


    王裘瞧着倒是没什么架子,兴致也好,招呼着众人落座;侍女走上前来布好碗筷,茶酒也端了上来。


    “整个京都可都找不出比我府上的梅饮更好的了。”


    王裘从托盘中取下执壶,顺手给他面前的温朝山斟上一杯,温朝山受宠若惊般道了谢,王裘转过头,身侧正好就是关阙,他从善如流将执壶抬了起来,还未倾斜,银镯就从关阙手臂上滚到了腕子上。


    “多谢阁老,我不饮酒。”


    关阙抬手盖住了压手杯。


    温朝山皱了皱眉,急声:“夫人!”


    王裘手上动作一顿,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他勾了勾唇,踱步绕到了关阙另一侧。


    “多年不见,我这老友还改性了。”


    他微微俯下身,似乎只是在放执壶,可是在他贴近关阙耳畔的一瞬间,却突然张了口。


    “不领情?不是说故人归来,要我好好招待吗?”


    这声音小得只有关阙听得见,她眼睫颤了颤,盖着压手杯的手也下意识松了。


    王裘将执壶微微倾斜,透亮的酒液徐徐滚入杯中。


    “我好奇了这么多年,能困你一辈子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今日见了,不过如此。”


    关阙垂眸看着杯中缓缓上升的酒水:“你自己泥足深陷,所以看谁都像是困兽。”


    四周众人交谈的声音此起彼伏,府内的小厮正清理着庭院中的戏台;残阳开始收起余晖,暖气模糊了桌上每个人的脸庞,唯有王裘低低的笑声里含着哑意。


    “我求仁得仁。”


    最后一滴酒水砸进杯中,掀起涟漪。


    王裘直起身:“点戏吗?”


    关阙拿起压手杯,将酒水一饮而尽:“阁老的《中山狼》唱得好,哪里的戏班都比不上。”


    王裘嘴角的笑微微僵了僵,他将执壶随手放在了桌上,在胡湫韧身侧落座。


    一道浓烈的香气随风飘过来,温月惭收了看向关阙方向的目光,转而循着味道飘来的方向瞧去;一位身着青灰色襕衫,挽着袖子的男子端着青花瓷盘疾步走来。


    “和昌!可算来了,正等你呢!”


    王裘招呼着,那男子笑得温和,行至桌前,先将瓷盘放到桌中,才向桌上诸位见礼。


    “这位你们怕是没见过,我户部照磨所的照磨秦嵩,秦和昌。”


    王裘挥着手,示意大家动筷。


    “我呢,是和桌上好几位一个地方出来的,却吃不惯南方菜肴;听说秦和昌从云州来,做得一手好菜,这不,就把人请来了,非要好好尝尝这手艺。”


    碗筷碰撞发出脆响,听起来倒确实是热闹;王裘用筷尖指了指自己的碗,继续开口说着。


    “瞧好,这一桌席面,什么白片肉啊,胡椒醋鲜虾啊,猪羊腿肉酢啊,还有方才端上来那盘羊肉水晶角儿,都是他操持的。”


    温月惭面上带着笑,顺着王裘的话看向那瓷盘中的水晶角儿,个大饱满,外皮透明,散发着浓烈的辛香。


    一道声音猝不及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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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耳边响起。


    “就是他?”


    温月惭回过神,发现卫陵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身边。


    她抬眼,发现侍婢把长寿面端了上来,秦嵩坐在王裘身侧,将面碗往王裘跟前推,和温朝山一块儿说着吉祥话。


    她点了点头:“是,查过了,是云州人,布衣出身,家世清白,挑不出错来。”


    桌上众人还在寒暄,温朝山戳着温煦的后腰,温煦把脸从碗里抬起来,一股脑把在家中背好的漂亮话全说出来了,倒也逗得大家开心,连胡湫韧都跟着多说了两句。


    卫陵和温月惭见状也跟着笑,卫陵夹了一只水晶羊肉角儿,那角儿在碗里滚了一圈,又被筷子夹起。


    卫陵心里想着事,心不在焉地咬下一口,羊肉的浓香在口中散开,他的眉头却突然蹙了起来。


    日头一旦有黯淡下去的趋势,余晖收束就在几番交谈之间;夜风吹来丝丝凉意,廊下的明角灯亮了起来,给院中支着的孤零零的戏台照出一个奇诡的影子。


    “这菜做得好,竟不让人觉出寒膻。”


    他很快调整好表情,抬眼看向秦嵩。


    秦嵩微怔,转瞬又扬起一丝谦卑的笑意来。


    王裘笑着:“你从南方来,许是不知,咱们大邺啊,南北所食之羊不是一种,再加上南方湿热,羊肉的味道就重些;但这羊肉角儿,只用葱姜去腥,就能让人觉不出寒膻了。”


    温月惭瞥了一眼卫陵的神情,总觉得有点不对;她故作好奇,也夹了一只角儿到碗中,一整只角儿都吞下了,她也没觉得哪里有问题。


    她不怎么喜欢羊肉的味道,便赶紧端起梅饮压一压,借着抬杯的动作小声问道:“怎么了?”


    卫陵低着头:“沃肉时用了山楂。”


    温月惭手一抖:“这都吃出来了,你属什么的?”


    卫陵嘴角抽了抽,从不远处抽过执壶,给她添上梅饮:“我想说的是,这是图州的习惯。”


    他放下执壶:“就如次辅所说,南方处理羊肉工序更繁杂,用山楂沃肉,至少是绗河中下段州县的百姓自用的办法,不论怎样,云州出身的秦嵩知道这个,还是有些意思的。”


    温月惭摩挲着手中的筷子:“你怀疑秦嵩的身份有问题?”


    卫陵低着头,额前的碎发扫着他的睫毛;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屈着,慢条斯理地剥着虾:“不确定,但最好查查。”


    天黑下去,戏台上点起了灯,温月惭看着眼前的觥筹交错愣神,卫陵悄无声息地将剥好的虾放进了她碗里。


    “光这么吃也没什么趣味儿,今天的席面设在敞轩,就是为了这方戏台。”


    王裘的脸染上一丝醉意,他放下筷子,指了指身后的院子。


    秦嵩也有些迷糊,闻言却跟着附和:“甚好,应当听些喜庆的。”


    写好戏码的红纸呈了上来,王裘拿着笔,哼哼笑了两声。


    “不好,不好。”


    他摆着手。


    “年年听这些,耳朵都起茧了。”


    他抬起头,环视着桌上众人:“诸位可有想点的?”


    众人生怕失礼,无人应答,王裘等了等,接着笑道:“那我可要点个应景的了。”


    笔杆在他手中转了转,蘸了浓墨的笔尖压上红纸,落下一个墨点。


    停鼓三响,鸟惊鱼散。


    “就这出吧。”


    他将红纸扬起,目光从卫陵脸上掠过。


    “《赵氏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