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霎醒来时，房间里静悄悄的。


    他撑着发软的手臂坐起身，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苍白的脸颊上。


    床头的电子钟显示下午五点十七分——距离他失去意识已经过去了整整七天。


    他下意识伸手去摸身侧的位置，却只触到冰凉的床单。


    "崽崽？"


    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回应。


    云霎猛地掀开被子，眩晕感却让他差点栽倒。


    他扶着墙慢慢挪到衣柜前，发现藏在暗格里的枪不见了。


    心脏骤然收紧。


    手机就在床头，他颤抖着拨通莫临的电话："叶衔青去哪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云哥，您先别急......"


    "我问你他人呢！"云霎几乎是吼出来的，喉咙撕裂般疼痛。


    "徐老那边......叶先生去处理了。"


    云霎的手指几乎要把手机捏碎："地址。"


    "云哥，叶先生说——"


    "莫临。"云霎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最后报出一个仓库地址。


    云霎挂断电话，踉跄着走到衣柜前，从最底层翻出一套黑色西装。


    穿衣时他发现自己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药效还没完全消退。


    他刚系好最后一颗纽扣，玄关处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


    叶衔青站在门口，外套搭在手臂上，领带松松垮垮地挂着。


    看到云霎已经起床，他明显愣了一下："哥哥？你怎么......"


    话没说完，云霎已经冲过来一把将他按在墙上。


    叶衔青的后背撞在门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你他妈疯了是不是？"


    云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意，"谁让你一个人去的？"


    叶衔青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哥哥在担心我？"


    云霎气得手指发颤，一把扯开他的衬衫领口——还好，没有伤。


    他又去摸叶衔青的后腰，果然摸到了枪的轮廓。


    "我没事。"叶衔青握住他的手，"真的。"


    云霎深吸一口气，手指还攥着叶衔青的衣领没松开。


    他盯着alpha看了几秒，突然泄了气似的把额头抵在对方肩上。


    "崽崽……"声音闷闷的，"你知不知道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枪也不见了的时候……"


    叶衔青抬手抚上他的后颈，指腹轻轻摩挲着腺体上未愈的咬痕："我错了。"


    云霎抬起头，眼眶发红："错哪了？"


    "不该一个人去。"叶衔青老实承认，"但徐老必须尽快解决。"


    云霎拉着他坐到床边，手指还紧紧扣着他的手腕："先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叶衔青任由他检查，看着omega苍白的脸色心疼得不行："哥哥应该再睡会儿的。"


    "睡个屁。"云霎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确认人真的没事后才稍微放松，"说说，怎么解决的？"


    叶衔青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查到他这些年贪污的证据，还有和青龙会的交易记录。用航运公司的股份做诱饵，让他签了退位协议。"


    云霎挑眉："就这么简单？"


    "当然不是。"


    叶衔青露出个狡黠的笑，"那三家公司的资金链早就断了，他现在签的是一堆债务合同。而且……"


    "而且？"


    "我把他在瑞士的情妇地址匿名发给了青龙会。"


    云霎愣了两秒，突然笑出声："崽崽，你什么时候学会这些的？"


    叶衔青蹭到他身边，像往常一样把头靠在他肩上："这七天查的。哥哥，我想帮你。"


    云霎沉默了一会儿，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叶衔青的发尾："你本来不用接触这些的。"


    "可我想知道关于你的一切。"


    叶衔青仰头看他，"不管是好的坏的，我都想知道。"


    云霎叹了口气，把人往怀里带了带："那得从很久以前说起了。"


    "我想听。"叶衔青调整姿势，整个人窝进云霎怀里，"从头开始讲。"


    云霎的目光有些放空："我六岁那年，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没有亲戚愿意收养我，就在福利院待了两年。"


    叶衔青握住他的手，轻轻捏了捏。


    "八岁那年，云叔——就是我养父来福利院捐款，看中了我。"


    云霎笑了笑，"后来才知道，他是来物色继承人的。"


    "他教你打架？"


    "不止。"云霎摇头，"格斗、枪械、金融、谈判……每天六点起床，凌晨才能睡。犯错就关地下室，三天不给饭吃。"


    叶衔青皱眉："这么严格？"


    "黑道不比普通人家。"


    云霎语气平静，"一个失误可能就没命了。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单独执行任务，目标是个走私犯。"


    他顿了顿："那人在我面前求饶，说他女儿才三岁。我犹豫了，结果被他捅了一刀。"


    叶衔青猛地坐直："哪里？"


    云霎撩起衣角，指着指侧腰："差点伤到肾脏，好在没留疤。养父知道后，把我扔进训练场和十个打手对练，打到爬不起来为止。"


    叶衔青心疼地摸了摸那里："后来呢？"


    "后来就学乖了。"


    云霎把衣服拉好，"十八岁正式接手''云间''，徐叔——就是今天这位，是养父留下的元老，一直不服我。"


    "因为他觉得应该是他接班？"


    "嗯。"云霎点头，"养父走得太突然，没来得及清除这些隐患。我上位后一直想改革，把生意往正道上引，动了太多人的蛋糕。"


    叶衔青若有所思："所以你后来才转型做正经生意？"


    "一部分原因。"云霎捏了捏他的脸，"主要还是遇见某个小混蛋后，突然怕死了。"


    叶衔青笑着凑上去亲他："那现在帮里……"


    "大部分已经洗白了。"云霎搂住他，"只剩几个码头和运输线还在过渡期。这次徐老就是勾结青龙会想抢这些。"


    "需要我做什么吗？"


    云霎摇头："剩下的我来处理。你……"


    他嗓音低了几分，喉结微微滚动，像是咽下了什么难以启齿的话，"会不会觉得我很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