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衔青刚出电梯，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葡萄酒信息素——这是周予安的信息素的味道。


    他皱了皱眉，按响门铃。


    门几乎是立刻被拉开，一个头发乱得像鸟窝、眼睛通红的Alpha出现在门口。


    周予安穿着皱巴巴的衬衫，领带歪在一边，完全没了平日里那个阳光俊朗的周家二少爷形象。


    "叶哥！"他一把抓住叶衔青的手腕，把人拽进屋里，"你终于来了！"


    公寓里一片狼藉。


    茶几上堆满了空酒瓶和外卖盒，地毯上散落着衣物，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那幅被撕成两半的医学证书——


    季明远的第一张行医执照复印件，原本是周予安死皮赖脸要来的"纪念品"。


    叶衔青挑了挑眉："这么严重？"


    周予安抓了抓头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你知道那混蛋昨晚干了什么吗？我们看完音乐会后去喝酒，他居然……居然……"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脸涨得通红。


    叶衔青在沙发上清理出一块地方坐下："慢慢说。"


    "他说喜欢我！从大学开始就喜欢我！"


    周予安突然大吼，然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坐在地，"还说什么''不在乎我们都是Alpha''……"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


    叶衔青眨了眨眼："所以问题是……？"


    "问题是我们都是Alpha啊！"周予安猛地抬头，"这不对……这不正常……"


    叶衔青忍不住笑出声："周予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板了？"


    "不是古板！"周予安烦躁地抓过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是……是我从来没想过……"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小，"我从来没想过他也会……"


    叶衔青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也''？"


    周予安的脸瞬间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把脸埋进抱枕里发出一声哀嚎。


    叶衔青恍然大悟，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哦——所以你其实……"


    "闭嘴！"周予安从抱枕里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不准说！"


    叶衔青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好好好，不说。"他环顾四周的狼藉，"所以你就把自己家砸了？"


    周予安撇撇嘴："我紧张嘛……"他小声嘀咕，"一回来就手抖打碎了两个杯子，然后越想越气，就……"


    他的目光飘向墙上被撕毁的证书，突然露出懊悔的表情，"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叶衔青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他面前蹲下："予安，看着我。"


    他等对方抬起头才继续，"你喜欢季明远吗？"


    周予安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嘴唇颤抖了几下，最终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还有什么问题？"叶衔青摊手，"性别重要吗？"


    "可是……"周予安绞着手指，"我们都是Alpha，信息素会互相排斥……"


    叶衔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和云霎还是一个Alpha一个Omega呢，按''传统''来说应该水火不容才对。"


    他拍了拍周予安的肩膀，"爱情哪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周予安眨了眨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等等，云总知道你来这儿吗？"


    "知道啊，他让我来的。"叶衔青理所当然地说。


    周予安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他就这么放你来找我？不怕我占用你们难得的二人世界？"


    叶衔青笑了："因为他了解我，知道朋友对我很重要。"


    他顿了顿，"就像季明远了解你一样。"


    周予安的表情突然柔和下来，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抱枕，轻声说："那混蛋……确实很了解我……"


    叶衔青趁机问道："他表白后，你怎么回应的？"


    周予安的脸又红了："我……我跑了……"


    "什么？"


    "我太紧张了！直接推开他就跑回家了！"周予安懊恼地抓头发，"然后关掉手机喝了一晚上酒……"


    叶衔青扶额："周予安，你真是个白痴。"


    "我知道！"周予安哀嚎一声，"现在怎么办？他肯定以为我拒绝他了……"


    叶衔青拿出手机："首先，给他发个消息说你没死。"


    他划开屏幕，"然后，洗个澡换身衣服，我陪你去见他。"


    周予安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跳起来："现在？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准备好？"叶衔青挑眉，"等他找个Beta或者Omega结婚？"


    这句话像针一样刺中了周予安。他僵在原地，脸色突然变得苍白："他……他不会的……"


    叶衔青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予安，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当年为了救那个坠楼的小孩，你能从三楼直接跳下去。现在面对自己的感情，怎么反而害怕了？"


    周予安咬着下唇，半晌才小声说："因为这次……真的会摔得很疼……"


    叶衔青心头一软，正想说什么，门铃突然响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门口。


    "你叫外卖了？"叶衔青问。


    周予安摇头，警惕地盯着门口："不会是……"


    叶衔青走过去通过猫眼看了一眼，顿时瞪大眼睛。


    他转头对周予安做了个口型："季明远。"


    周予安像被雷劈中一样僵在原地，脸色瞬间变了好几种颜色。


    他手足无措地看向叶衔青，用眼神求救。


    叶衔青叹了口气，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身材修长的男人，穿着简洁的白衬衫和黑色西裤，金边眼镜后的眼睛温润如玉。


    季明远手里拿着一束白色满天星——周予安最喜欢的花。


    "衔青？"季明远明显愣了一下，随即了然地点头，"果然在这里。"


    叶衔青侧身让他进来："来得正好，某人正需要有人收拾烂摊子。"


    季明远的目光越过他，落在客厅中央呆若木鸡的周予安身上。


    他的眼神瞬间柔和下来，却又在看到墙上的狼藉时闪过一丝受伤。


    "予安。"他轻声唤道，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受惊的小动物。


    周予安像被钉在原地，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


    他的目光在季明远和叶衔青之间来回游移，最后定格在那束满天星上，眼眶突然红了。


    叶衔青识趣地往门口退去："我想起来云霎还在公司等我……"


    "不准走！"周予安突然大喊，声音里带着恐慌，"叶哥你别走！"


    季明远上前一步："予安，我们谈谈好吗？"


    "谈什么！谈你怎么突然发疯吗！"


    周予安的声音又高了起来，但明显底气不足，"我们……我们可是兄弟啊……"


    季明远苦笑："我们从来就不是兄弟。"


    他慢慢走近，"记得大二那年，你发高烧那次吗？我在你宿舍守了三天。"


    周予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那……那是朋友……"


    "还有你第一次实验测验，紧张得手抖，是我陪你练到凌晨。"季明远又近了一步。


    "朋……朋友之间……"


    "你拿到飞行执照那天，第一个打电话给我，说''季明远，老子会飞了！"


    季明远已经走到他面前，"这些，真的只是兄弟情吗？"


    周予安的呼吸变得急促，他别过脸不敢看季明远的眼睛："那不一样……"


    季明远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周予安，看着我。如果我真的去找别人，你会开心吗？"


    周予安的眼睛瞬间睁大，里面盛满了惊恐和痛苦。


    他的嘴唇颤抖着，最终挤出一个微弱的："……不要。"


    季明远的拇指轻轻擦过他的脸颊："那为什么推开我？"


    "因为害怕……"周予安的声音几乎听不见，"怕你以后会后悔……怕我们最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季明远叹了口气，额头抵住他的："傻瓜。"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我花了七年才鼓起勇气表白，你觉得我会轻易放弃吗？"


    叶衔青悄悄退到门口，正准备溜走，手机突然响了。


    是云霎发来的消息：【需要我来接你吗？】


    他快速回复：【不用，马上结束。季明远来了，他们正在……】


    他抬头看了一眼，季明远已经将周予安搂在怀里，后者虽然还在小声抗议，但已经不再挣扎。


    叶衔青笑着补完消息：【……和好。】


    他轻轻关上门，给这对新晋情侣留下私人空间。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似乎听到周予安公寓里传来一声巨响，然后是周予安的惊呼和季明远的低笑。


    叶衔青摇摇头，决定不去想象里面发生了什么。


    云氏集团总部大楼前，叶衔青刚下出租车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云霎。


    夕阳为他镀上一层金边，连冷峻的轮廓都柔和了几分。


    "哥哥！"叶衔青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他，"怎么在外面等？"


    云霎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刚结束会议。"他低头嗅了嗅叶衔青身上的味道，皱眉，"葡萄酒？"


    叶衔青笑着解释："周予安的信息素。他和季明远和好了，现在应该……"他做了个暧昧的手势。


    云霎挑眉："这么快？"


    "季明远直接找上门了。"


    叶衔青挽住云霎的手臂往停车扬走，"说起来，他约我们几天后一起吃饭。"


    云霎轻笑："庆祝？"


    "大概是。"叶衔青歪头看他，"去吗？"


    云霎打开车门，示意他上车："随你。"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今晚……"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叶衔青的领口。


    叶衔青耳尖一热，钻进车里时故意蹭过云霎的身体："哥哥记得飞机上的承诺？"


    云霎关上车门，俯身给他系安全带时在耳边低语："回家你就知道了。"


    车子驶入夜色中，后视镜里映出两人交握的手。


    叶衔青望着窗外流动的灯光，突然想起周予安红着眼睛说"因为这次真的会摔得很疼"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专注开车的云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怎么了？"云霎察觉到他的目光。


    叶衔青摇摇头，只是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他顿了顿，"能遇到哥哥真好。"


    云霎的唇角微微上扬，手指与他十指相扣："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