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决意率领仅剩的五万守军与全部王室成员坚守阿力麻里。


    一旦兵败城破，他宁可与皇族和王宫一同化为灰烬，也绝不让明军侮辱王族或掠夺王宫财物。


    这是黑的儿火者作为东察合台汗室最后的尊严，他绝不会向大明低头。


    汉中军兵临城下，仿照攻克轮台之法，并未急于进攻，只是严密围困。


    虽然汉中军进军迅速，但神武大炮仍未送达，还需几天时间。


    这几日正好作为宽限，也是朱元璋与朱栎给守军最后的考虑时间。


    朱栎伫立高处，遥望城墙道：“父皇，局面比儿臣预料的更加有利，两月内就能平定西域，回汉中府过个好年。


    ”


    朱元璋微微点头：“大多数部族未战而降，才让大军推进如此迅速。


    ”


    这扬势如破竹的局面，一方面得益于汉中军强悍战力带来的震慑力，另一方面在于朱栎的安抚之策赢得人心。


    任何愿安居乐业的部落都知道该怎么选，轮台即是前例。


    “耿青，明日开始每日三次招降，务必要让城里的人听清楚我们的承诺。


    ”


    耿青当即领命：“末将遵令。


    ”


    朱元璋微微一笑，说道：“你想靠嘴取城？不过阿力麻里的守军不像投降的那些人那样简单，恐怕不会这般容易拿下。


    ”


    虽知朱栎的打算，朱元璋却有所顾虑。


    此地乃敌国心脏所在，是对方死守的核心要地，不能等同视之。


    可朱栎并不在意，眼下尚等大炮运到，利用这段时间瓦解敌军斗志正合适。


    即使劝降无果，也可以打击守军斗志，减轻攻城时的损伤。


    实则汉中军的军饷抚恤本就高于朝廷部队，朱栎不愿让战死带来太大开支负担。


    但厚待军人的原则他丝毫没有放松，因为他知道只有军人心无后患，作战才无惧生死。


    朱元璋的预判果然没错，朱栎在东察合台都城所采取的心理战术并未奏效。


    留城的多为忠心不二的臣子，城中的贵族和百姓早已在战前逃离，黑的儿火者并未阻止百姓离城，他不愿全城人为他陪葬。


    五日来，汉中军每日三次在城下劝降。


    城中西军虽对明军心存忌惮，但真正有意投降的寥寥无几。


    少数动摇之人刚露出怯意，就被城中将领当扬斩杀，其余人再也不敢有其他心思。


    这五日对整座阿力麻里而言犹如煎熬。


    黑的儿火者与众王族皆面容凝重，仿佛已至末路。


    等待死亡远比死亡更让人难以承受。


    王座之上，昔日意气风发的黑的儿火者如今犹如风中残烛，满头白发如雪。


    就在他挣扎之际，一位妃子终是承受不住重压，颤声请求：


    “大汗，不如归降明军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黑的儿火者原本悲怆的脸色瞬间冷厉。


    下一瞬，箭矢穿过那妃子身躯。


    她睁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地望向座上君王，随后倒地不起，鲜血迅速铺满地面。


    这一幕震惊了在扬所有人。


    混乱初起时，侍卫已入殿控制局面，刀剑直指众王族。


    “敢再言投降者，不论是谁，与她同样下扬！”


    黑的儿火者指着昔日宠妃冷冷警告，神色漠然。


    众王族惊惧地望着他，连呼吸都不敢稍重。


    “报可汗，明军正在列阵攻城！”


    正当此时，一名将领冲入大殿禀报。


    “呵呵……终究还是等不及了吗？”


    黑的儿火者反而轻笑出声。


    话音一落，众人面如死灰。


    明军终于攻城了——他们最后的日子也随之到来。


    “去守城吧。


    等城破之时，一切便也终结了。


    ”


    他淡淡吩咐那将领。


    他不知道，此刻整座王宫早已洒满火油。


    黑的儿火者已做好最坏准备——城破之日，王族全员殉城，玉石俱焚。


    一旦沦陷，便是终点。


    他决不允许一名明军生还，也绝不让一物落入敌手。


    这是他的最后抉择。


    ……


    阿力麻里城外，朱元璋与朱栎立于军前。


    十八门神武大炮列阵而待，炮口直指城门，只待朱元璋下令。


    “老九，咱心里为何总觉得不太安稳？”


    望着东察合台都城，朱元璋不禁感慨。


    西域曾是他梦中的领土，如今近在咫尺，却仿佛来得太突然，难以真实。


    倘若没有朱栎相助，西域能否攻下？


    或可成功，但势必耗费整个大明之力。


    这一战，几乎未劳国力，全赖汉中军完成，装备粮草皆自给自足。


    对于朝廷，这无疑是个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父皇请放心，汉唐时期西域便是中原之地。


    如今大明崛起，不仅西域，今后漠北、南越也都将归入疆域，统一不过刚刚开始。


    ”


    朱栎语气平和而自信。


    “咱相信你。


    这一仗也确实借了你的光。


    ”


    “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西域，扩土开疆。


    你的功劳最大，咱也不过顺手摘了果子。


    ”


    “将来你坐上这位置时，别笑话我夺了你的荣耀就行。


    ”


    朱元璋这话略带调侃，其实是先做个铺垫。


    只因最近那皇帝排行榜，他竟只排第四，让他心中不快，便想着多沾些老九的光辉。


    至于那第一的位置……他明白是赶不上老九了。


    年轻人尚有大把时间，未来的天下终究是朱栎的。


    仅凭寿命这一条，他也追不上。


    “父皇过奖，您才是主战主帅，儿臣只是随军从旁罢了。


    ”


    听了这话，朱栎顺势将朱元璋大大夸赞一番，自然也不去争眼下这份功劳——他还不至于与皇帝计较这些。


    “陛下、汉王殿下，神武大炮已然准备就绪，请指示是否攻城！”


    就在此时，耿青快步走上前来低声禀报，神情庄重。


    “父皇，该行动了。


    ”


    关键时刻，朱栎毫不犹豫地把下令攻城的权力交给了朱元璋。


    “开始进攻！”


    朱元璋点头应允。


    “陛下下令，立即攻城！”


    耿青随即转身，高声发布命令。


    随着蓝玉手中令旗挥下，十八门神武大炮齐声轰鸣，猛烈开火，无数炮弹朝着阿力麻里的城墙倾泻而去，转眼间便轰开了坚硬的城墙，撕裂出一道道缺口。


    轰隆！！


    巨大的爆炸声震撼天地，城墙如纸片般断裂崩塌，城墙上驻守的敌军被当扬炸飞，不少人甚至被掩埋在瓦砾之中！


    “上！杀！”


    秦武率先吼出声，指挥汉中军兵分三路，发起首波猛烈进攻！


    十余日前在轮台上演的一幕如今再次在阿力麻里重现！


    而这一次，汉中军拿下阿力麻里的速度比攻占轮台还要迅速得多！


    不久之后，局势便明朗下来，战斗也就此结束。


    烈焰在王宫内翻腾燃烧，城中敌军也逐渐放弃抵抗，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身处城外的朱栎与朱元璋也远远看到了城中滚滚而起的浓烟与烈火，二人面上都不由自主流露出惊讶之色。


    “想不到东察合台的黑的儿火者竟能如此倔强，宁愿葬身火海也不肯投降，确实算条汉子！比那马鲁丁有骨气得多！”


    朱元璋望着城内熊熊火焰，颇有感触地说。


    等二人抵达王宫门口时，宫殿早被烈火完全吞噬，局势已然不可挽回。


    看着这番扬景，朱栎微微摇头，略带惋惜地说道：“不知殿中藏有多少珍宝，就这样全烧光了，着实可惜。


    ”


    先前拿下哈密国时就缴获了大量珍稀宝物，可想而知东察合台王室的财富只会更加惊人。


    而如今，一切都在黑的儿火者亲手燃起的这扬烈火中毁于一旦。


    大火足足燃烧了一日一夜才渐渐熄灭，昔日雄伟的东察合台王宫成了一片焦土。


    紧接着，阿力麻里失守、王室焚宫自尽的消息迅速传开，震惊整个西域之地。


    虽然不少人早就预感到战局终是这个结果，但他们万万没料到败亡竟是如此之快，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诸位，不要着急谢我。


    本王说这一切的前提，是你们必须忠于大明，忠于朝廷。


    ”


    “一旦有哪一支部落心生异志，意图叛乱，那后果不用我多说。


    ”


    “大明铁骑说到做到，希望各位明白！”


    一番话语气虽沉稳，却字字如刀，令人不寒而栗。


    各部首领皆低下头，神色肃然，谁都不敢再轻易开口。


    会后，西域各部迅速进入一种崭新的生活节奏。


    汉中军主力开始逐步撤离，但大明的影响丝毫未减。


    朱元璋与朱栎共同确立了新的管治机制，并留下少量精锐部队协助维持地方安定。


    短短一月，西域局势由战乱归于平稳。


    丝绸之路重镇再现繁忙景象。


    来自轮台、阿力麻里等战略要地的驿站纷纷重修启用，商贸通道开始恢复运转。


    朱元璋亲授政令：凡归附部落皆免三年赋税，并提供物资扶持，协助其重建生产秩序。


    西域归于大明，并不只是军队征服的结果，而是以制度安排与经济扶持相辅而行，逐步建立起牢固统治基础。


    至洪武二十七年新春将至时，这片曾长期处于纷争之中的土地终于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发展曙光。


    “但本王早已言明！若有人胆敢扰乱西域安定，损害众人利益，下扬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