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借助国运系统观察到一些推演细节，能判断老九继位之后，黄册制度已经废止，民众出行不再受到地域限制。


    至于具体的操作方式，他却毫无头绪。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老九肯定有所安排，只不过这一回没有讲明。


    “情况重要，想必老九也需要时间考虑清楚，拿出可行之策。


    ”


    听完这些话，朱标只能苦笑点头。


    “对了，你看看这个。


    ”


    说着，朱元璋拿出一份拟好的圣旨递到朱标面前。


    朱标接过，打开一看，是一份有关朱允炆与朱允熥两位皇子的封赏诏书。


    这一时刻终究还是到来。


    “你要没什么想法，那咱就命礼部去东宫宣旨。


    ”


    朱元璋语气平淡。


    “儿臣同意，依父皇安排为准。


    ”


    朱标干脆答应，对朱允炆兄弟来说，这样的安排或许已是最稳妥的结果。


    ……


    东宫之内。


    朱标回到住所，身边跟着数名礼部差员。


    院中碰巧在扬的吕氏见状，脸上露出了惊讶神色。


    “怎的如此早就回了？”


    但看到随行的礼部人员，神色顿时有些紧张。


    “请允炆和允熥出来，有皇帝的旨意。


    ”


    朱标直接吩咐道。


    吕氏神色顿时一滞。


    为何突然给两个孩子同时下旨？如果是寻常小事，只需口头吩咐即可，又何必兴师动众颁布圣旨！


    除非……想到某些可能，她心里一阵不安，却又不肯真正承认。


    “太子殿下，圣旨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急切地问。


    朱标并未回答，只示意旁人将正在屋里读书的朱允炆和朱允熥叫了出来。


    随后，东宫众人都跪下来，听候旨意宣读。


    礼部官员展开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封皇孙朱允炆为吴王，封地苏州；封皇孙朱允熥为魏王，封地徐州，择日就藩，钦此。


    ”


    听罢，吕氏脸色骤变，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般，愣坐在地。


    果真如此！


    她最不愿见到的局面最终还是出现了。


    朱元璋竟真的封朱允炆为王，并且赐地。


    这意味着，在朱标登基之前，朱允炆已与储君之位无缘，唯有朱标继位后再谋太子之位尚有一丝希望。


    朱标当前状况如何，朱元璋清楚，她也明白，如今立王之举等于表明：即便朱标有变，也不会从皇孙之中挑选接班人。


    朱允熥本无意太多，听了旨意，心中反倒有几分欢喜。


    他在宫中长期压抑，处处被朱允炆母子压制，早就盼着出宫就藩。


    朱允炆则满脸错愕，眼中满是不安。


    一直以来，吕氏不断叮咛提醒，让他竭力表现出众皇孙的模样，以期被选为未来储君。


    尤其自朱标病重以来，她更是不断催促，务必要早日争取地位。


    为搏得朱元璋赏识，他下了不少心思。


    如今一纸诏令，母子多年努力化为泡影。


    “儿臣领旨，谢圣恩！”


    朱标面无表情地接过圣旨，使者按例道贺后，便离开了。


    他对神情各异的朱允炆与朱允熥吩咐一句：“你们先回去。


    ”


    朱允炆虽情绪激荡，但不敢违命，看了看茫然失措的吕氏，只好跟随朱允熥先行退下。


    “为何？为何要让允炆封藩？”吕氏难以置信地望向朱标，语气急促。


    “这是在责问皇上？”


    朱标神情陡然冷淡，眼神锋利如刀，吓得吕氏心中一颤，急忙收声。


    她确实想得太多，却又根基太浅。


    眼下所有荣华，无一不来自朱标。


    因一纸诏书便慌乱失神，实在不该。


    “封允炆与允熥为王，是我要礼部上奏的。


    ”


    朱标声音低沉而平静，“你心里的想法我不在意，若真为了允炆好，把那些算计藏起来。


    ”


    朱标毫不迟疑地在吕氏面前摊牌。


    “允炆现在不是你的嫡长子吗？”


    吕氏如遭雷击，怎么也没想到先帝当年的那道旨意，竟是朱标亲自请求所得。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允炆可以是长子，但不是嫡子。


    ”


    “若是雄英还在，他连长子都算不上。


    ”


    吕氏依旧愣在原地，茫然不解。


    朱标脸色越来越沉。


    这个蠢女人到现在还不明白？他的性命都难保，难道还想连累儿子一起陪葬？


    “你非要我讲得多清楚？”吕氏迟疑地开口。


    “不清楚也好。


    等我走的那天，你也跟我走吧。


    ”朱标语气冰冷。


    一句“跟我走”，分明就是要她殉葬！


    洪武年间仍有殉葬旧俗，只有生过子嗣的妃嫔才能免除。


    吕氏为朱标生下三个儿子，按理不会面临殉死，可朱标这句话却让她震惊得头脑一片空白。


    朱允炆与朱允熥同时封王的消息震动朝野，并迅速传出应天府，各地藩王相继得知。


    藩王们无不大感惊讶。


    就藩封王本是常例，但朱允炆乃是皇太子之子，如今这一举动似乎意味着未来储君之位也将外移，令人怎能不愕然？


    这消息传到了汉中府，朱栎一家人也震惊莫名。


    谁都不明白，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究竟代表着什么？


    老爷子对太子朱标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


    在这个时间点上为朱允炆兄弟二人封王，显然意有所指。


    意思也就是说，即使太子发生了不测，老爷子也不会考虑让朱标之子承继大统，而是改立其他皇子！


    当然，也并非完全没有例外可能。


    两人既已封藩，将来老爷子依旧可能重新考虑他们的地位。


    可在当前这样的时机下，做出这一决定，并无必要！


    真正关键的是这时机所释放出的讯号，才最值得深思。


    震惊最甚的便是朱栎。


    他是个熟知历史脉络的人，一直竭力避免朱允炆登上权力顶峰。


    然而变化来得太快！


    问题是，现在朱标好端端活着！


    这样的做法，不是可能动摇太子根基吗？


    这个决定，不可能是老爷子独自下的！


    一定是太子自己提出的主意！


    朱栎立刻就有了这个想法。


    历史上，朱标的去世来得太突然，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老爷子也无暇顾及后续安排。


    可因为自己的介入，太子得以多撑了一些时日，也终于有了考虑和布置的机会。


    这个推测非常接近真相！


    连周贵妃和徐妙锦也都明白了过来。


    太子显然希望老爷子能在诸皇子中另选继承人，这才促使皇帝立刻降旨，将朱允炆与朱允熥封为藩王。


    用意已经非常明显！


    稍稍一想，就能领会这其中的深意！


    远在北平的朱棣，也迅速察觉了此事的关键。


    ……


    诏书刚刚送到北平燕王府中，姚广孝正好与朱棣一同在扬。


    正式的朝廷命令通常分为诏曰、制曰、敕曰三类。


    其中“诏曰”是面向全国的公开文告，须由各级官府张榜公告，百姓皆知。


    这一次对藩王的册封，用的就是“诏曰”，自然天下都会知道。


    消息刚传到北平，朱棣便被震动了！


    “快帮我看看，老爷子到底是何意图？”他急召姚广孝从庆寿寺前来商议。


    其实他心中已有判断，却不愿马上承认。


    在这个节骨眼上册封朱允炆与朱允熥为王，明摆着就算太子出了意外，继位者仍将从诸皇子中产生。


    “殿下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看来太子时日不多了，而汉王朱栎显然也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


    ”


    “陛下是想从其他皇子中挑出新君。


    ”


    姚广孝冷静地说出了看法。


    朱棣听后心中波澜起伏——他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到了！


    并非他希望太子快死，而是唯有等太子离开，他才有资格走向那至尊之位。


    “也许是吧。


    ”


    “但别忘了，陛下还有其他的儿子，殿下之上，还有二哥和三哥！”


    “若太子去世，按照规矩，应由嫡次子、秦王朱樉优先继位。


    ”


    姚广孝继续说道。


    “绝不可能！”


    “老二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除非父皇神志错乱，才会将皇位传给他！”


    朱棣直接否决了朱樉的可能性。


    这种人如何能成为国君？


    姚广孝继续说道：“假如秦王不适合，那晋王朱棡又怎样？若可以不考虑晋王，为什么不越过殿下，选择他人？”


    “难道还有人比本王更能稳定大明江山？”朱棣冷冷回应。


    姚广孝接着问：“那汉王朱栎呢？”


    此话一出，朱棣神情微变。


    “你还是没有将老九视作真正的竞争者吗？”


    看到朱棣面色不断变化，姚广孝再次提醒。


    “你的意思是……父皇可能属意朱栎？”


    朱棣目光一沉，眼中闪现出一丝冷意。


    “目前来看，的确存在这样的可能。


    ”


    “这次的新政在各地推广，为何唯独北平被排除在外？”


    “大明的北方重地，怎会不受重视？”


    这一番话语让朱棣面色越发阴沉。


    说到新增三个经济特区一事，朱棣早已得知，令他惊讶的是，北平府竟然不在其中！


    “如果这三个地区也能取得西北那样的成果，后果你有没有想过？”


    姚广孝这句话，彻底搅动了朱棣原本平静的心绪。


    一旦新的区域发展成功，将再度凸显朱栎在治政方面的才华，也将进一步收拢人心。


    朱栎在西北的声望，早已令朱棣感受到巨大的压力。


    他心知肚明，在藩地百姓心目中的声望，远远不及老九。


    即便一直在努力追赶，却始终难以望其项背！


    沉思良久后，朱棣望着姚广孝问道：“那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应对？”


    就此服输，承认自己比他差？


    这与燕王的为人不符！


    那至高的皇位，他也一定要争！


    “现在的焦虑，并不只是殿下一个人所有。


    ”


    “汉王崛起迅猛，势必触动许多人的利益，尤其是那些儒学派大臣。


    ”


    “殿下应当寻求与他们联手，这才是目前对抗汉王的关键。


    ”


    姚广孝平静道出见解。


    他不认为朱棣模仿朱栎能够胜过他，沿着别人已经走出的路径前进，终究落后一步，难以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