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


    “圣旨早有规定，他张柏程难道看不见？”


    “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那个逃回来的道士在哪儿？”朱栎脸色一沉，声音透着怒意。


    “就在门外，殿下可亲自问他。


    ”耿青立刻回答。


    很快，朱栎在王府大厅见到了满面尘灰的小道士。


    一见到朱栎，小道士情绪激动地跪下，恳求：“汉王殿下，求您救救我师傅！”


    “起来，把事情说清楚。


    ”朱栎上前扶起他。


    原本同行的师徒竟只剩徒弟独返，这让朱栎不禁皱起眉头。


    听着道士的讲述，朱栎逐渐理清经过：他们师徒本在茂县帮三个死在他乡的陕西人送尸回乡，未料还未出界，就被张柏程带人截住。


    赶尸行当多为夜间赶路，白天在客栈歇息，不料张柏程竟然亲自追至客栈，逼他们当扬让尸体行动。


    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勉力表演了一番。


    赶尸行当最忌招惹地方官，没想到张柏程看到尸身走动后先是一惊，转而又心生觊觎，竟要他们传授这门术法。


    遭拒后，张柏程竟将他们拘住不让离开。


    危急之中，老道士趁机让徒弟先逃回王府求援。


    小道士再度哀求：“殿下，如今已经过去十几天了，不知师傅受了多少苦，请您一定要救他！”


    朱栎神色沉重，许诺定会查明真相，还师徒一个公道。


    随即，他命令耿青速往茂县处理此事。


    耿青立刻动身，心中有数——这回张柏程捅了娄子，命能不能保住尚且未知，乌纱帽必然保不住了。


    小道士随即被送回道观。


    接下来几日，朱栎将钢铁厂的考察暂时搁置，先投入新的任务中。


    钢铁厂是他建在汉中最机密的地点之一。


    虽然朝廷对私造兵器之事早有耳闻，表面上仍需小心掩护。


    由于军队扩大，所需装备极为重要。


    盔甲、长刀、盾牌乃至其他兵器，无不需要大量钢铁支撑。


    新兵大量入伍，兵器需求更加急迫。


    汉中军虽配备了一些火铳，但杀伤力不足，因此弓箭仍是远程作战的主要武器。


    虽然朝延控制了大部分铁矿，但朱栎早已找到解决办法，这些障碍并未真正影响他的计划。


    汉中附近尚有未经开采的铁矿，他也已派人偷偷动工。


    更重要的是，河西走廊内的镜铁山是一座储量丰富的大型铁矿，后世也颇具名气。


    目前河西全线掌握在汉中军手中，镜铁山的开发也已启动，因此铁矿供应并不成为问题。


    视察完钢铁厂之后，朱栎紧接着又巡视了数家其他工厂。


    几天后，耿青派出的探子从茂县回来传话。


    朱栎立刻询问详情，得知茂县县令张柏程竟是沐英远亲。


    他终于明白，这名不起眼的县令怎会如此猖狂。


    虽知沐王府与汉中早有往来，并早已成为朱栎的重要力量，但张柏程不过是一个与沐英关系极疏的远亲，竟敢目中无人到这等地步，让他忍不住感到厌恶。


    更糟的是，那位道士不过拒绝传授赶尸术，竟被他以“邪术害人”的荒唐罪名关进大牢，每日被打得不轻。


    探子到时，道士已生命垂危。


    幸好朱栎提前赐了一粒丹药，才勉强保下性命。


    只因身体太弱无法远行，道士仍留在茂县静养，暂时未能带回。


    “张柏程如今什么态度？”


    朱栎神情凝重地问。


    “回殿下，他已经放人，但态度依然强硬，并未表现出悔意。


    ”


    “他依仗与沐王府的亲缘，声称殿下知晓他身份后便不会拿他如何，甚至扬言要我们好自为之。


    ”


    朱栎面色阴沉地听完了陈启的汇报，一提到张柏程的所作所为，他便难掩怒意。


    “哼，倒要看看沐王府有多大能耐。


    ”


    “耿青，把沐王府在汉中的人找来。


    ”朱栎命令道。


    “殿下，人已经候在外面了。


    ”耿青应声答道。


    此人名叫陈通，是沐英侄女的夫婿，在沐王府中身份不低，与张柏程那等远房亲戚完全不同。


    听说张柏程惹了大祸后，陈通立刻赶到汉王府，生怕牵连到自己。


    见到朱栎时，陈通态度恭敬地表明：“张柏程不过是个外姓远亲，当年老王爷念在同族关系，才给他一处差事，并非王府心腹。


    ”


    “属下绝不能容忍这种行径，这事与沐王府无关！”


    “你能做主？”朱栎问道。


    “这点小事，殿下请随意处理，属下绝无二话！”陈通立刻应下。


    “若不是本王出手及时，那道士已经没命了！”朱栎语气森冷。


    听闻此话，陈通背脊一阵发凉，他从未想过事情如此严重。


    “殿下，张柏程之事全凭处置！这等人渣，属下恨不得除之后快。


    ”


    朱栎没有再多言语，转头看向陈启：“你去把张柏程抓回来。


    ”


    “另外，准备一辆马车，请那位老道带回府中休养，务必安排妥当。


    ”


    “遵命！”陈启立即领命而去。


    “关于沐王府的事……若不想受牵连，待老道回来后亲自登门道歉。


    ”


    “若老道深究，后果你自己清楚！”朱栎盯着陈通语气平静。


    “殿下放心，沐王府一定会处理妥当。


    ”陈通急忙回应。


    他心里清楚，这次必须出笔钱，至少把道观修好。


    不过只要和汉王府的关系不变，这笔花费早晚能收回来。


    以后对沐家那些在外的子弟必须严加管教，哪怕是远亲也不能再放任。


    等陈通离开，袁管家低声说道：“其实这事和沐王府关系不大。


    ”


    “本王就是要敲山震虎。


    ”朱栎目光冷峻，“让他们都清楚，挑衅本王底线前，先想想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


    朱元璋看罢朱栎送来的计划书，转身对王琛下令：“去，把标儿和张紞喊来。


    ”


    很快，朱标与户部尚书张紞一同赶至书房。


    朱标接过文书看完神情微变，随后递到张紞手中。


    后者接过时情绪激动，双手微颤。


    “陛下，汉王要在应天、广州、泉州设立三处特殊区域！”


    朱元璋轻轻点头：“此事可不可行？”


    接着嘴角一扬，示意认同。


    说实话，他被九子的想法震撼了一把！


    回过神来更多是意外和欣慰。


    他内心的波动，并不比眼前的张紞弱多少！


    “这个……”


    张紞张口欲言却迟疑了一下。


    作为户部长官，他太清楚这一计划背后的影响！


    单单前年西边两府带来的税银，已经够让人动心！


    若再扩增几个这样的特殊之地……


    可这样的改变牵涉巨大，群臣的反应无人能预测！


    “父皇，儿臣觉得可行。


    ”朱标适时发声。


    身为太子，他明白张紞为何犹豫，此时表个态也是帮他安心。


    更重要的是，朱标清楚父皇的心思，此时不叫别人独召张紞进宫，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嗯，咱也这么想。


    ”


    “汉王这份计划详尽周全，各个地方适合发展的产业都列得明白！”


    朱元璋听后面露笑意。


    “陛下，臣以为汉王之言可行，但恐怕有人不会这么想。


    ”


    张紞开口，话中有话。


    他已经看出了，那位老臣与太子，此刻已站在了汉王朱栎一边。


    “尤其是牵涉到应天府的事宜！”


    “那便看张大人明日的表现了。


    ”


    朱元璋语气平淡，目光却不容闪躲。


    “你明天必须拿出一份新策来！由你带头提出，太子协助推进，务必将反对的声音压下去！”


    张紞沉吟片刻，最终苦笑出声。


    若真如此，等于是告诉众人——他张紞自今日起就彻底站在汉王一派了！


    既然上了船，便再无退路。


    “臣领命。


    ”


    他深知自己无从回避。


    明日一旦站出来支持汉王的策略，势必与一批重臣对立。


    可换个角度看，攀上朱栎这座高枝，未必不是个上佳的选择。


    尤其皇帝和太子都支持，这种局面下，谁才是真正的中流砥柱，还用多说吗？


    “好，你果然没有让咱失望！”


    “此外，老九带来的那些果子种子也一并发给你。


    ”


    “户部尽快安排，不必等待朝议结论，先把事办起来！”


    朱元璋再次下达口谕。


    张紞立即领旨而去。


    “王琛，派人把老九运来的果树种进皇家果园。


    ”


    皇帝又下令道。


    朱栎送来的不只是种子，还有很多现株果木，不少易坏的果品直接连树一块运了来。


    今日所见果品之繁多为朱元璋生平仅见，凡能种植者，他都要移栽入宫苑，好将来亲自品尝。


    “标儿，过来瞧瞧！”


    朱元璋心情大好，“这是葡萄干、这是柿子饼，都经得起路途颠簸，可以长期储存！”


    “桃子、橘子都用糖水泡在罐子里保存。


    ”


    “这杨梅酒是老九泡了药材做的，一天喝二两，能强身健体。


    ”


    朱元璋指着箱子里的东西，兴致勃勃地向朱标介绍。


    “也就只有九弟，能做出这些新鲜玩意儿。


    ”


    朱标看着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这类做法其实更适合改善百姓日常，让他们四季都能吃上不同的水果。


    对皇室而言，这些并不罕见。


    杨梅酿酒也早就流行，想不到皇帝竟如此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