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涞叫了客房服务。


    又看完一整部催眠的电影，程知聿还是没有给她回消息。


    戳着手机屏幕嘟囔，“哪有这样的，在一起第一天就找不到人。”


    正昏昏欲睡时，熄灭的手机突然亮起，还以为是失踪人口回归，却没想到是柯特传来的视频片段。


    她内心失望，点进这支短片。


    辽阔的夜空下，星子闪烁。


    篝火边的人儿眸光潋滟，撑着微微红的脸望向对面人，低头欲说还休，面若桃花，她的眼里是无比广阔的海洋，像浸满了一轮弯月。危涞睫毛微颤，男人含笑的语气仿佛就在耳边，脸慢慢发烫，手指尖停在屏幕上两颗脑袋上，只埋怨在高清摄像机下，自己的表情居然这样不值钱，不知道当时落进程知聿眼里，他是不是暗自骄傲。


    一段几秒钟的视频，危涞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居然还说和程没有关系，啧啧，眼里的小星星都要冒出来了。”柯特留言。


    危涞摸着脖子下面一点红，战略性仰头，当时本来就和程知聿没有关系，她又没骗人......


    进度条又一次走到底，危涞盯着视频里娇羞的脸，问：“你是不是偷偷给视频加美颜了？”


    她的脸哪有这么红。


    一定是柯特故意想看她笑话。


    柯特却敏锐地抠字眼，“哇喔！没有否认欸。说实话，你们现在到那一步了？”


    还能到哪一步，危涞慢吞吞地回答：“你管得好多喔，又不是居委会大妈。”


    她其实不愿意和太聪明的人说话，心思都被刨析，哪还有一丁点隐私。


    “导演讲要你请客吃饭。”柯特拨来电话，视频里露出一口洁白的大牙，凌乱的头发在风里乱舞。


    “你要死呀！”她就说不能让柯特知道，这和全世界都知道她谈恋爱了有什么区别！


    危涞的脸又红又烫，“你说实话，大家真的都知道了？！”


    柯特神情认真，“当然——”


    “要不是有我这个绝世好友，大家当然会知道。”


    这支片子是他从废片篓里捡回来的，剪辑的哥们已经头昏眼花，在柯特询问能不能拷贝走之后也只是粗略瞟了一眼，“哦，你喜欢就拿去吧。”


    危涞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说现在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了，但是毕竟视频是在工作期间拍下的，多少有点公费恋爱的嫌疑，万一被阿诺德知道印象分一定会大打折扣，她才不要在别人眼里是这种形象。


    思绪再一次飘远，柯特连着叫她几声，危涞才没好气，“做什么？”


    柯特幽幽道：“你脖子上好明显哟。”


    “...蚊子咬的啦！”


    柯特显然没那么好糊弄，一会“万一不小心说漏嘴让哈里斯知道，你知道的，他可没那么好摆脱”、“最近某个游戏又出了新的拓展包我一直没下手......”


    想到那天晚上哈里斯和程知聿的碰面，危涞头皮发麻，“停！”


    不就是一个破游戏吗，她给他买还不行吗？


    被柯特坑着答应送他整套游戏dlc，终于堵住他的嘴。


    柯特满意地挂断电话。


    听筒插入一阵忙音，程知聿本想告诉危涞自己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结束，却不想那边正在通电话，他无奈挂断，立刻又被唐凌喊走。


    方显宗近期国内国外两边跑，他不在国内期间大部分业务交给程知聿全权处理，正碰上这段时间子公司拓展，连唐凌都连着几天没能回家休息，一套西服正面穿了反面穿。


    程知聿的领带端正打着，他今天的衬衫是平日里鲜少的见的条纹款式，脖子下的痕迹不知道是遮不住还是根本没想着去遮，会场上每个从程知聿身边经过的人都少不了睁大眼睛多看几眼。


    露出怪异的眼神。


    更何况他待会还有演说。


    上台前唐凌悄悄问程知聿，“今天的衬衫是女朋友挑的吧？”


    程知聿挑眉，“你怎么知道。”


    唐凌被哽住，春风得意，喊他去遮遮脖子上的痕迹立刻就被回答：“遮不住。”拜托，他倒是抬腿去遮一遮试试呢？


    还有他身上这件衬衫的牌子，每年都登在“一定要送给男朋友的礼物”榜首，唐凌女友每年大促都会把它加入购物车，每每又碍于价格没能下手。


    如今却穿在自己这位学长身上，唐凌心里嚷嚷。


    程知聿笑：“有这么明显吗？”


    唐凌点头，真的超级明显的，铁树开花。


    讲实话，他还真想看看这位送衬衫的小姐，看看何方大拿才能把程知聿收之麾下。


    礼仪小姐已经在报幕，程知聿拿起话筒，两人暂时结束说话。


    “.......”


    一连发出去几条消息都没有回复，危涞真想问问方舒阳他爹到底有没有良心，员工都不用吃饭不用下班不用约会的吗？


    “小涞姐姐你别问我呀，我爹的公司也不归我管，大概率我也没机会管，要问就去问那个姓程的。”方舒阳挨了一通骂，翘着腿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不明白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怎么都拿他当沙包揍。


    先是更年期的老爹，那位上了年纪和女友分手的大叔，现在连小涞姐姐也变得不正常了。


    外星人磁场干扰，所以大家都被影响了？


    危涞气恼：“方舒阳你能不能争点气。”


    “我又怎么了？”他双手一撂，准备和她好好理论理论，然而对方根本没给他发挥的空间，下一秒就摁断了电话。


    “嘿！”方舒阳蹭地站起来，恼得原地打了一套太极拳。


    危涞颇为不满。


    尤其在发现自己错过程知聿的电话之后。


    什么事都塞给我哥哥，真是没生没养白给方叔当儿子了？


    他爹妈都没这个待遇呢。


    “下楼。”聊天框弹进消息。


    危涞一下亮了眼神。


    燥热的空气席卷而来。


    危涞拍拍自己涨热的脸，不急不慢坐进后座。


    程知聿穿着她送的衬衫，笑着望她，“亲爱的小姐，这是我女朋友的专车。”


    这是变相提醒她自己不是司机呢。


    “那我坐你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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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的位置你女朋友不会生气吧？”她说着，这才从后座换到副驾驶，搭上安全带。


    “嗯…她脾气不太好。”


    “你说谁脾气不好呢！”危涞有些委屈了，他把自己晾在酒店一整天她都没有生气，她哪里脾气不好啦？换做别人早都逼着他讨要说法了，只有她背上这个“脾气不好”的名号，还不能生气，不然又要被人讲：“你看看，说你两句就生气，这不是脾气不好是什么？”


    程知聿见她情绪一下子落下来，心里抽了一下，难得手足无措。


    危涞拨开他的手，心情低落，其实这样的话她听得耳朵都长茧子了，朗禄也好，还是身边的任何人，总是讲她“性格不好”，“大小姐脾气”，她早都习惯了，再说......


    他们说的又不是假话。


    只是她不愿意听罢了。


    危涞慢慢红了眼眶，面对车窗。


    心里告诉自己，“再给我几分钟就好，我很快就好了。”


    她不想破坏良好的气氛。


    “对不起。是我说话没有分寸。”男人温暖的额头抵上来，宽阔的手掌在她的后脑勺上，真诚地说。


    “没关系，我又没有生气。”危涞垂下眼睛躲避程知聿的目光，“你没有说错，我脾气本来就不好。”


    程知聿揉揉她的头发，“那怎么办呢，我就喜欢脾气不好的。”


    危涞心猛地一惊，慌忙把人推开。


    这还是他第一次直白明确地讲出“我喜欢你”这句话。越推开就被人抱得更紧，她把头埋在程知聿领子，感受到他声线的震动，“脾气坏不是坏事，我也脾气不好，麻烦你多多担待。”


    危涞抓着他的领子，“你哪有脾气不好。”


    明明她总是在他很忙很累的时候还要生气。


    这么想着，危涞忽然觉得不是滋味，低声说道：“对不起——”


    这三个字淹没在男人的唇齿间，她被他抱着解开安全带，以很羞耻的姿势坐在程知聿腿上，“不要说对不起。”他笑，“怎么谈个恋爱把我们小涞的礼貌谈出来了，你在我面前想怎样都可以，不要反省自己，不要偷偷难过，任何让你觉得不高兴的地方，不要怀疑，一定是我的错。”


    程知聿再次道歉，“我的女朋友是世界上脾气最好、最有礼貌的女朋友。”


    危涞在他的眼神下脸一红，往男人胸膛上重重锤下一拳，“你好不要脸喔，自己给自己脸上贴金。”


    “那怎么办呢。”程知聿身上带着一天的疲惫，短暂靠在危涞肩膀上休息，“要脸没有女朋友。”


    女朋友女朋友女朋友，从刚刚开始他的嘴里就一直念这几个字，危涞角度清奇地想：他有这么高兴吗？有这么喜欢自己吗？


    眼神忽然瞟见他脖子上的红点，“程知聿！”


    “你都不知道遮一下的吗！”


    他就这么，就这么顶着一脖子的吻痕上了一整天班？！！


    “你都不会觉得羞耻的吗！”


    他惩罚地咬上危涞颈间的软肉，“那要怪谁？”


    要不是她的恶作剧，至于让他一整天受尽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