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传来诺亚的声音，呼——陆凛悬着的心放下。


    幸好，是那个草包。


    阴暗的地下室，林悦双眼被蒙，绑在椅子上，她嘴唇干裂，额角的伤口隐隐作痛，她竖起耳朵听周围的动静，她能感知到周围一片漆黑。


    她尝试着挣脱绳索，她摔倒了，连带椅子。


    “呵——”黑暗里传来轻蔑的笑声，阴冷刺骨。


    林悦停止动作，瞬间浑身汗毛直立——是诺亚！


    “怎么不动了？”诺亚的脚步由远及近，最后一脚踩在林悦脚踝。


    林悦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有趣！


    诺亚蹲下靠近，林悦闻见烟味，她的心头一紧，不过很快烟味又远离，林悦静静地听着诺亚的一举一动。


    她害怕诺亚发现自己的身份，心头惴惴不安。


    黑暗里，诺亚一动不动，林悦只能依稀感觉他在自己面前，烟味一直萦绕在周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林悦长时间精神高度集中，就在她准备放松一下时，忽然面前人动了，林悦又警惕起来。


    水泥地上，半截香烟苟延残喘地冒着青烟。


    诺亚盯着那点微弱的火星，眼神阴鸷。


    下一秒，毫无准备，猝不及防的，他猛地抬脚踩下，脚下传来“啪”的一声脆响，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诺亚听见，不但不抬起脚，反而用全身的重量狠狠碾磨，脚腕左右拧转，仿佛林悦的脚是远处的烟头。


    烟头在他的蹂躏下发出细微的“滋滋”声，最后的火星在重压下挣扎着熄灭，诺亚越碾越用力，越碾越兴奋，尤其是感受到林悦剧烈颤抖时。


    直到整支烟被碾得粉碎，烟丝与灰尘融为一体，在水泥地上留下一团丑陋的黑斑，诺亚终于抬起脚，低头欣赏自己的杰作，林悦的帆布鞋被血浸染。


    “啊——”林悦终是没忍住，发出痛苦呻吟。


    “对，就是这样。”诺亚的嘴角扭曲出一个病态的微笑，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听见了吗？无所不能的，伟大的陆凛指挥官。”他在跟陆凛直播。


    陆凛？他是用我来威胁陆凛。他没有发现我的身份，林悦长舒一口气。


    “他是不会来的。”林悦朝着诺亚方向抬头，“诺亚大人，如果您是想用我来威胁陆凛，我想您是抓错人了。”


    “是吗？”林悦的眼罩被诺亚粗暴扯下，“这难道不是你的陆凛大人吗？”


    面对突如其来的光亮，林悦条件反射闭眼，待慢慢适应后，映入眼帘的竟是陆凛！？


    他的头发被雨淋湿，他正朝她奔来，她从没见过如此狼狈的他，哪怕在下层区那几天，时空管理局最高指挥官陆凛也永远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不可能！


    他不可能来！


    他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在林悦过去二十六年的人生里，母亲失踪，父亲再婚，朋友们都有各自的家庭，她习惯做那个退让的人，等待被记起，等待被选择。


    可此刻，有一个人正穿越暴雨和危险，只为她而来。


    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落脸颊，她哭了。


    像是冻僵的旅人忽然触碰到火焰，先是刺痛，而后是铺天盖地的温暖，林悦颤抖着伸出手。


    “别哭。”陆凛声音轻柔，“我马上就到。”


    陆凛话音刚落，房间的警报骤然炸响！


    轰——


    整面墙倒下，烟尘中，林悦看见陆凛脸上的狂喜和恐惧。那一刻，她才终于相信——原来真的会有人，把你当做终点。


    “把原始种交出来！”诺亚把林悦从地上提起，枪口对准她，“休想独占。”


    “原始种不在我手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清除了她的影像，隐藏了她的气息。”诺亚掐住林悦脖子，“交出原始种，要不我掐死她。”


    “原始种的确不在我手上，就算你把她杀了我也交不出来，不过我可以带你进入虹吸塔，你不是想一直进行时空跳跃吗？不是一直想证明你比我强吗？放了她，我给你这个机会。”陆凛朝诺亚靠近。


    “站住！再靠近，我立马扭断她的脖子！把枪扔地上！”诺亚对陆凛说。


    陆凛照做。


    “捡起地上的绳子把双手捆住。”


    陆凛照做。


    就在陆凛屈膝弯腰时，诺亚猝不及防抬腿踢向陆凛，透过影子，陆凛可以看到诺亚的一举一动，但他没有躲，任由诺亚击中他后脑。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陆凛向前跪倒，看着陆凛跪在自己脚下，诺亚四肢百骸都透着畅快。


    “带路。”诺亚一手拽着拴住陆凛的绳索，一手将林悦控制在臂弯。


    一路上，陆凛对诺亚言听计从，带他进入虹吸塔，为他打开大门，亲手送他送进入时空跳跃舱。


    “你就这么喜欢她？”诺亚手撑在门边。


    陆凛不说话，只一味把诺亚往舱里推。


    诺亚兴奋地站在操作台前：“陆凛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他抚摸着操纵杆，黑色眼睛里闪烁着病态的渴望，他要证明他比陆凛更完美，他要想艾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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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证明，他才是最值得爱的。


    诺亚按照陆凛给的输入启动代码，跳跃舱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他转身找陆凛，结果发现舱门被锁死，整个房间只剩他和地上的一截绳索。


    ————————————————————


    “站着干嘛？坐啊？”陆凛陷在沙发里，端起早晨剩下的半杯咖啡。


    这是他的地盘，他游刃有余，可于林悦而言，这里的陌生的，危险的，她局促地站着。


    “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把我送出去换药么？”他的目光斜睨过来，“就这点胆子？”


    林悦抿紧嘴唇，保持缄默。


    陆凛垂眸盯着杯中咖啡，耳朵却捕捉着她的每一丝动静。林悦没有辩解，没有反驳，他心底莫名窜起一股火，你为什么不服软？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那只是骗沈墨的权宜之计？


    他等了又等，林悦始终一言不发，他终于忍不住抬头。


    “你是上层区指挥官。”她的语气很平静，平静的让陆凛厌烦，”就算把你送出去，你也不会怎么样？无非就是回家了而已。”


    “不会怎么样？回家？！”陆凛猛地站起来，双手紧紧扣住林悦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额头相抵。


    陆凛发动五秒预知，让林悦看见，将他送出去，他会经历什么。


    林悦透过陆凛的预知看见：


    “是陆凛！那个提出清洗计划的上层区指挥官！”


    人群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围上来，无数脏污的手疯狂撕扯着他的衣服，冰凉的铁链勒住他的脖颈，混着恶臭的唾沫一口口啐在他脸上。


    “把他交上去！能换三车抗生素！”


    “先打断腿！免得这杂种跑了！”


    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彻街道，陆凛被押解着穿过沸腾的人群，最终摔在艾琳和维多利亚等权贵面前，昔日对他敬礼的士兵此刻纷纷露出讥诮的嘴脸。


    “原来执行官大人也会像狗一样爬啊？”


    “听说他在下层区吃垃圾？”


    陆凛的衣服被扒得只剩染血的衬衣。


    “清洗！”


    诺亚笑着，将整桶消毒液从陆凛头上淋下。


    “这就是你说的家？”陆凛眼睛通红，死死盯住林悦。


    林悦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静如止水，甚至还刻意说：”这是你自己选择的生活。”


    说完，林悦就后悔了。


    “呵——”陆凛自嘲，眼底最后一点光熄灭，“对，这是我自己选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