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第 42 章

作品:《大唐荔枝园(种田)

    她的父母薄情寡义,她在泸州没有家,所以也该在长安有个家。


    “骆三郎言之有理。”柳玉瞻客套道。


    她近距离地瞧了一眼骆珩,今晚的他有些落寞,可身上还带着所谓世家公子的骄矜与清贵,腰间玉佩最顶端的横玉格外显眼,最是衬他。


    “骆还之,你是心情不好吗?”


    柳玉瞻问完就发现,她着根本就是个傻问题,骆珩被自己阿耶骂了,谁被自己爹骂了能开心,除非脑子有病。


    骆珩惊讶于柳玉瞻还记得他的字。


    “嗯。”


    骆珩见柳玉瞻一直盯着自己腰间的玉看,抬手将玉佩置于掌心,问她:“柳妹妹喜欢我身上的玉吗?”


    柳玉瞻瞪大眼睛看着他:“你该不会是要把这块玉给我吧?”


    这桥段也太老套了些。


    骆珩摇摇头:“你想什么呢,这块玉可是我刚出生一个月时,我祖母去感业寺为我求来的,为的是保佑我健康无虞,长命百岁,若给了你,岂不是辜负祖母的一番心意。”


    “呼,那就好。”她就说骆珩是正常的大唐土著,没那么疯。


    “只是我见你盯着它,便突然想起了儿时的一些往事。”


    骆珩抬头望着天上:“儿时,为了给我取名字,我阿耶阿娘,还有我祖母差点打起来,这一房总算出了一个儿子,所以他们谁也不让谁,最终还是我外租敲定的,为我取一个单字‘珩’字,珩是玉器的一种,是组玉佩中最顶端的一个横玉,位于最上方,珍贵异常,一如我父母对我的爱护。”


    “在我的印象中,阿耶阿娘是最爱重我的,他们满心期盼着我能金榜有名,加官进爵,我也一直以来将他们对我的期望当做我科考的动力,可有时候,我也会累,也会不那么喜欢科考这件事。”


    柳玉瞻发着牢骚:“科考这么无聊又单调的事,能真的被喜欢才是有鬼了。”


    柳玉瞻回忆着自己的上学时代,从小学到大学,不断的考试升学做题……那段时光她简直不敢去回想。


    骆珩怔住了。


    “柳妹妹的话简直令人醍醐灌顶。”


    “我说真的,骆还之,没哪个举子会真的喜欢这么无聊的东西,你要记得自己的初心是什么,自己的目的在哪里。”


    “我的初心是,当一个好官,一个能为百姓言的好官。”


    “这不就是了,人总要记得自己的初心与目的,否则该如何熬过漫长的枯燥与寂寞呢。”


    “我日后若是觉得枯燥烦闷了,可还能来找柳妹妹解闷?”


    柳玉瞻愣住片刻,随后点点头:“可以啊,骆府本就是你的家。”


    骆珩瞧着更开心了些:“柳妹妹与我说话,能解我的烦闷,那表妹呢,可有什么烦心事?”


    柳玉瞻低下头,不知该如何言说。


    骆珩终于问出了自己最想问的一句话:“柳妹妹为何眉心紧促,如此烦忧,可是因为裴子爽?”


    柳玉瞻顿住,骆珩再道:“我刚刚听你与侍女说话,提到了裴子爽,你与他,很熟吗?”骆珩试探着说。


    虽然那日在骆萱的闺房,他探听到了不少柳玉瞻与裴桓之间的事,可他们之间也许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柳玉瞻没想到骆珩会突然提到裴桓,她不禁想,骆珩到底是何时过来的,又在旁边听了多久,她与阿絮说的所有话,他都听到了?


    想想还挺瘆人的,还好是骆珩,不是其他陌生男子。


    “我与裴郎君,也不是很熟,可能连朋友都算不上吧。”


    柳玉瞻回忆着她与裴桓之间的往来,裴桓大概一点不拿她当朋友,毕竟他们的地位天差地别,裴桓只当她是可以随时拿来消遣的女子罢了。


    骆珩疑惑道:“既然柳妹妹与他并非知己,那为何还要继续与他打交道,岂不是自找没趣?”


    柳玉瞻支支吾吾:“因为我有些事,需要裴郎君帮我。”


    骆珩继续问:“何事,可否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


    柳玉瞻被他连环的问题问烦了,骆珩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嘴这么碎,他被骆大人训斥了,今夜不用温书的吗。


    “没什么,没什么的,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说出来,恐污了你的耳朵。”


    骆珩知道自己不该刨根问底再问下去了,柳玉瞻摆明了不想与他敞开心扉。


    不过骆珩能瞧出来一件事,柳玉瞻不喜欢裴桓,她对裴子爽,没有哪种男女之间的心思。


    才刚提到裴子爽的时候,她脸都不红一下。


    毕竟是女儿家的心事,他不问就是。


    “柳妹妹,你以后,还是别唤我三郎了,怪生分的,你住在骆府也快一年了吧,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如今,我自然把你看做我们家的一份子,你何不……唤我一声阿兄。”


    他们算作表兄妹,自当以表兄妹相称。


    就像骆萱叫他阿兄一样。


    柳玉瞻有些扭捏:“这样会不会太亲密了些?”


    毕竟她可不敢比骆萱在骆府的身份,骆萱才是货真价实的骆府小姐。


    “怎会,上次赏花宴上,我不是当着那许多人的面,唤你表妹了吗。”


    “阿、骆阿兄。”


    柳玉瞻加了他的姓,毕竟不加姓实在有些怪,毕竟不是亲兄妹。


    这称呼,骆珩听着很顺耳。


    他唤她柳妹妹;


    她唤他骆阿兄。


    柳妹妹,骆阿兄……


    骆珩垂眸瞧着他和柳玉瞻之间的距离,两寸,只有两寸。


    他此刻只要身长手指,就能够到她。


    骆珩还在犹豫着,可他的手指却不听他使唤,逐渐伸了出去。


    他的手指修长,很是好看,手掌大得能将柳玉瞻的手整个包在里面。


    最后一刻,他的手指还是收了回来。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


    裴桓的侍从阿贵得了他的吩咐,于一日晚上偷偷来到骆府,找了一个与他相识的仆从,将一个字条送进了骆府。


    那仆从得了吩咐,一路小跑,将那个字条送进了柳玉瞻的小院子。


    字条上的内容大概是:裴桓邀柳玉瞻于三日后辰时望月楼一会。


    望月楼是长安最大的酒楼,每日来往的宾客不计其数,是比较普适的见面场所。


    不过,这时间竟然这么早?


    柳玉瞻照他所言,于三日后辰时,带着阿絮还有一个小厮来了望月楼,阿絮负责带着钱帛,小厮则是保护钱帛不被偷抢。


    柳玉瞻左脚刚踏进这里,就感受到了这里的宏大,人声嘈杂,来去匆匆。


    这下她犯了难,她该怎么找裴桓?他字条上所给的信息有限,她一进望月楼,就满目陌生。


    正当她抓耳挠腮之际,阿贵朝着她过来:“柳娘子,请这边来。”


    柳玉瞻跟了上去。


    阿贵带柳玉瞻来了楼上的一个不大不小的雅间,柳玉瞻留阿絮和小厮在门外的廊上等候,自己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屏风,不见裴桓其人。


    呵,他还真是有雅兴,大早上的,来望月楼还得要一个带屏风的房间。


    阿贵将人带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柳玉瞻绕过屏风,终是看到了这房间的全貌。


    中间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茶几,一边放着一个茶杯,中间一个茶壶,呈青绿色。


    裴桓坐在一边喝着茶,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她不认识的人,那人大约四十来岁,八字胡,胖胖的瞧着有些憨厚,一身圆领衫,看起来人模人样的。


    柳玉瞻打招呼道:“裴郎君,我来了,刚刚辰时,我没晚。”


    裴桓放下茶杯,转过身,给柳玉瞻引荐道:“柳娘子,你可来了,过来见一下,这位是韦大人,是整个商道的其中一个驿站的驿长。”


    裴桓说完,那位韦驿长轻哼了一声,对柳玉瞻是正眼都不瞧一下。


    柳玉瞻无视韦驿长的轻视,毕恭毕敬道:“韦大人,小女子姓柳,今日一见大人,才知龙凤之姿到底是如何模样。”


    裴桓很欣慰,柳玉瞻这么会来事,也不枉他费力引荐。


    韦大人不搭话,用右手食指轻轻敲着茶几。


    不等裴桓给她使眼色,柳玉瞻立即上前来,撸起袖子,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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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茶几中央的茶壶,恭恭敬敬地为这位韦大人添茶。


    “都怪小女子粗心,大人的茶杯都干涸了,我这就给您添。”


    裴桓怎么看怎么满意,柳玉瞻从进门到倒茶,举止言谈无一不得体,饶是韦大人再吹毛求疵,也挑不出她什么毛病来。


    柳玉瞻倒完了茶,又道:“大人请用。”


    韦大人虽然瞧不起柳玉瞻,但没拒绝她递过来的茶,他拿过茶杯,一饮而尽。


    他抬眼,瞧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柳玉瞻。


    这房间内只有两个椅子,所以柳玉瞻只好站着。


    “柳娘子的来意,裴世侄曾向我说明,这商道,旁人可是不知道的,柳娘子好福气啊,竟然能认识裴世侄。”话里话外都在说柳玉瞻运气好。


    她也不驳斥,顺着他说:“我还好是见了韦大人,若是换了旁的大人,可能连听我说一句话都难,可不就是运气好么。”


    这位韦大人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脸。


    “光喝茶有何乐趣,我叫了酒,即刻就来,柳娘子可要陪我好好喝上几杯。”


    柳玉瞻怔住,她完全能猜出韦大人这句话的意味来,不免手心冒汗。


    如果只是喝酒还好,就怕要做些别的……


    柳玉瞻想向裴桓求助,她看向他,发现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的变化,看着没半点想阻止韦大人的意思,她也只好作罢。


    不一会,酒来了。


    韦大人看向柳玉瞻:“我今日想小酌几杯,柳娘子若是伺候我开心了,谈什么都能成。”这摆明是在给她画大饼。


    柳玉瞻别无选择,她只能赌,赌眼前的这位韦大人不会为难她。


    柳玉瞻拿起酒壶,另一只手扶着壶盖,听话给他倒酒,韦大人还是像刚刚喝茶一样,一饮而尽。


    韦大人没说停,柳玉瞻只能继续给他倒第二杯,可这次,韦大人不打算喝。


    “柳娘子,这回该你了。”


    柳玉瞻局促不安:“大人,您的雅兴,我怎么好抢呢,何况,我不善饮酒。”


    这次她奉承的话没起什么作用,韦大人有些不悦,道:“少来这套,我让你喝你便喝,这也是我的兴致。”


    柳玉瞻此刻才明白,韦大人愿意听的才是奉承话,真违逆了他的意思,她再恭敬听话也没用。


    “你若不善饮酒,那我便去找个能陪我饮酒的罢,今日就不奉陪了。”


    “哎……别,韦大人,我能喝,我能喝的。”


    柳玉瞻这次也顾不上什么雅致的倒酒姿势,抄起酒壶迅速给自己倒了一杯,几秒钟下肚,然后擦了擦嘴边的酒渍。


    如此,韦大人终于展露了笑颜,悄悄摸了一把柳玉瞻的纤纤玉手,柳玉瞻忍着恶心,没将自己的手抽回。


    “识时务者为俊杰,柳娘子不愧能结实裴世侄。”


    韦大人老样子还没尽兴,柳玉瞻只好继续陪他喝酒。


    一杯,两杯,三杯……


    直到柳玉瞻数不清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她只觉得腿一软,不知怎的,径直倒进了韦大人的怀里。


    她惊呼一声,想赶紧起身,可韦大人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许她走。


    柳玉瞻再醉,她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酒只是前戏,韦大人所谓的尽兴,在这呢。


    “大人,小女子求您……”柳玉瞻拼命挣脱。


    韦大人充耳不闻。


    柳玉瞻的一滴泪水挤在眼角。


    她最后看了一眼裴桓,她希望裴桓能帮帮她,可是她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柳玉瞻放弃了,裴桓既然能引她到这里来,想必早就知道韦大人的品性,换句话说,他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一切,他是默许了韦大人的任何行为。


    柳玉瞻绝望地闭上眼睛。


    四周一片寂静,韦大人的动作好像停下了,她再小心翼翼睁开眼睛,韦大人禁锢着她的那个手,竟然被裴桓抓着。


    裴桓道:“韦大人,您给我个面子,何必这样。”


    韦大人有些怒气,他怪裴桓坏了他的好事,却不敢得罪裴桓。


    “您即便不给我面子,也该给我阿耶一个面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