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我也喜欢你

作品:《天干物燥小心直女

    “好吧,其实我也猜到了。”庄春雨轻舒一口气,没犹豫地就推翻之前要离开的话。她抬脚越过苏缈,抽出书桌边的椅子,一拉,一摆,坐下。


    椅子腿划过地面,“刺啦”一声——


    “早晚要聊的,对吗?”


    她看向苏缈,有种直面的坦荡。


    今晚把话说到了那个份上,剩下最后那点,早晚要清算的。


    不是今天,就是明天。


    聊什么呢?


    大约是关于误会,关于当年,关于……此刻的她们。


    其实庄春雨不是很想知道,也不是很想坐在这,因为聊天往往意味着交互,能得到一些信息,自然也需要给出去一些信息。


    苏缈笑笑,没立即接话,只是走到房间的小冰箱面前蹲下,转头问她:“要喝点东西吗,水?运动饮料?或者酒也可以。”


    她观察到,庄春雨今晚喝了不少酒。


    至少看起来,酒量是不错的。


    她觉得,喝点这个或许气氛能够稍稍缓和。


    但庄春雨什么都没要:“不用了,你刚刚给我拿的水我只喝了一口。”


    “但你房间冰箱里,为什么会有酒?”


    “不知道。可能是想着哪天我们就要像今晚这样坐在一起聊天,应该能派上用场,顺手就买了。”


    苏缈还挺诚实。


    见庄春雨什么都不要,她空着手关上冰箱,起身往回。


    但就是这份诚实,让庄春雨有些招架不住——她最烦的,就是对方用这种理所当然,一本正经的口吻说这些撩而不自知的话。


    是的,这句话也代表着,苏缈期待和她这样单独相处,期待了很久。


    重点是,苏缈等到了。


    这让庄春雨忽然生出种被拿捏住的,不爽感。


    凭什么当时你说拒绝就拒绝,现在又说道歉就道歉,说来就来,想做什么就做……凭什么?


    怨气,从心底慢慢翻上来。


    庄春雨长发一撩,懒懒散散地靠上椅背,直勾勾盯着她:“你算计我啊?”


    “这叫算计吗?”


    苏缈来到书桌前,反手朝后撑住桌面,塌了塌肩膀,就这样倚在那温温地看她,很好地承接住庄春雨外漏的任何一点情绪:“你不是没喝?”


    如大海汪洋那样包容。


    庄春雨才不管,她长腿一翘一搭,抱着肩膀就开始审判:“就是算计,从你到这的第一天……不!从你在网上看见我消息的那一刻起,你就在算计。什么偶遇、手机没电,等等等等,天呐,苏缈,我以前真没发现,瞧你长得浓眉大眼,背地里心思那么多呢?”


    苏缈耐心等她输出完,抬手摸摸自己的眉骨。她问:“我的眉毛,很浓吗?”


    “这只是一个网络流行梗,不是说你眉毛很浓的意思……”


    庄春雨有点无语。


    她其实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别上来就开口说往事,沉重到没边。


    但现在发现,是不是有点对牛弹琴了?


    苏缈“哦”一声,没太在意这个梗起到的作用是什么,她按照自己的节奏,仍旧稳步向前推进:“原来你都知道,只是装傻。”


    “……”


    刚刚才被庄春雨搅轻松的气氛,瞬间又落回去了。


    谁低低叹了声气。


    在这一点上,庄春雨还是很佩服苏缈的。无论自己怎么带,苏缈的步调都不乱,总能用一句话将事情带回正轨。


    可能这就是专业主持人。


    得控场,得把握节奏,心里得有一条完整清晰的脉络线,走完剧本。


    庄春雨松开抱肩的动作,低头,指尖抚过好看的鼻梁,长睫垂了下去:“你当初不也都知道,不也装傻吗?”


    那现在我装傻,为什么不可以?


    往事被切开一条口子,庄春雨主动打开话题。


    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小小少年,她有怨气。


    苏缈有一些始料未及。撑在桌沿边的手,紧了紧:“对不起。”


    她的声音低下去,这三个字里,有歉疚、有无措。


    好像,也没有其它的话可以说了。


    “已经听过一遍了。”


    庄春雨很轻飘地笑了声。


    她抹一把脸,掩饰自己的同样生出的无措,问苏缈:“是怕被人议论,被老师知道,传到家长耳朵里吗?”


    “……是。”苏缈没否认。


    庄春雨长睫轻颤,吐出两个字:“理解。”


    话音落地,眼下忽然凉润润的。


    庄春雨自己也愣了一下,伸手去摸,指尖被濡湿,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哭了。


    苏缈也慌了神,她松开手,身形一晃就要过来。


    庄春雨抬手,朝她掌心竖起,另只手在胡乱抹眼泪:“你别过来!”


    “苏缈,你就站在那别动。”


    庄春雨的声音带点鼻音,不重,但多了点润意,意思很坚定。


    苏缈:“庄庄……”


    “嗯,”庄春雨破涕为笑,看着她,睫毛还湿润润的,“我要是说我不是因为难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哭了,你信吗?”


    庄春雨说的是真话。


    她确实不知道,眼泪为什么就下来了。


    但苏缈显然不信。


    她唇角抿成一线,并不言语。


    是的,这就是那句“不敢”,背后的缘由。


    一目了然,简单到,用一句话就能带过。


    苏缈没说自己寄人篱下,也没说当时的处境,不想去美化自己懦弱的行为,因为不敢,就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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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不敢。


    一切将行为合理化的理由,都只是借口。


    这就是最真实的答案。


    没有修饰,没有苦情戏,没有戏剧性和迫不得已,那个年纪少年人之间的感情可以很坚固,坚固到能够对抗学校、老师、家长甚至是全世界。


    也能做到不堪一击。


    只需要一个不闻,另一个不问,只需要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误会,亦或者是,一句违心的重话。


    头上戴着不存在的皇冠,大过一切的自尊心,不肯低头,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评价,分道扬镳的结局,也是早早能够预见的。


    看似轻飘的“不敢”两个字,其中的分量,也只有当时的苏缈懂得。


    所以庄春雨说,理解。


    十七岁的庄春雨不会理解十七岁的苏缈,那个年纪的她只会觉得,有什么好怕的?


    但二十五岁的庄春雨,完全懂得。


    她看苏缈依旧沉默,扯扯嘴角,露出个笑,偏偏眼角还沾着泪花,笑起来不比哭好看:“我是真的理解,你别不信。”


    “你看,你道歉,我接受了……流程就是这么个流程,所以以后这件事就此揭过,你不用再自责。”


    这么看的话,她好像还,挺大度的。


    庄春雨苦中作乐地想。


    尽管,她没有资格去怪苏缈,人嘛,更爱自己是理所当然。


    苏缈一直站在那,沉默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春雨也懒得管,她吸吸鼻子,视线定在对方身后的桌面上:“可以帮我拿点纸过来吗?谢谢,我鼻涕快要流下来了。”


    是真的快要流下来了。


    苏缈转身拿过纸巾,递给她。


    “谢谢。”庄春雨伸手接过,虽然没在哭了,但声音还有些闷。


    她很快发现,苏缈并没有要将手收回去的意思。


    庄春雨抬眸,看她,这回有点不乐意了:“擤鼻涕也要看吗?”


    苏缈低着眼,两片薄唇动了动,沙沙涩涩的嗓音慢一步落进庄春雨的耳朵里。


    “——我也喜欢你。”


    ——还是对不起。


    庄春雨听出来了,苏缈也不好受。


    这是一句,晚了将近八年的正式回应与致歉。


    庄春雨缓缓眨了下眼,一下,又一下,直至热意漫上眼眶——她忽然猛地仰头,枕在椅背,将抽出来的纸巾全部盖在脸庞,用掌心捂住。


    说不清是鼻涕要流下来,还是眼泪先一步了。


    头顶落下的强光穿透被浸湿的纸张,直晃眼。


    苏缈用一句话,带着女孩那天潮湿的心情,抵达时光彼端的此时此刻。


    而收到这句回应的人,是八年后的庄春雨。


    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