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猛地一愣，脸都白了，几步冲上前拦住张军长，


    “军长！您这可不行！您要是不放心，我带着弟兄们去救就是，保证把人完好无损地带回来！您是咱们东省军区的主心骨，坐镇后方才能稳住阵脚，怎么能亲自去涉险？”


    他急得额头直冒汗，心里跟敲鼓似的。


    军长可是定海神针，真要是出点什么岔子，那可不是天塌一角，是整个军区都得乱套！


    张军长重重一巴掌拍在旁边的八仙桌上，“砰”的一声，震得桌上的搪瓷缸都跳了跳。


    他板着脸，眉峰拧成个川字，眼里燃着怒火，


    “他们明摆着就是冲我来的，躲是躲不过去的！今天我倒要去会会他们，看看这帮杂碎有几个胆子，敢在我张某人头上动土！”


    谢红也死死拽着他的胳膊，指节都泛了白，声音带着哭腔，


    “老张，你不能去！他们就是想引你上钩，你这一去，不就中了他们的圈套吗？我不准你去！”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那些人抓欢欢是假，逼张军长露面才是真，这一去，分明是羊入虎口！


    张军长看着妻子通红的眼眶，又看了看急得直跺脚的小李，深吸一口气，语气缓了些，


    “好，我不去！小李，你带人去把欢欢救回来。记住，一定要小心对方的埋伏。”


    小李一听，心中松了一口气，立马站直敬礼，


    “是！军长，您放心，我一定完成任务！”


    说罢，他转身快速去安排人手。


    谢红慢慢松开攥着张军长的手，指尖还在微微颤抖。


    她长舒一口气，胸口的憋闷散了些，可眉宇间的担忧像层薄雾，终究没完全散开。


    张军长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


    “别担心，小李办事稳当，我放心。”


    几个小时后，院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李一身尘土，脸上带着灰，神色却透着掩不住的兴奋。


    他身后跟着的张欢，头发乱糟糟地粘在脸上，衣服沾着泥污，整个人像只受了惊的小兽，看见谢红的瞬间，眼泪就决了堤。


    “大姨！”


    她一头扑进谢红怀里，哭得浑身发抖，


    “我好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谢红紧紧搂着她，后背能感觉到小姑娘抑制不住的颤抖，心疼得眼泪直往下掉，落在张欢的头发上，


    “可怜的孩子，受苦了。别怕，都过去了……”


    张军长站在一旁，看着相拥而泣的两人，一直紧绷的肩膀缓缓松了下来，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落回了原处。


    他瞥见小李站在门口，神色复杂地搓着手，便对谢红道，


    “你先陪着欢欢，好好安慰安慰她，我去趟部队。”


    被抓的那伙人还等着审，这背后藏着的弯弯绕绕，总得揪出来。


    小李沉默地跟在他身后，鞋子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进了办公室，张军长刚在椅子上坐下，就见小李在原地挪了挪脚，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卡在喉咙里。


    “有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像什么样子。”


    张军长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抬眼看向他。


    小李咬了咬牙，还是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


    “军长，今天那封信……说的不全是瞎话。我们摸到老窑厂的时候，隔着破窗户往里看，张欢同志正……正和那伙绑匪坐在一块儿说话，脸上还带着笑，看着……看着不像被胁迫的样子。”


    张军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眉头又慢慢皱了起来。


    茶水在杯里晃了晃，映出他沉下去的脸色。


    “继续说。”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我们都要以为看错了。”小李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困惑，“可张同志亲口说的，只要他们做到她的要求，她就配合他们。”


    张军长将搪瓷缸重重放在桌上，水汽氤氲了他的眼神。


    他想起张欢扑进谢红怀里时的颤抖，难道这些都是装的？


    可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跟绑匪扯上关系，还敢拿军部首脑的密报做交易？


    “把那几个人带上来，我亲自审。”


    他站起身，军靴在地上踏出沉稳的声响，


    “另外，去查查张欢这几天的行踪，看看她失踪前，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小李应声要走，又被他叫住：“这事暂时别让谢红知道。”


    她刚放下心，不能再让她受这糟心事的冲击。


    审讯室的白炽灯晃得人眼晕，那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头目缩在铁椅子上，嘴角还淌着血丝。


    见张军长推门进来，他眼里先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梗着脖子直嚷嚷，


    “你们凭什么随便抓人？我要告你们！”


    张军长压根没接他这茬，只从兜里掏出封信，“啪”地摔在桌上，信纸边角被气流掀得颤了颤。


    “认识这个？”


    他指着信纸，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三天后，带军区布防图去换张欢，这不是你们递的信？”


    那男人斜眼瞥了下信纸，脖子拧得更硬了，一口咬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们就是普通老百姓，那姑娘是路上见她被人追，好心救下来的，你们这是恩将仇报！”


    他心中笃定，张欢一定不会把他们供出来。


    “哼哼……”


    张军长从喉咙里挤出两声冷笑，眼神像刀子似的剜着他，


    “你以为嘴硬就能扛过去？”


    一个小时后，审讯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张军长冷着脸走出来，军装上仿佛都凝着寒气。


    他在门口站了许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最后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大步朝着家属院的方向走去。


    绑匪全招了。


    真相像块冰锥，狠狠扎进他心里，让他后脊背都泛着寒意。


    他自问这几年待张欢不薄，吃穿用度从没亏待过，把她当亲女儿疼。


    可这丫头可是她居然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怨恨上他，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还有段团长的妻儿，又何其无辜。


    就因为张欢看上了人家的丈夫，竟动了要除掉人家的念头，心肠狠得像淬了毒的钢针。


    越靠近家属院，张军长的脚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