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将门

作品:《误闯天家还搞错攻略对象

    高月的眼睛倏然睁大,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出宫?这念头早在无数个啃噬草根的夜里,被绝望碾作尘土。她枯爪般的手猛地揪住姜荔的衣袂,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


    “出……宫?”她干涩嘶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你……你能带我出去?这深宫……层层守卫……插翅难飞!你……你莫不是在诓我?”


    “带你一个人出去没问题。”姜荔瞟了一眼殿外幽暗的夜色,“要走赶紧走,此刻正是宫禁守卫最松懈的时候,等天亮了就难了。”


    高月怔忡地望着眼前这位举止狂妄、神情淡然的少女。她敢骂皇帝老儿短命,胆量鬼神也难及,又出现在这座如同地狱的绝境里……莫非……她真是天上降下的神仙,专为将自己救离这水火?


    “走!”高月喉咙里迸出一个破音,眼中燃烧起近乎癫狂的火焰,“只要能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能让我再看一眼外面的天!你要我做什么都行,当牛做马,把我骨头榨干都行!”


    “这倒不用,你跟紧我,别出声。”她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拽着高月离开了这寒梧苑,猫腰潜入了阴影之中。


    姜荔没有选择来时的宫道,而是沿着荒芜的墙根,七拐八绕,穿行在废弃殿宇与乱石杂木的缝隙间。


    高月久困寒梧苑,对宫中布局早已陌生,此刻只能紧紧跟着前面那道灵活闪动的身影。她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每一次脚下踩碎枯枝的声音都让她头皮发麻,仿佛下一刻就会有禁卫军的刀刃架在她的脖子上。


    姜荔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拉着她贴在墙壁凹陷处或廊柱后面,手腕上传来的力道稳定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感。这奇异的镇定感染了她,让她能在极度的恐惧中勉强咬住打颤的牙关。


    行至宫墙最外层时,她们突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的铠甲摩擦与脚步声,此处正是禁军巡防最为森严的地段。


    姜荔迅速将她推至墙根最暗的角落:“在这儿等我,别出声。”


    说完,她身形一晃便消失不见了。


    高月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呜咽也不敢发出,那个奇异的姜姑娘……她去哪儿了?她是不是丢下她不管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树丛突然传来一阵树叶翻腾的异响,随后是一声尖细的猫叫:“喵——”


    前方的禁军守卫显然被这动静惊扰。


    “有情况!”


    “快去看看!


    几乎是守卫转身的同一瞬间,一只微凉而有力的手便扣住了高月的手腕,姜荔的声音贴着耳畔响起:“抓稳了。”


    下一刻,一股巨力传来,高月感觉自己像一片没有重量的枯叶,整个人被猛地向上提。寒风尖啸着刮过脸颊耳畔,脚下虚空。她吓得紧闭双眼,甚至来不及惊叫出声。


    双脚落地的触感传来,带着厚厚落叶的松软。


    高月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她颤抖着睁开眼,眼前是茂密的树木,抬头是宫墙高耸的轮廓——她出来了!她真的在皇宫之外了!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寒梧苑那股腐朽绝望的味道截然不同。


    姜荔拍拍手,月光照在她脸上,她眼神淡定,仿佛刚刚只是跳过一道矮篱笆:“还行,没喊出来。”


    高月抬头望着眼前在月光下几乎看不清容貌的救命恩人,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谢”字。十三年的囚禁、啃噬草根树皮的绝望、对宫墙之外天空的奢望……这一刻都化作了这自由的风。她只能对着姜荔一遍又一遍地磕头,额角在泥土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行了行了,”姜荔一手将高月从泥地上拽起,打断了她无言的叩谢,“宫门是出来了,但你肯定也不能再留在京城了。下一步,你想好去哪儿了吗?”


    “我?”高月茫然地抬起头,嘴角嚅动着,逃亡的狂喜褪去,暴露出一片空茫。被囚十三载,家破人亡,这天地之大,何处是她容身之地?


    “那个赈灾的林尚书带队往北境去了,你或许能追上他碰碰运气。”姜荔话锋一转,“不过,他启程多日,北境又正遭着疫病,生死难料。”


    她摸了摸下巴:“南边?我对那边不太熟,但估计……没疫病要命吧?”


    “北境……”高月轻声复述,空荡的眼神骤然迸出光,“那是我父亲镇守过的疆场!”


    她抓住姜荔的手臂,脸上涌起滔天的激动:“我能追上,我会骑马!我认得去北境的路!我要去北边,我要亲眼看看父亲守护过的地方!”


    “会骑马?”姜荔眉梢微挑,“那你等我一下。”


    不过片刻,她便不知从哪里牵来一匹马,马背上还搭着一个简陋的褡裢。


    “运气不错,里面还有点干粮和水。”姜荔把缰绳塞进高月手里。


    高月颤抖着抚上马鞍,触碰到粗糙皮革的瞬间,一种久违的气息让她鼻尖发酸。她深吸一口气,凭借着一股狠劲,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马背。坐稳的那一刻,她挺直了佝偻了十三年的脊背,仿佛找回了些许将门之女的影子。


    “姜姑娘……你是天上落下救我性命的神仙!是我高月活在人世的再造恩人!”高月勒紧缰绳,俯视着下方的姜荔,她知道,没有眼前这个谜一样的少女,她早已无声无息地烂死在寒梧苑的某个角落,连名字都不会留下,“大恩不言谢,若有来日,刀山火海,但凭驱使!”


    姜荔只是挥挥手,像挥别一只野猫:“快走吧,最好天亮前走出京城。”


    高月最后深深地看了姜荔一眼。随即,她猛地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


    马蹄踏破沉寂的夜色,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驮着那个在深宫地狱里挣扎了十三年的身影,义无反顾地冲进了京城郊外那片既铺天盖地、却也孕育着生机的无边黑暗。


    -


    姜荔回到漱玉宫时,天边已近泛白。


    她刚跳下宫墙,一道紧绷的身影便横亘在眼前。陈锋手握腰刀刀柄,显然已在此守候多时:“一夜不归,去了何处?你可知殿下等了你多久?”


    “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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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在等我?”姜荔眨了眨眼睛,脚步一转,毫不犹豫地就朝萧云谏寝殿的方向走去,“那我去看看他。”


    “站住!”陈锋低喝道,“殿下才刚睡下不久!此刻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你又要去搅扰他清梦吗?”


    “放心,我动作很轻的,保管吵不醒他。”姜荔轻松绕过他的阻拦,“就看一眼,确认他没事就走。”


    陈锋僵在原地,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按在刀柄上的手松了又紧,终究没再上前阻拦。这女子行事全然不顾礼法规矩,偏偏殿下那态度,简直是将这行踪诡谲的煞神,当成了什么能带来祥瑞的麒麟瑞兽一般供着信着了。这……唉!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通往寝殿的廊道尽头。


    -


    姜荔悄无声息地推开萧云谏寝殿的门缝,她还没来得及窥见屋内光景,一道清浅却清晰的声音就已穿透静谧:“……回来了?”


    姜荔动作一顿:“吵醒你了?”


    殿内,暖橘的光晕笼罩着床榻。萧云谏并未安卧,而是半倚在在床头,身上搭着薄衾,他轻轻摇头:“未曾深眠。”


    “睡不着吗?”姜荔索性推门进去,她径直走到床边,目光落在他眼底那抹掩饰不住的倦色上,“你身体不好,可不能熬夜。”


    “无妨,只是心中有些杂念。”萧云谏的嘴角牵起一个浅淡的弧度,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短暂停留,掠过她沾了些许夜露的鬓角,“……去何处了?”


    姜荔在床边的小凳上毫不客气地坐下:“去了一个叫寒梧苑的地方。”


    “寒梧苑?”萧云谏在记忆里搜索,这名字带着经年的尘埃与寒意,“西北角那座废弃的冷宫?”


    “嗯,我听说那儿闹鬼,就过去看看。”姜荔点了点头,“结果鬼没见着,倒是撞见个活人。”


    萧云谏微微直起身:“见到谁了?”


    “一个姓高的废妃,自称高月,”姜荔说得干脆利落,目光却紧紧锁着萧云谏的神情,“她说自己是高皓的妹妹。”


    话音未落,萧云谏肩背猝然绷紧,脸上褪尽血色,剧烈呛咳起来,那撕心裂肺的架势,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


    姜荔立刻上前一步,手掌贴在他颤抖的背脊上为他顺气。就在这时,“笃笃”的敲门声急促响起,萧云谏虚弱地抬睫,对着姜荔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姜荔会意,扬声对着门外道:“殿下没事,他做梦魇着了,你们别进来吵他。”


    过了好一会儿,那阵呛咳才勉强止住,只余萧云谏虚脱般倚回床头,额角鬓发已被冷汗浸湿。


    “……她竟然还活着……”萧云谏的声音喑哑,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喘息,“……整整十三年……”


    “活着,”姜荔的声音清晰地描绘出那份惨烈,“就是活得不太好,吃草根啃树皮,人也有点疯疯癫癫的。”


    萧云谏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许久后,他才艰难地再次开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