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问剑/偷猎


    李月君走这条台阶并不是为了跟风拔那柄剑，他只想随便找一柄趁手的剑，这样他就能回仙船上等着回宗门了，剑对他来说只是一把武器，仅此而已，用着顺手就行。


    山脚的剑基本上都认过主被人给带走了，李月君只好顺着台阶两边左右观望着，看到哪个合适就过去碰碰运气看它跟不跟自己走。


    左转转右走走，可是怪了，居然没一柄剑愿意跟他走，李月君爬到半山腰上也没能拔出一柄剑。


    天色渐晚，看样子今日是拿不到剑了，堪堪走到山腰，李月君便折返回到仙船上休息。也有弟子为了找到品质最好的灵剑住在灵剑山上的，但灵剑山上没有院子，他们只能找各种山洞或者树洞再不济只能露宿山野间。


    一般人都不会选择回仙船上休息，因为第二日起来还得重新爬一次山，纯属浪费时间。


    李月君的记忆尚未恢复，在六岁的他看来，既然横竖都要在灵剑山上待一个多月，与其住那么久的山洞，他还不如早点找到一柄能跟自己走的灵剑，回仙船上休息。


    对于灵剑的概念还是他在船上听了仙师讲的以后才明白一些，至于什么上古灵剑，他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于是一开始的前几天，几乎所有人都往半山腰上面走了，李月君还在山腰中间晃晃悠悠，遇到一柄剑就跑过去试试人家愿不愿意跟自己走。


    弟子若是看上某柄灵剑，可以主动去问剑愿不愿意跟自己走，或是直接从封剑石里拔剑，能拔出便算是灵剑认可了他。


    灵剑如果愿意认某个弟子为主，它可能会给那名弟子出几个简单的考题，有点也会直接跟弟子离开灵剑山。


    李月君走走停停找了将近十日，出乎他意料的，还是没有任何一柄剑愿意选择他，整个半山腰还存在的灵剑几乎被他问了个遍。


    最后他不得不打破自己原本的计划开始往上走，往上走了没多久，他遇到一些零零散散的弟子正围着自己想取走的灵剑发愁。人家怎么都不愿意跟他走，拔不出来也不愿给他出题，他们想软磨硬泡试着打动灵剑那颗钢铁之心。


    灵剑们的性格各不相同，它们不会说话，想传递什么信息只能靠意念传达给自己的主人。


    但灵剑山的灵剑们，出题的时候是会在地上写写画画的。


    李月君路过一个穿着青色弟子服的修者旁边，只见他心仪的灵剑似乎对他也有点意思，正在给他出题，考验两人的默契。


    那是一柄短剑，它从封剑石里飞出来，缓缓用剑锋在地上画了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东西，李月君觉得那大概率是是一个……狼牙锤。


    恰巧弟子的声音传到李月君耳中：“这肯定是一根玉米啊。”


    他面前的短剑前后晃了晃剑柄，似乎是点头的意思。


    李月君沉默了。


    面不改色地绕过青衣弟子继续往前走，山上偶尔还能遇见几个成年散修来此地寻剑，可能是从没见过满头白发的少年，与李月君路过时都频频回头。


    越往上走弟子越多，他所在的位置离仙船距离太远，李月君也只能暂时在灵剑山上寻一处山洞住下。


    可惜他比林晚山大了一岁，不然它们两个就能一起来灵剑山，也不用分开两个月。


    李月君把外套脱下担在用木棍新做的木架上，从小蓝布包里掏出林晚山临走前为他收拾好的包袱。里面除了几套衣服还有两张不大的毯子，李月君抽出一张铺在山洞里的干草上，而后用火符点燃木堆。


    闭眼仰躺在干草堆上，一闭眼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没有任何关于这四年间的记忆，连一点零碎的记忆都找不到。


    李月君叹了口气，不自觉又回忆起林晚山那日在小路上抱住自己，还叫自己师兄的场景。


    既然许诺了林晚山，他便定不会辜负她。


    李月君更加想回竹院了，已经有不少弟子找到心仪的灵剑，他反倒长住在山洞里，久久没能遇上一柄愿意跟自己走的剑。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是先天水玉体质，想来跟水元素有关联的灵剑会跟他有缘。


    李月君次日便开始寻找属性为水的灵剑，可就算被他找到那么几柄，人家也还是不愿意跟他走。


    找不到便找不到吧，削一柄木剑他也照样能用。


    下雨的时候其他弟子都在开着小结界挡着雨寻剑，李月君却在山洞里开了一个结界，坐在里面打坐修炼。


    静待这场春雨过后再去碰碰运气。


    这场雨连着下了三日，在第二日夜里雨下的最大的时候，李月君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野兽痛苦的呻吟声。


    隔着结界都能让他听到的声音，恐怕是一只高阶灵兽，灵剑山上的灵兽鲜少现世，一般都是不亲人的避世灵兽，不肯屈于人下的。


    雨滴像石头一样砸在结界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音，雨声中混杂着霭霭萧音，它似乎正在求救。


    声音这么大，该有其他弟子听见才是，可李月君除了雨声，什么都没听见。


    他打开结界朝着声音的源头寻去，路上一连片的树木都有被火燎过的痕迹，树干上燃着星星点点的白色冥火，连雨水都无法熄灭。


    李月君抬手召出一团水球泼向四周的冥火，火焰渐渐被熄灭，他沿着被火烧过的痕迹往树木更茂密的森林里走去，脚边还跟着一颗颗发着蓝光的小冰球。雨水很快浸湿他的衣服，黑色的衣服在黑夜里更加不易被发现，李月君追着萧音跑到谷底，顺着冥火的痕迹他很快找到声音的来源。


    一只长的像麋鹿，但浑身长满了蓝鳞片的巨兽卧倒在谷底的密林中，身边一片的树木几乎都被它压倒在地，四周还燃着熊熊冥火让李月君看不真切。


    灭掉冥火之后只听那巨兽仰天长啸一声，奄奄一息地撑起身子想要攻击李月君。


    但周围很快传来一阵更加急促的赶路声，李月君闻声立即将冰球融进地里，躲在巨兽身后倒下的那片树木旁边，用残枝遮挡住身体，只见下一瞬谷底忽然冒出几个黑影。


    雨声，风声，巨兽的喘息声，还有黑影的声音尽数灌进李月君的耳朵里。


    “冥火消失在谷底，麒麟不见了。”


    “不见了就去找！它怀了孩子，又身受重伤，能跑多远？”


    “要不要用结界把山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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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


    啪——


    是一声清脆的耳光。


    “蠢货！万青宗的人在山上，你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在偷猎神兽吗？”


    “……属下知错！”


    “动静闹得太大，没能在深山里解决它，给让它逃到这外围，你就能保证它不会向万青宗的人求救吗？”


    “麒麟谨慎自大，不会主动找人类。就算它想求救，就能保证来救它的人不会要它孩子的性命吗？所以它一定会找自己的丈夫，等着吧，它一定会出现。”


    “这冥火普通的水可灭不掉，谷底的冥火可是全都被熄灭了，你确定不及时收手吗？”


    “那只母的不是肚子里还有一只，若有意外，剖了它把小的带走也不算亏。”


    说罢几名黑衣人瞬间四散开来在谷底搜寻着麒麟的踪影。


    虽然他们说的没头没尾的，又有雨声混杂其中，李月君还是拼凑出这些人大概想做什么。


    麒麟，他脑海中闪过自己在后山小院看书的片段，嗡的响了一声。


    李月君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不能让这些人找到这只麒麟，可他如今才二阶，那些人明显都是三阶修者，现在出去无疑是送死。


    面前的麒麟强撑着抬起头，晃动头上的犄角，想再次点燃身边的树木。


    原来它是想自卫，同时把自己身边的李月君赶出去，虽然冥火轻易无法熄灭，可几个三阶修者同时用水符的话还是会被很快攻破，更何况火光只会更快的把他们引过来。


    于是在它点火的瞬间，李月君便将火熄灭。


    “停，你别动，且暂避锋芒。”李月君侧身站在麒麟的腰腹处微微弯腰行礼，“鱼死网破，对你不利。”


    麒麟已经虚弱的连头都抬不起来，只能无奈的喘息着，蜷缩在被自己压倒的树干上，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似乎刚刚那一声长啸已经它最后能发出的声音。


    李月君从小布包里掏出几张木符贴在地上，一片高大的树木瞬间将他和麒麟包裹在其中，形成一个天然的结界。至少在这昏暗的树林里，还能拖延一些时间。


    他随手折断一根树枝拿在手中作剑，深林里却突然传来一阵风穿过树林的声音，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窜了出来。


    周围的黑影兴奋地朝另一边跑去，李月君回想起初见眼前这只麒麟时它那声长啸声。


    本以为危机已经暂时过去，很快树林里又传出新的脚步声，这次的人比方才来的还多。


    “几个蠢货，成年麒麟那是他们随随便便就能抓到的？那只母的肚子里的才是这次偷猎的对象。”


    李月君看不清人影，只见人群中一个高个子的在说话。


    “趁现在他们去拖住那只大的，你们去给我搜，遇到母的直接杀了，把小的取出来带走！”高个子下令道。


    麒麟明显听懂了那些人都话，知道藏在这里很快就会被找出来，李月君才是个十一岁的孩子，面对这么多三阶修者，他又能做什么呢。


    少年从小布包里掏出不少符纸贴在周围用木符生出来的树干上。


    少年眼中满是坚毅：“我会守住，等它来接你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