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失忆/师兄


    醒来之后的第二日，林晚山告诉他，他现在住在竹院，而且还在青山学院听课。


    于是他跟着林晚山一起回到竹院，他的房间就在林晚山隔壁，离得很近，晚上睡觉的时候两人的床榻都只隔了一壁墙。


    早晨李月君早早醒来，他先是坐在床头迷惑了一阵，因为这个点并不是他六岁时常起的点。李月君总觉得自己起来应该是要做什么事情的，不是修炼也不是看书。


    最后身子下意识往灶房走去，他才明白，原来他是要做早饭。


    李月君煮了两碗清水面，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做两碗，他在后山小院时只需要做自己的那份，这多出来一碗应该是给昨日带他回来的那个小姑娘。


    他心中疑惑甚多，他怎么会和一个姑娘同住一个院子呢？


    本应该直接推门进去的李月君忽然停在门外，敲了敲门板。


    里面很快传来慵懒的起床声和下床小跑的声音。


    “来了来了，李月君你就直接进来呗。”林晚山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还敲啥门啊。”


    一开门他就看见女孩的衣服大喇喇地敞开着，露出白皙圆润呈V字型的锁骨，眼神迷离的看着他。


    李月君耳廓微微泛红，侧过头把面端在桌上，把量多的一份放在自己对面。


    “衣服，穿好。”


    林晚山哦了一声，想起来李月君忘了他们之间的记忆，自然也不知道他是个女孩。


    他存了捉弄李月君的心思，坐在桌上很不老实的用筷子叼着面条，吃一会就要歇一会，故意让李月君等他。


    这个呆头鹅，总是那么一本正经的。


    反正宗主说了，一年半载他的记忆就会恢复，那他不在这段时间好好逗弄李月君一番，岂不是浪费。


    这般想着，林晚山鼓起两边的脸颊，把头撑着桌子上，故意拖着嗓子，语气粘腻地说：“师兄～人家想吃你那碗～”


    自己这碗面条被他糟蹋的一团糟，如今又要霍霍李月君的那碗。


    李月君听到师兄二字抿了抿唇，伸手将两人的面碗调换：“坐好。”


    林晚山嘿嘿一笑，开开心心的把李月君的那碗面条吃下。


    李月君不明白，明明都是同样的面条，为何林晚山想吃他的。


    李月君面不改色地吃完林晚山那碗被咬的长短不齐，搅和的很难看的面条。


    没想到李月君竟然这么能忍，林晚山简直要对他大开眼界了，明明之前跟他吃饭的时候，李月君连碗边沾上一片葱花这种事也是无法忍受的，他一定会去重新做一碗。


    吃完早饭林晚山主动说他要洗碗，但李月君没同意，自己默默收拾干净桌子去洗碗了。


    两人结伴去教堂的路上，一开始谁也没挨着谁，林晚山还在回忆吃早饭的时候李月君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没有生气。


    憋着一股气似的，他的心里莫名其妙打响了一场必须让李月君方寸大乱的战争。


    一开始他只是主动靠近李月君，两人肩并着肩走在一起，明明以前都是李月君主动牵着他走的，如今让他主动，他还真是犹豫了好一会才凑过去。


    但他才刚凑过去，李月君就推开他的肩膀，往旁边走了几寸，故意和林晚山保持着距离。


    林晚山下意识蹙了蹙眉，伸手拉住李月君的手指，把他往自己身边扯。


    “你以前都是牵着我一起走的。”他柔声说，“师兄，你变了。”


    李月君明显一愣，想抽回的手指但看着林晚山委屈的表情又停了下来。


    “男女…有别。”


    林晚山听后想起曾经李月君刚跟他认识的时候，一直牵的是他的袖子。


    可他跟李月君不一样，他并不是一个正人君子。


    林晚山得寸进尺地握住他的手心，虽然是他自己想捉弄李月君，但牵住他手都瞬间，林晚山还是忍不住心尖颤了颤。


    即便他心跳在加速，面上还是那副委屈的模样，低着嗓子说：“明明你失忆前还像这样握住我的手呢……”


    他这可都是说的实话，李月君以前只要附近没人就喜欢牵着他的手，动不动就要抱抱他，可腻歪了。


    要不是看在李月君是他最好的朋友的份上，他早就把他逐出竹院了。


    “……当真？”李月君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耳根开始微微泛红，一下子失去了五年的记忆，他一时间也无法确定林晚山的话是真是假。


    “这还能有假？！”林晚山气的都要哭出来，他忽然停在林间的小路上，这条路很少有弟子经过，又有许多树木遮挡，没人看见小路上有人。


    于是他大着胆子直接环住李月君的腰，把头埋进他的肩膀呜咽着说：“你去年还说日后要娶我作道侣的！你都忘了！”


    没人看到他埋在李月君肩膀下面红耳赤的脸。


    “！”李月君瞬间瞳孔紧缩，心跳都险些停止，但很快又极速跳动起来。


    “……真的说了？”李月君有些不知所措，内心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从不做不确定的承诺。


    可他不排斥林晚山的亲近，甚至在林晚山抱他的时候心生欢喜，这并不是一个君子所为，但也恰好能证明林晚山并没有撒谎，他似乎的确喜欢这个姑娘。


    “我骗你干嘛，我俩都住一块了，师兄你还在怀疑我！”林晚山伸出左手握成小拳锤了锤李月君的胸口。


    “……小山。”李月君无奈地拍拍他的后背轻哄道，“我相信你。”


    林晚山的左手瞬间停在空中，李月君喊的太突然，他的心都差点跳到嗓子眼来。


    他还以为李月君恢复记忆了。


    不过他这么一叫，林晚山捉弄他的心思倒是消了一大半，抬头看到他原本白皙的脸不知何时染上了红晕，林晚山就更满意了。


    他松开李月君被自己环住的腰，牵着他的手走出这段人烟稀少的小路。


    那日之后李月君再没和林晚山保持过距离，两人的相处方式几乎和他失忆前一模一样，若不是林晚山知道他的的确确是失去了记忆，真的会以为李月君是在跟他演戏。


    方烨让林晚山对李月君失忆的事情保密，所以就连阮琛也不知道这件事，林晚山悄悄在进教堂的时候跟李月君说过，他们两个还跟一个女弟子是朋友，叫他不要露馅。


    于是李月君少有的，在阮琛向他搭话的时候，每一句都回应了她。


    这让林晚山有些不高兴，李月君明明就露馅了，要不是阮琛不了解他没看出来，他的秘密就被看穿了！


    散学回去的路上林晚山一直闷闷不乐，李月君隐隐察觉到林晚山的情绪不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李月君就一直跟在林晚山的身后，看着林晚山低着头往前走，时不时踢一踢路边的小石子。


    他忍不住上前握住林晚山的手，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不开心？”


    林晚山知道是自己情绪不对，其实李月君没做错什么，他摇了摇头，“没什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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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得告诉我。”李月君拉着林晚山不让他走。


    过了很久很久，林晚山闷闷地说：“你以前都不怎么和她说话的。”又莫名心虚的补了一句，“只说一两句。”


    “好。”


    “好什么好，你听懂我什么意思了吗？你就好！”林晚山莫名起了火。


    “以后……不会露馅。”


    他做出和以前不同的行为，林晚山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一直在提醒自己。


    林晚山瞬间熄火，他在跟一个失忆的人置什么气呢，明明李月君什么都不知道。


    呼出一口气，他按耐下心中的燥意，拽着李月君回了竹院。


    之后的李月君很快进入状态，对旁人的态度和失忆前一模一样的冷淡，没有人发现他的记忆倒退回了六岁。


    没过几日便临近学院组织十岁弟子前往灵剑山的日子，林晚山再次和李月君分开，据说这次要去两个月。


    临走时林晚山在竹院帮李月君收拾衣物，他的衣服不多，很快就被林晚山裹成一个包袱装好。


    李月君把包袱放进随身的蓝色小布包里，见林晚山一脸落寞的样子，把手搭在他的头上轻轻拍了拍。


    “放心，我很快，回来。”


    “李月君。”林晚山拉住他的手，“不用很快，平安就好，你要保护好自己。”


    听说灵剑山上有许多奇珍异兽，甚至还有魑魅魍魉游荡其中，李月君失忆还没好，就又要去闯灵剑山，他怎么能不担心。


    “好。”李月君温柔地笑着。


    此次前往灵剑山的弟子大概有一百多名，次日李月君踏上前往灵剑山的仙船，林晚山在竹院跟他说了再见，没有来仙船前送他。


    林晚山说要等他回来的时候，再去亲自接他回竹院。


    仙船初启时领队仙师再次提醒弟子们各种灵剑山的规矩和遇到紧急情况时该如何自救。


    以及，都知道修仙必不可少的就是灵剑，所有弟子做梦都想有一柄属于自己的灵剑，但灵剑山的剑却是不缺弟子想要的，它只缺一个好主人。


    在灵剑山，从来不是人挑剑，而是剑挑人。


    因为这里有着全修仙界最好的剑，人人都想要，但也要看剑跟不跟你走，若它不跟，就算是五阶修者来了，它也是不会离开灵剑山一步的。


    李月君全程仰靠在船上的一根柱子上，看似假寐，却企图在脑中回忆起自己跟林晚山的一点一滴。


    最终以失败告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两日后仙船抵达灵剑山，弟子们纷纷涌出仙船，急不可耐地就要上山寻找属于自己的灵剑。


    李月君等所有弟子离开后才悠悠从船里钻出来，他只想随便去山上捡一柄剑回来用。


    带队的仙师对李月君并不熟悉，不过单单看他这一头白发便知道，他就是传说中宗主的亲传弟子，看起来的确气韵不凡，和普通弟子不一样，他从身上就透露出一股仙气。


    仙船把所有弟子送到灵剑山之后便停在原地，控制仙船的二阶弟子和仙师白日里还负责保护发出求救信号的小弟子们。到了晚上他们再回到仙船上休息整顿。


    大部分弟子下船以后都从山上的小路开始往上爬，因为越是人烟罕至的地方，越是容易遇见机缘，这已经是修仙界默认的准则。


    也有小部分弟子顺着台阶往山上走，因为这台阶的尽头，据说立着一柄自灵剑山问世以来就没被人取走过的灵剑，自那以后凡是来灵剑山的弟子无一不想去挑战它的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