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很想我还钱吗？”简摇摇头，“确实，我该早点告诉你的，没门。”


    “……什么？”伊丽莎有点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对于伊丽莎突然示好，简只能根据伊丽莎之前以及几天前的话得出这个结论。


    对方大概是在自己身上见到什么机会，才急匆匆一改从前态度，甚至不惜背后捅约翰·里德一刀。


    思来想去，大概只能是伊丽莎被她的出色表现折服，觉得她以后真能赚到不少钱，来“偿还”盖茨海德的付出了。


    面对伊丽莎体现出的悔改之意，简不能说自己一点波澜没有，但面对这张脸，她同样很难不回忆起在盖茨海德的日子。


    她从前在那里努力地挣扎，在惠尔伍德这里这样努力地学习，不是为了这样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更何况，早在这半年的夜谈，林昭已经和她聊过这个话题。


    “如果有一天，里德家的人和你说，他们对之前那样对你感到愧疚，你会怎么想？”


    “我不会原谅他们。”简很果断回答，脸色因为这个假设变得紧绷。


    “简，放松，无论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林昭拍拍她的手，“我只是想告诉你，面对伤害过自己的人，做选择要比面对其他人更谨慎些。”


    “毕竟伤害你，也是他们的选择。”


    简不知道当时林昭是不是预料到什么，但不得不说，这句提醒确实叫她喘了一口气。


    这不是什么“原谅”、“不原谅”可以概括的情况。她会珍惜自己好不容易获得平静的心。


    于是，她只是对伊丽莎摇摇头，一点表情都吝啬给予：“谢谢你的提醒。至于你哥哥的计划，我会看情况判断的。”


    “但我不会接受你的道歉。这并不公平，也不够弥补。”


    说完，她扭头钻入旁边树道，离开这里。伊丽莎没有跟上来。


    走了一会，简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不过她并不害怕，只是找了另一颗树靠着坐了下来，整理心情。


    几分钟后，她的幽灵小姐出现在面前。


    “我知道约翰·里德要做什么了。”


    简眨眨眼，心里的波澜却是因为这句话彻底平静下来。


    她朝林昭伸手，对方很自然便走来，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起。在这片刻，简不由心想：“伊丽莎，你的道歉还没有幽灵的保证叫我开心呢。”


    幽灵本灵不知道她此刻心思，见她微笑，还以为是在等自己说约翰·里德的计划，二话不说便分享起来。


    “他刚刚在稍远些的地方考察，也是一个人。”林昭在拆穿完伊丽莎的情况后，便又去周围看了看，撞了个正着，“他似乎找到不少坑洞，然后用树枝落叶全盖上了。”


    “像我们找到的那些吗？”简想起她们刚刚的标注。


    林昭点点头。


    “伊丽莎或许也撞见了，这才知道。”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暗算手段。简觉得这法子实在是简单粗暴，很符合约翰思考无能的智商水平。


    “我们要去把那些地方找出来吗？”虽然无脑，但很麻烦，简叹了一口气。


    “不，你回去吧，稍微提醒埃莉诺她们，这里我来就好。”林昭摸了摸简的脑袋，也微笑起来，“刚刚做得很好，简。”


    简嗯了一声，脸上发热。


    她总觉得这半年在林昭身边听到的表扬，比前十年听到的还要多。不听不知道，被人肯定的感觉比想象中还要好，就像被云朵托住一样，暖绵绵，轻飘飘。


    她就这样飘回寝室了。


    一进门，埃莉诺就朝她招手。


    “琼，快来！我有礼物要给你！”


    简一到她身前，手上便塞了一团极为柔软的布料。


    仔细看，是由极细的羊毛织就的披肩，触感温暖轻盈得不可思议，几乎感觉不到重量。披肩边缘垂着长长的、手工编结的真丝流苏，随着她手腕的轻微晃动而微微摇曳。


    “这也太贵重了！我没有什么能回赠你的，莉娜。”简虽然被里德家养得糟糕，但也眼见着他们的奢靡长大，看得出这副披肩价值不菲，“我不能收下。”


    埃莉诺把手背到身后，阻止简退回。她语气坦荡，笑眼盈盈地装傻：“什么贵重？呀，我就是觉得它会很适合你。”


    什么合适啊……简听着这话都想苦笑。


    从来惠尔伍德的第一天，她便看得出来自己带的东西与其他同学那种差距。所幸最初一周过去后，她领到自己的校服，日常上下课才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至于寝室里，和埃莉诺相熟后，简便被她发自内心的平等对待折服，不会与她相处时感到不适。


    比阿特丽斯则是另一种极端，她全盘否认自己，倒显得家世则是添头。简全盘忽视回去，反而也没什么了。


    但是，怎么突然要送自己这样贵重的衣物？简不动了，求解般地看着埃莉诺。


    埃莉诺读懂她的眼神，马上解释：“你刚刚不在，米勒女士来通知了明天的衣着安排。因为要去禁林里面，校服不方便行动，所以我们要穿自己的衣服。”


    “比赛完，便要直接去礼堂了，没时间再回来换衣服。”


    她们目前名次，最终肯定要上台的，如果简就私服进场，少不了被议论。


    私交再融洽，也逃不开直面明面上的差距。简心里一酸，没再推脱。


    “谢谢你，莉娜。”


    说完，简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比阿特丽斯原来在自己床上看书，但没有再和以往一样出言不逊，反而显得存在感很弱。


    注意到简看她，比阿特丽斯瞟她一眼，从床上下来，离开了房间。


    ？什么意思。


    埃莉诺也注意到，她有些困惑地歪歪头：“贝蒂这几天总往乔治安娜那跑，她们关系这么好吗？”


    一提到里德家，简就没心情。她那点疑惑转瞬即逝，干脆抛之脑后，和埃莉诺说起明天项目要注意的地方。


    她本想等到比阿特丽斯回来再告诉她，可直到第二天早上要出门了，对方才回来。


    “走吧。”没给她们关心的机会，她一回来就催促起外出。


    简和埃莉诺就云里雾里跟上她，谁也没想起还有关键信息没告诉比阿特丽斯。


    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米勒女士！贝蒂她不见了！”赛程过半，埃莉诺奔出林地，着急得满脸通红。


    在场的老师们都脸色一变，围过来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我们，我们刚开始进去，大家都，都还是在一起的……”气喘吁吁，埃莉诺说的断断续续，交代起起因经过。


    是的，她们一开始还是一起的。


    结伴几分钟后，比阿特丽斯忽然冷着脸说，要自己去找。


    “分开效率更快些不是吗？”她身上是骑马装，算是三人中穿得最利落的人，“我们早点出去早点结束。”


    “等等，这里面很危险，有很多坑洞，等一下你掉下去了就麻烦了。”简二话不说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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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完，准备掏出标记的地图。


    “那你们两个一起。反正，莉娜也只想照顾你。”比阿特丽斯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们一眼，不等回答，扭身钻进旁边另一条林道。


    “等等，起码带上地图，”简掏出地图，眼前已经一点人影见不着了，“她怎么又……”


    埃莉诺也没能抓住比阿特丽斯，她无奈地摆摆手：“贝蒂她不怎么喜欢来这些地方，可能是着急离开了。”


    她们要找的东西不算是最难找那种，加上林昭做好的地图，一起行动不见得会慢到哪去。


    这下，简也不得不得出一个结论。


    她把地图给到埃莉诺，趁她找方向时悄悄和林昭耳语。


    “林，你觉得贝蒂是在躲着我吗？”


    林昭不置可否。


    “琼，我们去这边看看？快点找到就能快点把贝蒂喊回来了。”埃莉诺有些着急，看准地方便拉着简的手腕出发。


    简于是也就错过了喊林昭去看看比阿特丽斯的机会。


    后面她们没花多久就找到了指定物品，可就是这时，在哪都找不到比阿特丽斯。


    她们一路往外走，喊着她的名字，没人回应。


    路上甚至还碰见了约翰·里德。


    “哟，瞧你身上不知道哪偷的东西，老鼠也人模人样上了。”


    “找什么呢？要不要本少爷给你指路？”


    简懒得和他废话，也知道他干的那些事，她拉住脸色大变的埃莉诺，背在身后的手接住林昭递过来的石头。


    “别碍事。”她捏了捏石头，冷冷警告一句。


    之后，把手一甩，石头便直直朝约翰·里德的方向飞去——


    “喂！”约翰·里德吓了一跳，往旁边一躲，动作慌乱地左脚绊右脚，狠狠摔坐到地上，“啊…——”


    好巧不巧，坐到的位置是他伪装过的一个半坑，他肥胖的身躯像软掉的肥肉卡了进去，动弹不得。


    “简·爱！你干什么！你个坏东西！”他大叫起来，手不住地摆动。


    站在一旁的队友捂着脸，没眼看。


    “什么，我也不知道那有坑啊，不是你想喊我过去吗？”


    简冷冷瞟他一眼，拉着埃莉诺钻离这里。


    一走远，她就面色严峻地交代起埃莉诺。


    “看上去比阿特丽斯可能碰见什么事了。”和约翰·里德的插曲使得她焦急起来，她很难不担心比阿特丽斯是不是给他骗到哪去了，“你拿着地图，先去找老师们说一声。”


    “那你呢？你要回去找吗？”被简的态度影响，埃莉诺本就慌乱的心情愈发严重，“不行不行，等一下你也出事了怎么办？”


    “没事，做地图时我已经把这摸熟了。拖得越久越危险，走吧。”简语气严肃，埃莉诺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只好点点头，转身往外跑。


    确认埃莉诺离开，简深呼吸几下，看向林昭：“林，你有什么想法吗？”


    林昭回忆了一下，有所猜想：“附近有一个很深的洞。”


    其实，一路上她也在对比记忆中的标记点。


    能够困住人的地方其实不多，只是比阿特丽斯怎么会去到那里呢？


    她对比阿特丽斯的微妙感受始终没有消散。


    简当然不知道她一路上那么沉默是在思索什么，她只是投来信赖的目光，一贯如此。


    林昭看看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把那些想不通的都暂时抛之脑后了。


    “跟紧我了，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