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安然在的两晚，叶思琪睡得格外安稳。没有夜半惊醒的慌乱，也没有辗转反侧的焦虑，奶酪就窝在两人的脚边。


    白天她没让自己闲着，拉着楚安然转遍了B市的老街区。


    在巷口吃刚出炉的糖糕，去河边看大爷钓鱼，甚至还逛了她和苏染常去的文具店。


    道理她都懂，时间会抚平所有伤痛，可当下的情绪像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还需要慢慢消化。


    回A市那天，叶思琪把奶酪的所有家当，还有冰箱里那一排排装着排骨的保鲜盒，装冷袋后全都仔细塞进楚安然的后备箱。


    徐意又额外给她准备了半车厢土特产，交代她拿给叶思媛。


    尽管她已经和徐意强调一万遍，见不到叶思媛，也不知道她住哪，徐意依旧让她带去A市。


    她看着堆得满满当当的东西，惋惜道：“要是我驾照考出来就好了，还能替你开一段。”


    楚安然拍了拍她的肩：“一个暑假考出来已经很快了。”


    奶酪缩在叶思琪怀里，这几天格外乖巧，偶尔抬眼蹭蹭她的下巴，发出轻柔的“咕噜”声，像在安慰她。


    叶思琪摸了摸它的头，又想起顾洛白，他一直没回信息。


    她决定明天上班就去打听情况，顺便把叶思媛的旧手机交给池芸。里面的短信和视频，足够让叶思媛摆脱海盛的抹黑，也能让严广诚少在网上蹦跶烦人。


    如果不是嘉亿的公关布局和池芸对叶思媛的规划，她根本忍不住，只想立刻公布严广诚的真实面貌。


    楚安然开车格外规矩，限速100的路段，她始终把车速控制在99，哪怕前后没车，变道前也会提前打转向灯，方向盘握得稳稳的，和顾洛白那股目中无人的劲儿截然不同。


    叶思琪靠在副驾上，刚想闭眼歇会儿，手机就响了。


    校团委老师发来消息，邀请她们寝室四个人拍A大的宣传照。


    她们大二那会儿给学生会迎新晚会拍过海报，贴在学校的宣传橱窗里，反响特别热烈，还得了“A大四花”的称号。这次团委老师还想让她们做四期访谈，说是“给新生做榜样”。


    叶思琪没什么犹豫，她在校级学生组织待了两年，现任主席陈玉芝之前还帮她协调过顾恺嘉展陈的事，这份人情她得还。


    但她还是要征求室友的意见。


    她转头问楚安然：“安然，校团委邀我们做访谈，你OK吗？我再问问染染和伊诺。”


    “没问题。”楚安然目视前方，语气冷静，“时间对上就没事。”


    “好嘞。”叶思琪点点头，顺手把活动策划和采访大纲转发到群里。


    手指一顿，她居然不小心发进了五人群，而不是她们四个的小群。她们的四人群头像全是狗头，五人群则加了苏染的男朋友简尘，群名简单粗暴——


    「狗头/狗头/两小人/狗头」


    那两个“小人”就是苏染和简尘的专属标识。


    消息刚发出去，简尘就先回了——


    [Chen]：染染说可以，听你们安排。


    叶思琪对着手机笑了笑，戳了戳怀里的奶酪：“你说他们俩现在在干嘛？居然是简男神替染染回复，难道忙得连手机都没空拿？”


    “估计在画图。”楚安然随口接道，“上周不还说要在开学前赶张设计稿。”


    “也是，本来说回趟家，没想到我先回了。”叶思琪恍然大悟，又想起什么，“对了，有段视频我得发她们看看。”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对着叶思媛旧手机里那段教训严广诚的视频拍了一遍，发到四人小群里。


    没过多久，慕伊诺就回了消息——


    [老四]：大快人心！


    [老四]：你姐还是爱你的，嘴硬心软。


    叶思琪挑了挑眉，先给团委老师回了“没问题”，又拍了几张奶酪的萌照发进群里。


    看着照片里奶酪圆滚滚的样子，她又灵光一闪。


    她知道该把奶酪交给谁养了，这绝对是最好的安排。心里的焦虑瞬间散了大半，她甚至迫不及待下午去嘉亿上班，不过还是先把奶酪寄养在慕伊诺的画室，免得在公司捣乱。


    第二天清晨，叶思琪收拾好心情，从冰箱里拿了几盒排骨装进保温袋，去校门口坐公交车。


    到嘉亿时，顾洛白和李钧都还没到，几位秘书姐姐看到她，笑着围过来：“思琪，还以为你实习结束不来了呢！”


    “回了趟家，今天刚回来。”叶思琪把排骨放进茶水间的冷冻箱，泡了杯咖啡，犹豫了半天，还是给顾洛白发了条消息——


    「顾总，晚上还练车吗～后天就要考科目三了。」


    “唉，你要是回学校了，以后就没人帮我们送文件了。”曹琼叹气道。


    季婷一边核对季度报表，一边打趣：“那以后给顾总买饭、泡咖啡的活儿，就得我接手了，希望顾总别喝惯了思琪泡的，嫌我泡的不好喝。”


    叶思琪笑着摆手：“不会的！要是顾总允许，我肯定经常来看看各位姐姐！”


    下周就要开学报到，她在嘉亿的时间确实不多了，重心也该转回学校。


    直到下午，顾洛白才回了消息，就一个字——


    「练」。


    叶思琪心里松了口气，等到下班点，顾洛白又言简意赅发来一条信息——


    「下楼，卡问李钧要。」


    她一头雾水，赶紧给李钧发信息——


    「钧哥，顾总让我问你要卡下楼～」


    李钧很快回复——


    「我右手边第一个抽屉，密码是89xxxxx，拿了卡坐顾总那部专属电梯去地下车库，他应该在那儿等你。」


    叶思琪这才明白过来，直接去李钧工位拿了卡，背着包往电梯间走。


    专属电梯的门缓缓打开，她刷了卡，按下“-1”键。电梯门再次打开时，地下车库的灯光应声亮起，昏黄的光线下，一辆橘黄色的跑车格外扎眼，半个车头开出了停车位。


    这辆车车身线条流畅，车头经过改造，透着股凌厉的劲儿，叶思琪没见过、也没坐过。


    顾洛白靠在车门上，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尽头，烟灰簌簌落在地面。


    他脚边的烟蒂已经堆了小半圈，烟气缭绕在他周身，模糊了他眼底的情绪，只留下颌线绷得紧实，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叶思琪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格外清晰，顾洛白闻声抬眼，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才稍稍褪去几分寒凉。他捏灭烟头，精准地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语气依旧淡淡的，还夹了些冷漠：“上车。”


    叶思琪点点头，沉默着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


    跑车的座椅包裹性很好，她刚系好安全带，顾洛白就踩下油门，引擎发出一声低吼，车身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车库里格外刺耳。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光影。


    叶思琪侧头看向顾洛白，他目视前方，眉峰微蹙，眼神专注得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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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处理重要的项目，平时练车时挂在嘴边的毒舌话一句也没有。


    夕阳透过车窗落在他脸上，在他眼下投出浅淡的阴影，她忽然发现，他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像被什么事压着，却又强撑着不让人看见。


    跑车一路疾驰，最终停在了写着“银川大道”的入口处。


    木质路牌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引擎还在“呼呼”作响，余震让座椅都跟着微微震颤。


    顾洛白侧过头，目光落在她紧攥着扶手的手上，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试探：“叶小姐，你敢吗？”


    “叶小姐。”顾洛白侧过头，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你敢吗？”


    叶思琪松开扶手，指尖在腿上轻轻蹭了蹭，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没正面回答，却多了几分笃定：“我不怕。”


    她话音刚落，顾洛白就再次踩下油门。


    跑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出去，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卷起她的长发，拍在脸颊上，带着点痒意。叶思琪迎着风，忽然觉得心里的压抑像被这股风撕开了口子，一点点散了出去。


    山路比想象中更险。


    顾洛白转动方向盘的动作利落干脆，过第一个弯道时，车身倾斜得厉害，右侧车轮几乎要擦到路边的碎石，叶思琪甚至能看到车窗外的山石近在咫尺。可下一秒，他猛地回打方向盘，车尾灵活地擦过岩石，轮胎在地面留下两道深深的黑色车痕，像在路面上画了道凌厉的弧线。


    更惊险的是中段的一段路——


    路边连防护栏都没有，车轮再往前半米，就是陡峭的悬崖，下方是翻滚的江水。叶思琪的心跳得像要撞开胸腔，手心沁出了汗，却咬着牙没说一句“慢点开”或是“我要下车”。甚至在车身倾斜到极致时，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路，像在和他一起把控着方向。


    一圈三十分钟，风在耳边呼啸，惊险与刺激交织着，却让叶思琪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意。


    跑车渐渐慢下来，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观景台，顾洛白熄了火，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叶思琪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顾总，你喜欢小猫吗？”叶思琪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看着远处的云海，声音轻轻的，却带着认真。


    顾洛白的动作顿了一下，侧头看她。


    落日余晖落在她脸上，把她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眼底没了之前的失落，多了几分鲜活。


    他眼底的冷漠渐渐褪去，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不喜欢。”


    叶思琪眼睛突然暗了，但又被顾洛白接下来的话点亮。


    不是平时的戏谑，而是带着暖意的柔和：“以后可能会喜欢。”


    叶思琪转过头，眼睛亮亮的，她看着前方逐渐没入夜色的赛道，声音轻快：“我有只小猫，很乖，可以寄养在你家吗。”


    “可以。”顾洛白毫不犹豫地应道，但拐了个弯，“但得你养。”


    “没问题。”叶思琪真心地笑了，这几天她第一次畅快地笑出了声。


    落日和月亮同时悬挂在夜空，跑车在赛道上飞驰，风再次灌进车厢，却没了之前的凌厉，多了几分温柔。


    两人没再说话，却有种默契在车厢里蔓延。


    叶思琪靠在椅座上，不再紧张害怕，而是随着身体的惯性享受这刺激与快感。


    释放完情绪后，心里是从未有过的踏实。


    而顾洛白也以他的方式，告诉她——


    他或许早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