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 27 章

作品:《雀上云枝

    清平长公主并不相信侍从的回禀,从马车上下来后,拽着江昱的胳膊进屋,就屏退了左右,吩咐江昱脱下外衫。


    江昱嘴角挂笑,却只掀了衣袖,露出两条雪白结实的臂膀,道:“幸亏谢花儿赶去及时,否则,又要落下一身伤。”


    谢花儿:“......”


    清平长公主要翻着他的衣领,被他拦住,露出腿上的於痕给她看,“没事,只是摔了一跤。”


    一个人,是对过去耿耿于怀,还是释然放下,亲近的人,一听便能分辨。


    他语气轻松随意,甚至言辞中带着一丝调侃,清平长公主确定他身上无重伤后,才反应过来这点。


    慢慢地替儿子放下衣袖,想起圣上说,是他杀了那名内监,清平长公主不由得眼眶一湿,撇开头去。


    江昱扶着她在案前坐下,道:“此事就算过去了,明日我听您的话,好好去监学读书。”


    清平长公主抹了眼角的泪,从衣袖中拿出折子,递给他,道:“圣上允了你一份差事,你要是不想去监学读书,就去挑个司所任职,你自己看。”


    江昱微微诧异,接过折子打开扫了一遍,掀眸惊疑地看着清平长公主。


    问:“这是您特意去宫里求的?”


    清平长公主眸光闪烁,道:“你舅舅近日精神不错,你有空就多去宫里转转。”


    江昱呼吸一滞,渐渐地,嘴角漾起笑意,道:“多谢母亲。”


    清平长公主见他如此,心中也觉得松快了。


    -


    商凝语翌日再次见到周先生,周先生将侯府小厮的话复述一遍,商凝语就知晓,江昱已经放过她了,心中不由得纳闷,他做什么又要多此一举,再威胁她一番?


    索性她不会再乱跑,尤其是事后从孙苗苗口中得知,她那日休憩的荷塘曾经淹死过一位女娘,她就更加坚定,以后绝不能再随便瞎逛。


    日子终于又恢复平静到可以晒太阳的时候,连续几日,午膳休息时,商凝语拉着孙苗苗在靠近前院的园子里打雀儿,打来的雀儿倒也不怎么着,就是喂些食物养好了再放。


    打雀儿的箭头,她包了一层厚纱,叫雀儿受惊但还不至于受伤。


    这个冬天,就连飞禽也不好找食物。


    但大多时候是商凝语将米粒洒在林子四周,而孙苗苗拿着弩箭练手,她准头不好,频频叫鸟雀惊走。惹得孙苗苗一阵阵惊呼。


    这日,方云婉回馆途中,不巧撞见这一幕,不由得眯起了眼睛,看着园中那位女娘,见她二人始终沉浸其中,抬步朝二人走去。


    嵌珠绣花鞋踩在雪地里发出嘎吱嘎吱声,惊得飞到一半的雀儿在空中回旋半天又飞走。


    眼见空中一片空无,今日最后的希望也没了,孙苗苗气愤地转头,瞪向滋扰的源头,见到是她,神情微敛,原地屈膝福礼,默默地走开。


    没听到动静的商凝语疑惑地抬头,目光顺着孙苗苗福礼的方向凝过去,见到簪花戴帽的女娘,不由得也眯了眯眼。


    方云婉在青石路上停住,与二人形成了三角,盯着商凝语,语气轻扬,音调又很娇柔,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好像很好玩呢。”


    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啊。


    商凝语感觉有被冒犯到。


    这是见她没事,所以又上前挑衅,还是向她示威?


    偏偏商凝语也是个好了伤疤忘了疼的人,她自觉已经了解了方云婉的手段,以为不会再遭她算计,又做不到一而再地忍气吞声,更不能容忍别人欺负到她跟前来。


    更何况,这还是个没说过三句话,本身也没有交集的陌生女娘。


    所以,她提步上前,边走边朝孙苗苗喊,眼睛却盯着方云婉,笑眯眯道:“我们在捉雀儿,苗苗,这位漂亮姐姐是谁,你能给我介绍一下吗?”


    方云婉脸色瞬间僵硬。


    孙苗苗无奈,只好前来,边道:“这是吏部尚书方大人的孙女,闺名云婉二字。”


    “哦?”无视方云婉的警告,商凝语故作惊讶,转头询问,“原来是方娘子?我远远瞧着还以为是与我四姐姐即将共事一夫的乔娘子,幸好有你在,我差点喊错了人。”


    孙苗苗愣住了,这话是能这样冠冕堂皇说出来的吗?不该藏着掖着,再等背后跟她曲曲的吗?转念,又很佩服地朝她暗中竖起大拇指。


    乔娘子是太子正妃,商四娘是太子侧妃,如此一说,虽贬低了方云婉,但也借着乔娘子拉高了商四娘。


    高明,实在是高明。


    方云婉看着商凝语。


    商凝语回看她,随意福了一礼,道:“方娘子别见怪,我这人见风说话,有时候就是嘴巴不牢,好赖话都容易说漏嘴。”


    方云婉盯着她,倏地一笑,道:“外面风大,怕风就进屋子里躲起来,也免遭到风蚀。”


    孙苗苗莫名其妙,忽然就感觉二人交锋起来,但人是她介绍地,她还得介绍完,“表姐,这是商家七娘子。”


    嗯?表姐?


    商凝语疑惑地看了眼孙苗苗。


    方云婉盯着孙苗苗,淡淡“嗯”了一声,留下一句“过几日去府里坐坐,我娘想你娘了”,再暗中警告地瞪了商凝语一眼,才转身离开。


    商凝语心中余震未平,连忙拉着孙苗苗询问怎么回事,孙苗苗也失去了打雀儿的兴致,撂了竹枝,挽上她的胳膊往教室方向走去。


    边将她和方云婉的关系说了出来。


    说实在,商凝语现在并不想和她手挽手,感觉胳膊上不知何时就攀上了一条青蛇,被一条毒蛇圈养的那种。


    原来,方云婉的母亲和孙苗苗的娘同出江南姚氏一族,不同的是,方母是姚家嫡女,而孙苗苗的娘是姚家庶女,当年方母出嫁,姚母让孙母作为侍妾一同进入方家,孙母虽不愿,却又不敢违抗嫡母的命,只好随嫁到了京城。


    但方母妒忌心深重,又怎会让庶妹夺了自己的风头?并未让孙母进门,就将她安置在陪嫁的铺子里,后来是孙母无意间邂逅了孙父,孙父去到江南登门求亲,姚家家主才顺势推舟,促成了这桩婚事。


    “我娘念在姨母没有当真让她做妾的份上,一直多加忍让。”孙苗苗叹,“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她,你也是,劝告你一句,别看她外表柔善就想与她亲近。”


    商凝语微微放下心,却还是保持了一份警惕,心思一动,问道:“你的亲事已定,她是你表姐,应该婚事也有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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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吧?”


    孙苗苗摇了摇头,“姨母挑得很,我娘说,她原本想进宫侍奉太子......”说着,猛地顿住。


    商凝语状作没在意,追问:“然后呢?”


    孙苗苗于是放下心思,回:“然后不知什么原因,没攀上太子,我娘瞧着,总应该还是皇亲国戚,不会太差的。”


    那还真叫你娘给猜中了,就是不知乔家的门能不能这么进。


    商凝语暗自嘀咕。


    是夜,又忽然下起大雪,风雪交加的夜晚,京城安静得仿佛一条盘踞的卧龙。


    天色将将被墨色吞噬时,吏部尚书快步回到府中,面沉如水,须臾,儿子一家三口全部齐聚主院,没过一会,就连二进院处,也能听到那厢传来的隐隐泣吟声。


    “寡廉鲜耻,是谁叫她去勾引乔家人的?我们方家满门清贵,如何出了她这么个擅作主张,将阖家往火坑里推的东西,你说,这是不是你的主意?还是你夫人的意思?”


    年过古稀的老大人,怒发冲冠,浑身颤抖地指着儿子骂,声如洪钟,震得隔壁偏屋里的祖孙三人浑身颤了又颤。


    方云婉羞得缩进方母怀中,方母眼眶湿润,羞愤难忍地祈望着方老夫人,方老夫人稍显镇定,只是面色涨红,不知是气还是羞。


    方父疑惑道:“这是不是搞错了?云婉怎会是这样的人?她的品行,您最清楚,怎会勾引太子?”


    方尚书将手中蟠龙杖重重地顿在地面上,沉声道:“你知道我是如何知晓此事的吗?是太子,是太子告诉我的!”


    方父满眼震惊,就连方云婉,也止住了呼吸,婆媳两两对视,二人顿时面如土色,。


    方尚书指着隔壁,雪白须发皆张,“若非今日撞见太子,我竟不知,她早与太子有了首尾。若是只有太子倒也好,可她贪心不足,又去勾引乔家公子,你们当乔贵妃是瞎的吗?任由你们挑挑拣拣?”


    方云婉从方母怀中抬首,眼里迸射出愤恨的光芒。


    方母心疼地望着她,忽然惊呼:“云婉。”


    不知何时,她咬碎了牙龈,一滴鲜血顺着嘴角滑落。


    怒骂声不堪入耳,却频频传来,方云婉忍了又忍,忽然推开方母,朝外奔去。


    她撞开主屋的门,声色俱厉,悲愤道:“不是我贪心,是太子!他要了我的身,却根本没想娶我进门,是他一直在利用我!”


    方尚书执起桌上砚台砸过去,追进来的方母眼见飞来的器物,吓得魂飞魄散,方父眼疾手快,张开手臂扑倒二人,砚台方擦着方父的鬓角摔落在地。


    碎裂的砚台四处飞溅,一块细小的碎片冲着方云婉的面门划去,瞬间,一滴鲜血滴落。


    “云婉。”方母悲痛大喊。


    方云婉盯着地上的血,一滴,两滴......目光怔愣。


    看着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孙女,方尚书苍老的面容因盛怒而扭曲,蟠龙杖顿得砰砰响。


    “你以为是太子不愿娶吗?是你偏要借机羞辱商四娘,是圣上不允许你踏进东宫的门!”


    方云婉又是一愣,缓缓地抬头,问:“为什么?”


    她忽然凝聚了力气,大声质问:“圣上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