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 50 章
作品:《捡来的狐狸总想当我道侣》 “一成也要试。”冬青把书递还给游芷,“具体要怎么做。”
游芷屈指数来,“第一,要布一个捕魂阵,若是失败,捕魂阵能网罗魂魄不散。”
“第二,要一颗九窍护脉丹,以免拔刺时经脉爆裂。”
“第三,要有一个能承载和修补魂魄碎片的法器。”
“最重要的还是在你,冬青。”游芷眉宇间忧色深重,“生拔灵傀刺时需要承受蚀骨剜心之痛,你需得在清醒下拔刺,一旦意识溃散,便会前功尽弃。”
冬青透过吱呀摇晃的木窗框看向远处风起云涌的黑色海面,紫色电光如丛生的荆棘刺破阴云,随之滚过震耳欲聋的闷雷。
她唇瓣轻启:“得之,我幸。”
没有后半句,她一定要活下来。
“捕魂阵交给我。”池南斜倚在门框上,接连不断的紫色闪电照的他一侧脸颊阴暗不定,“我曾布过此阵。”
当年池南的母亲尹秋容死后,池高梧也曾疯了一样在她殒身之地布下笼罩整座山峦的巨大捕魂阵。
那时池南还小,不懂生离死别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他只能从池高梧疯魔的状态,隐约感知到那撕心裂肺的痛苦。
池高梧死后,池南也和他爹那时一样,不眠不休数月,将捕魂阵笼罩在整个折云宗及附近五城。
破散的魂魄千千万,可没有一块属于池高梧。于是池南便跪在墓前等,直到弗如仙师匆忙找来,一巴掌打下去,他才如梦初醒般,伏在师父怀里痛哭一场。
爹娘,他一个都没能留住。
他不能再失去冬青。
“好,捕魂阵有了着落。”游芷缩回一根手指,“还剩两个,九窍护脉丹我可以炼,只不过所需材料繁多。”
“九窍护脉丹,或许有现成的。”冬青指节轻敲下颌,“仙人顶现下正在进行丹修考核,考核内容便是九窍护脉丹。三日后,我可以去问红豆求取一颗。”
“好,九窍护脉丹也有了着落。”游芷又缩回一根手指,“还剩一个法器,能承载修补魂魄的法器本就少之又少,品质上乘的更是世间罕有,短时内绝难炼成。”
“我回折云宗……”池南话说一半,冬青便轻轻抬起手打住他。
她抬起头,指尖绕着那刻着“烬”字的传音佩,唇角微扬:“或许有一人选。”
东晋,凌源罗岛。
巨大的岛屿悬浮于平静的东平海上,岛上繁花似锦,溪流潺潺,奇崛的岛缘垂落无数飞瀑,汇入下方汪洋。
贺兰家便坐落在这座岛屿上,又或者说,整座凌源罗岛都是贺兰家的。
西面一座水榭内,贺兰烬正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全神贯注于眼前的黑色火焰。
火焰之上是一根三四尺长、桃花枝形状的物体,外壳在烈焰灼烧下开裂消融,露出里面包裹着的纯青透亮的晶石。
若有懂行的人在场,定然会发现,那澄澈的晶体便是外界千金难求的无垢梵玉。
忽然,腰侧传来轻颤,那枚沉寂许久的传音佩蓦地响起,里面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贺兰烬?”
啪——
黑色火焰陡然向上窜动,贺兰烬心一抖,手忙脚乱的稳住火焰,一把将佩环扯下来凑近耳畔,同时起身快步走出屋门。
“冬青?”贺兰烬难以置信地轻声唤出那个名字。
“是我。”那一如既往的平静声音从佩环中传来,“我有事想拜托你,能见一面吗?”
“自然,你在何处?”贺兰烬立刻问道。
“你在哪?我去找你。”
贺兰烬下意识伸手抚了抚褶皱的衣襟,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几分,“我在……东晋凌源罗岛。”
“我一个时辰后过去,你方便吗?”
贺兰烬狭长的双眼眯起,摇着扇子笑道,“你要来,自然什么时候都方便。”
冬青面无表情掐断传音,看向游芷和池南,“最后,需要我做什么?”
游芷深吸一口气,指着书页上一处笔迹较新的地方,“冬青,届时你坐在阵中,先服下丹药,随后调动全身真气逆行,汇于颅内,先震碎灵傀刺后,以真气包裹着灵傀刺碎片将其逼出。”
此话一出,屋内三人面色皆是沉凝。
真气逆行为修士大忌,稍有不慎便会损伤经脉,遗祸无穷。
更何况还要摧毁灵傀刺。
“我的真气可与冬青相融,由我来不行吗?”池南急问。
“不行。”游芷捏着书页,力气大到书页变形,“这关,需得冬青自己过。”
“放心。”冬青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不会死。”
一个时辰后,东平海滩上出现了一个天青色身影。
暖风扑面,冬青看向不远处海面上那巨大的岛屿,心道贺兰烬所言非虚,东晋的确四季如春。
还没等她思索怎么上岛,一朵硕大兰花旋转着从岛上飞下,轻轻落在海滩上。
花瓣绽开,贺兰烬从花瓣上缓步走下。
他银冠束发,一身藤萝紫锦缎长袍,腰间嘀哩当啷坠着好几条香囊玉佩,摇着扇子走到她面前。
一股浓郁的泽兰香扑面而来。
在贺兰烬含笑的注视下,冬青转头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
“你这是熏了多少香?”冬青捂着鼻子后退两步。
“很香吗?”贺兰烬抬起袖子闻了闻,“也就……五六七八把?”
“……”
冬青哑然,她还没被灵傀刺折磨死,要先被这人身上的香气呛晕过去。
“走吧,我带你上岛。”贺兰烬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冬青迟疑着走上兰花,花瓣闭合,内壁是透明的,可以俯瞰波光粼粼的海面。
外不可窥内,内却可观外。
她手指轻轻贴在内壁,问道:“这是什么法器吗?”
“当然,这兰花只有贺兰家的人才能驱动。”贺兰烬看起来很得意,他扇子指着下方越来越近的岛屿,“岛上目之所及,一花一叶皆是法器,又或者说,整座凌源罗岛便是一座巨大的法器。”
冬青惊奇地睁大双眼。
她就说怎么可能有岛屿悬浮在海面上,原来这是一座巨大法器!
器修第一大家的底蕴竟恐怖如斯。
兰花载着两人缓缓下落,脚下是芳草柔软,鲜花多彩,冬青刻意观察了一下,实在是观察不出一点人为的痕迹。
贺兰烬带着她穿过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走过溪上拱桥,来到他居住的水榭——尘烬轩。
驻足尘烬轩时,冬青仍觉意犹未尽。这里景色实在美好,若非急着赶路,她定要流连片刻。
她随着贺兰烬走进水榭,看见了那簇黑色火焰。
无垢梵玉的外壳已经燃蜕一半,花枝部分的青玉露出,在火焰下浸了一层柔和光晕。
毕水见她进来恭敬地揖了一礼,流油正伏在他脚边酣睡。
贺兰烬扇风轻挥,火焰晃动几下,火势渐渐小了下来。他吩咐毕水,“我与冬青有话要谈,无事不得打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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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水抱起流油,快步走了出去。
屋内只剩两人,尘埃在光线中跃动,空气一时静默了下来。
贺兰烬给冬青斟了杯香茶,问:“冬青,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冬青凝视那旋动的茶汤,沉默片刻,从乾坤币里掏出一张飞钱放在桌上,并指推到他身前。“我想向你买个法器。”
贺兰烬接过一看,是一千两面额的飞钱。
这不是他上次付给她的酬劳?
冬青看他盯着那飞钱不语,以为他是嫌少,补充道,“差的钱,我可以给你立个字据,挣够了我便补上。”
贺兰烬挑眉,食指在飞钱上轻点,“说说看,你想要什么法器?”
她眼睫轻轻向上一抬,漆黑双眸直直望入他眼中,“能捕捉修补魂魄碎片的法器。”
贺兰烬蹙起眉头,这种法器通常是人逝去但魂灵未散之时,让人起死回生的最后手段,她要这种法器做什么?
“要这种法器,一千两可差的远。”他两指间夹着那张飞钱抖了抖,“很多器修术士穷尽一生也未必能炼出一个,这世间寥寥几个,最好的当是我贺兰家的传家之宝,魂茧。”
一番话下来,冬青脑海里只余“传家之宝”四个字,她看着贺兰烬指尖那张单薄脆弱的飞钱,心道她这辈子也未必能挣来买得起传家之宝的钱。
她厚颜问道,“若租一天,要多少钱?”
“嗯……”贺兰烬向后仰靠在藤椅里,后脑枕着椅背沿,望天思忖道,“怎么着也得……黄金万两吧。”
多少?
黄金,万两。
冬青深吸一口气,起身撑着桌子,从他手里“唰”地抽走那张飞钱,“告辞。”
“诶!”贺兰烬见她毫无犹豫转身就走,忙起身大跨步到她面前出手拦道,“朋友一场,我给你打个折。”
冬青脚步一顿,狐疑问道,“我穷得很,打完折我就付得起了?”
贺兰烬笑得神秘,扇子在指尖一转,挡住大半张脸,只露出那双精明的眼。他凑近道,“保你付得起。”
他拉着冬青坐回原位,将她分毫没动的凉茶往旁边盆栽里一泼,又为她新斟一杯推至面前。
冬青越来越觉得贺兰烬笑里藏刀不怀好意,感觉自己仿佛羊入虎口一般,如坐针毡。
画本子里描述的人牙子,大抵就长他这么一副笑面虎的模样。
她故作淡定地抿了口茶水,正色道,“先说好,我不签卖身契。”
贺兰烬闻言怔了一下,在反应过来冬青所言之意后不禁放声大笑。他摇着扇子,几乎要笑出泪来,“先前说你无趣,是我不对,我收回。”
他笑声渐渐停歇,“放心,我可舍不得卖这么有趣的小姑娘。”
冬青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我最近在炼一个法器,已近功成。”他笑道,“炼成后你拿着那法器替我试一段时间,我就将魂茧租给你。”
冬青怀疑自己听错了,“仅此而已?”
“嗯,仅此而已。”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不知道这人是钱多烧脑还是真的讲那种“相见即是缘”的江湖义气,总之天降横财,她生怕其反悔一样,“啪”地把那张飞钱拍在桌上,“成交!这一千两给你做押金。”
贺兰烬眉峰一扬,欣然笑纳。
他在冬青炯炯注视下将那张飞钱妥帖夹进案头书页里,随后手肘撑在桌上,扇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挑弄着一旁的小凤尾竹,问道,“说说看,你为何这么急着用这魂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