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解语花的解语花
作品:《万人嫌秘书辞职后靠创业暴富了》 “所以你觉得,是我们当时的话,让她留在盐城。”唐墨下意识皱眉,“但这对她而言并不是好事。”
“她并不属于这里,家里大小姐党的好好的,不愁吃不愁穿,来盐城乡村带小孩,这有点太离谱了吧...”
沈期抿了抿唇,他知道唐墨一定因为这件事情自责了很久,否则反应也不会这么大。
他还记得在毕业之后,在高铁站和留在盐城的同学遇见。
对方无意和他们提起张晶辞去原职,下乡任教的时候,唐墨的脸完全冷了,她整个人似乎愣住了,有些疑惑,又有些不可置信,在对方一句接着一句的陈述中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后来在去京城的高铁上,唐墨全程没有开过口,对着窗外连绵的青山发呆。
所以沈期明白,她一直在为这件事情而自责。
沉默了很久,唐墨还是开口。
“但是就算是这样,我当时仍然会这么做。”
沈期叹了口气。
果然。
她当时的话并不仅仅是说给张晶听的,更是说给年级办公室所有的班主任一个警告。
她不止是在为张宇发声,更是在为其他已经处于相似处境的人发声,她顾及不了那么多人,只是帮班上的人苦恼助学金,就已经吃不消了。
如果只是苦苦哀求似的讲道理,才真正变成了用来举例的“祥林嫂”,要将同样的说辞和不同的人说多少遍才能被记住,才能获得重视。
只有激进,只有杀鸡儆猴,才有丝毫转机,所以张晶是最“不幸”的,被选中的绝对不会被辞退,不会被学校以这个名义责罚的有背景的人。
最终也确实像唐墨预料的一样,她因为成绩好没有被劝退,张晶因为有背景没有获得任何责罚,而全校上百个在城南矿脉中失去父母的孩子被强制招回完成学业,等到了市里派来的专属助学金和心理咨询师进行干预。
但是她没有想到张晶会因此有了巨大的心理负担...
“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住脑。”沈期就知道她又要开始脑补一些有的没的了,“你必须要知道,我们的话能让她愧疚的前提是,她自己是一个善良、听得进话的人。”
“就像你说的,她读催泪的书籍也会较真,只是没有真正看见被人的苦难,否则一定会倾力相助。”
“当时她才来盐城一年,而那一年的评级你我都知道她一定评不上,比她又有背景又更有实力的人大有人在,她根本不可能在盐城只呆一年。”
“而如果放任那些学生退学,城南矿脉仍然会有源源不断的人因为肺病死去,甚至就包含那些学生,政府不会放任这个问题不管,而她也一定会有契机接触到这些,也一定会出手去干预。”
“唐墨,结果是一样的,这和你没有关系,你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你只是在解决当时急迫需要解决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在当时那种情况做的比你更好了。”
“你不应该总对别人宽容,对自己刻薄。”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
唐墨在他的话里沉默了很久很久,她能感受到心跳逐渐平缓,能感觉到心脏不再紧绷,大脑中喋喋不休的几百种声音归于沉寂。
沈期说,“你答应过我的。”
唐墨明知道对方现在与她相隔万里,但仍然躲闪似的撇开脸,话在嘴里转了又转,最终还是说,“好。”
*
宋抑的心情很复杂。
因为张晶所说的感觉,即使描述的字眼很模糊,但他仍然能够确定那种特殊的感觉,和对那个奇怪的家伙不可自抑的想要靠近。
彻底对唐墨改观,是华航即将启程a国的深夜。
唐墨当时就作为秘书跟着卫淮去了许多场应酬,一晚上下来,路都有些走不稳,但说什么也要回学校的倔鬼。
但是他本来就因为家中的许多东西一筹莫展,所以不耐烦,但又割舍不掉责任感,还是把人给送回去了。
那时他大三,已经许久没有回过京大,正好回宿舍取了最后剩下的学生证,曾几何时,他以为大学会是人生的象牙塔,会有着许多美好的记忆。
但是并没有...
宋抑看着夜里逐渐浓起来的雾气,却一点也不想回到压抑的家,于是乱逛。
说实话,来京大三年,他最熟的仍然是宿舍到学生会的道路,其他的许多角落,都还未认真探索就要离开。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操场,大灯已经熄灭了,只有教学楼的照明灯点亮了绿草坪的边缘,钢丝门没有上锁,宋抑差点以为是幻觉,因为他好像看见了有个神经病这个点还在跑步。
他再次看了眼腕表,确认现在还有五分钟就要迈入第二天。
原本想着尊重理解,然后自觉离开的,但直到那个身影又完成了一圈,逐渐靠近,他才发现那个矫健的身影和刚才被醉醺醺送上楼的女人,好像是一个人。
唐墨???
宋抑觉得现在这种情况很诡异,毕竟自己是亲眼看见对方一整晚不止喝了四瓶二锅头,走路都要扶着墙的狼狈模样,难不成现在这个穿着运动套装狂奔的家伙是唐墨失散多年的双胞胎么?
心中压抑的情绪短暂被疑惑取代,他还是走了上去尝试着叫了她的名字。
...
两人在五十米的尽头面面相觑。
“大半夜不回家,在这儿干嘛?”唐墨拿毛巾擦了擦额角的汗,像看异类的眼光看他。
宋抑嘴角抽了抽,对这人先行污蔑的行为表示无语,“没事做,顺便逛逛,你呢?明天早上九点不是还要去公司,大半夜来跑步是遇见了什么难过的事情么?来发泄?”
他选择性没有提起对方肚子里消失的二锅头。
唐墨也并不尴尬,直接坐在了花坛上,还拍拍一边示意对方坐下,“没有难过的事,每天都来跑。”
宋抑愣了一下,“都是这个点吗?”
唐墨点点头,眼神看向远方被黑暗笼罩的地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抑脱下了外套,想要给只穿了短袖短裤的她披上,即使脑袋有些糊涂了,他仍然骨子里带着关怀他人的习惯,但被唐墨摆着手拒绝了。
夏夜很凉,风也大,但是唐墨说她不冷,但宋抑坚持要给她盖上,最终那件西装外套被铺在了花坛上,给宋抑自己垫着做。
宋抑觉得这个场面有些好笑,但最终还是顺着她,和她并肩坐下。
“为什么要夜跑呢?不怕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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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不来么。”
唐墨从运动挎包里拿出了个三明治,坚持给他掰了一半,把包装纸还留给了他,一边咀嚼一边开口,“不可以让讨厌的事情充当一天中的最后时间段。”
讨厌的事,是指应酬。
宋抑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是一个很新奇的解释,他没有发表看法,继续等待着对方说下去。
“夜晚本身就更容易让人感性,特别是睡前的一段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在众多综艺节目中,大多数争议性镜头都是夜间拍摄的,而还有太阳的十几个小时里,在节目内容中却占一个并不高的比例。”
“所以我不想让酒桌上的时间段,成为我的‘特殊时间’,我会害怕自己脱口而出‘秘密’,然后万劫不复。”
宋抑试探性开口,“你或许可以找人倾诉...”
唐墨打断了他,“我觉得学长才应该说说心里藏着的事情。”
“学长你面对这种事情,想到的第一个方法,是‘倾诉’,所以您是觉得向外需求更有效果,与信任的人沟通和交流是比憋在心里更有效的方法?”
宋抑其实更喜欢模棱两可的回答,更喜欢不得罪任何一边,圆滑的说法,但当面前这个人直接解读出他内心深处的看法时,就真的没有办法再组织语言否定,或者再开始胡说八道了。
“是的,那为什么你不可以呢,你并不赞同这种看法吗?”
唐墨已经把三明治吃完了,开始继续翻找挎包中能够放进嘴里的东西,“我只有我自己,朋友寥寥无几,我也不想让朋友觉得我是一个懦弱的人。”
“和自己相处,让我更有安全感,就像他们说的,‘我总可以自己解决’,我自己也一直这样坚信着。”
宋抑很惊讶,但还是不动声色,“那为什么会觉得我愿意说呢。”
唐墨给自己灌了一口运动饮料,两颊还鼓鼓地就直接含糊着开口,“因为学长没有把我当成‘自己人’。”
宋抑睁大了双眼。
她毫无疑问地又说对了。
比起交际圈其他大多数和他一样,出生富裕世家,不用忧心吃喝穿的朋友们,唐墨就是不折不扣的异类,是他们因为好奇才短暂容纳进来的“旁听生”。
就算是第一次见面就保持着尊重和礼貌的他自己,其实打心底里,也从没接受过唐墨的加入。
但如果唐墨一直都明白这一点,究竟为什么还要用对待朋友的真诚态度无数次为他排忧解难,为什么仍然真诚而坦然地和他交谈。
宋抑不知道。
她也没有停下,转过脸很认真地补充,“所以就算我露出类似‘厌恶’、‘讶异’,您也不会太难过。”
“在之前的聊天中,我注意到,您总是对我强调,您并不如同我想象中那样风光霁月,是一个利益至上,最喜欢权衡和比较的商人。”
“您如果真的如您所说,利益至上,消耗我,成就你,就是最棒的选择不是吗?”
“就算我说出去,也只是被孤立,无处落脚,更没有翻动风云的能力,随手就能将我捏死不是么?我还笃定,在近两年的相处中,您已经初步断定我是怎样的人,所以才提醒我,不要相信你。”
宋抑闭了闭眼,她说的一点错也没有,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