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开一看，嘴角忍不住挂笑。


    是一张银装素裹的雪景照，背景的香杉林庄严肃穆，好像冒着森森冷气，大地白雪皑皑，天空是浓墨重彩的黑，远处的几座房子透着暖黄的光，左下角的厚重窗帘被几根素净修长的手指捏着，像是误闯进这片静谧。


    周砚钦此时在温哥华，林疏桐看了一眼时间，温哥华现在才早上六点半，她一天要过完了而周砚钦才刚起床，不过此时那边天还是黑的，跟她这边一样。


    上周六晚周砚钦送她回家之后，林疏桐以为他们会冷静一段日子，却没想到周砚钦得到她的允许能联系她之后，就马不停蹄向她报备行程。


    真是好笑，她也没有那么想要知道，但既然是周砚钦主动报备的，她也就勉为其难的知道一下。


    隔着16个小时的时差，林疏桐也不知道是要跟他道一声早安还是晚安，但碍于是周砚钦主动给她发的消息，她遵循那边的时间，发了一个“早”过去。


    为了避免显得过于殷勤，她又补了一句“我要睡觉了。”


    周砚钦回了“晚安”之后，什么也没说。


    林疏桐盯着安安静静的手机聊天界面一分钟，睡意抛到脑后，她翻身趴在床上，手肘撑着床垫，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我要看你的自拍。”


    周砚钦秒回：“？”


    “快点，快点。”林疏桐手指飞快在屏幕着点着，“不准打视频过来。”


    周砚钦按下这个念头，林疏桐脑海里总装着些奇思妙想但又能精准猜中他的心思，她平时表现随性内里却七窍玲珑，他急于表露心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不想错过她这些生动有趣的一面。


    他着迷于此，就好像林疏桐只需站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地只做自己，他就会喜欢上她。


    周砚钦几乎不自拍，但林疏桐想看，他也就心甘情愿地做了。


    他用手机原相机前置摄像头，随意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林疏桐没等太久，很快就收到照片，她一骨碌跪坐起来，咧着嘴点开照片。


    周砚钦穿着深蓝色翻领睡衣，抵着白色窗帘，下巴微微扬起，嘴巴虽然抿着，但眼眸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如此刁钻的角度，竟没有减弱他一丝帅气，相反有股迎面而来刚起床的清爽感。


    周嘉峰那张油腻猥琐的脸终于在她脑海里灰飞烟灭。


    林疏桐自认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平时在生活中见过几次面的人在她记忆里都是无痕的，但相反，一些长相或气质过于突出的人，一旦见过一次，那画面就深深烙印在她脑海里，驱之不散，大摇大摆地在她记忆里盘旋，反复播放。


    办法就是让她想要的人来占据她的大脑。


    周砚钦不愧长相无可挑剔，只需看一眼就能赶跑那些油腻的画面。


    她将照片保存在手机里，再感谢周砚钦的慷慨。


    周砚钦一头雾水，林疏桐什么也没告诉他，他正要问个清楚。


    对面又发消息过来。


    “放心我不会侵犯你的肖像隐私权，我留着自己欣赏。”


    周砚钦忍不住抬下眉梢，回她：“我很快就回来。”


    “哼，谁想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又没想你。”林疏桐嘀嘀咕咕躺了下来。


    明天是圣诞节呢，周砚钦一定是留在那里陪他母亲，也好，她自己也要参加游艇派对。


    她点开照片看了几眼，下意识给他发“晚安”，就把手机放在床头柜，拢紧被子，关灯睡觉。


    -


    活动最后一天，林疏桐下午两点就去艺术空间，她的闲置差不多都卖完，只剩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她让陈妍自由去逛市集，她自己守着摊位。


    郑黛黛不见人影，昨晚的派对她玩嗨了，喝了不少酒，后半夜林疏桐坚持不住提前离开，那帮人玩到差不多天亮才散，此时估计都在家补觉。


    二楼的人流量少了很多，大家都聚集在一楼的展厅，除了闲逛，大部分都在等4点的歌舞表演。


    本次表演舞台搭在艺术空间外的广场上，表演完这次活动就落幕。


    零星几个人围到林疏桐摊位前，见没什么物品可以买又离开了，林疏桐不用招待顾客，就开始收拾起摊位。


    “噔噔噔！”


    一阵音乐声响起，歌舞表演开始了，二楼上仅剩的三两个人听见音乐声纷纷跑下楼。


    林疏桐将东西收拾了一半，犹豫着要不要随大众一起下去凑热闹，一个人在空旷的楼上怪冷情的。


    “要收摊了吗？”


    猝不及防听见一句人话，林疏桐肩膀一抖，但是这个声音，她毫不犹豫回头。


    周砚钦站在从天窗倾泻而下的日光中，身体周围散发着悠悠白光，仿佛还带着温哥华的一身霜雪。


    气质出尘，看不出一丝风尘仆仆。


    他朝林疏桐走过去，走动带起的风搅乱了空中的尘埃，在日光照耀下，像飞舞的金沙，魂牵梦绕。


    这还是他表白后，林疏桐和他见的第一面，时间过去整整一周。


    周砚钦来到她面前，永远带着一股温润。


    林疏桐垂下眼，按捺住内心的惊喜，周砚钦昨天并没有说他要回来，可今天就出现在她眼前。


    这么看来，周砚钦甚至没有在温哥华陪母亲过圣诞节。


    她再一抬眼，声音还是忍不住带了丝雀跃，“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港城不是有放圣诞假？”


    周砚钦在温哥华待了几日陪母亲，又处理点公事，25号早上8点就坐飞机离开。


    “我一点到的，在家见了我爸才回来。”他视线不曾离开过林疏桐一刻，连同她眼里的一点期盼也不放过，“而且我不过圣诞。”


    周砚钦一点落地港城，回了趟家之后马不停蹄来南城，到家放下行李就赶来这里见林疏桐，还没完完整整坐下来歇一会儿。


    林疏桐听懂他的话外之音，察觉到他有些侵略感的目光也不敢回望过去，只点了两下头，推了一张椅子给他坐。


    “我这里都要收摊了，没剩什么东西。”


    周砚钦没坐下，眼睛扫了一圈展摊，找到一个还未收起的展板，上面挂着一些风景照。


    他走过去，指着展板，“上面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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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还卖吗？”


    林疏桐有些羞赧，上面的照片都是她旅游时拍下的，当时觉得拍得非同凡响，一经展出肯定惊艳四座，这次收拾闲置时也把这些照片摆出来，可惜现实给了她一巴掌将她拍醒，这些照片只卖出一两张。


    事实证明她不仅拍摄水平不行，还骄傲自大。


    她不愿将这些尚算残次品的照片给周砚钦看见，于是冲过去将展板撤下来夹在胳膊底下，“不卖。”


    她动作过于迅速，周砚钦手里还捏着一张从展板不小心扯下来的照片。


    周砚钦一脸惊讶地看着她：“拍得很好，你为什么不让我看？”


    听见这话，林疏桐自信心又开始膨胀，“其实是卖的。”


    “既然把照片都摆出来就自信一点，总有欣赏的人会为你买单，都包给我吧。”周砚钦捏着照片看了看，鼓励道：“真的很不错，构图、光影都很好。”


    林疏桐紧了紧夹着的展板，扭扭捏捏道：“你是真心夸奖还是只是安慰我？”


    周砚钦喉咙间溢出一声笑，声音带着些蛊惑，“都有。”


    在被肯定与支持的双重夹击下，林疏桐内心翻涌起浪花，一颗心在风浪中被摇晃得七荤八素，她终于鼓起勇气，目光灼灼，“周砚钦，我请你吃饭吧。”


    在还没确定关系前，坐在一起面对面吃饭，是她能想到的既亲密又浪漫的事了，她希望周砚钦能懂。


    周砚钦嘴角含笑，“去我家。”


    “啊？可是我不会做饭。”林疏桐懵懵懂懂。


    室外的欢呼声传到室内，周砚钦不再言语，帮忙一起把摊位收拾好。


    收拾完成，林疏桐过于紧张，拒绝去周砚钦家里，他们现在的关系乱七八糟，家是隐秘性那么强的地方，现在待在一起不合适。


    她不觉得周砚钦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纯粹是自己的羞耻心在作祟。


    周砚钦也没有逼她做出回应，她也不是第一次被表白，但正因为她对周砚钦也抱有一定的好感，所以才会犹豫不决。


    好像也没有喜欢到非他不可的程度，但他不在身边又觉得不习惯。


    从场馆出来，周砚钦当了林疏桐的司机，开着她的车去找餐厅吃饭。


    这个艺术空间附近就有不少外国餐馆，坐落在江边，风景独好。


    林疏桐找了一家法国餐厅，去往餐厅的石子路上，她脚上的芭蕾风平底鞋夹带突然散开，周砚钦先她一步发现了。


    于是他单膝蹲下来，双手捏起散落在石子路上的鞋带，有些笨拙地打了个歪歪斜斜的蝴蝶结。


    这么高的一个人，蹲下来也是圆圆的一团，还挺可爱，像一只毛茸茸的大狗狗，林疏桐突然间很想摸一摸他柔软的发，于是在周砚钦还未完全起身时，手指在周砚钦发顶来回摩挲几下。


    “真乖。”林疏桐不自觉露出逗狗那一套。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想及时停住动作已经来不及。


    周砚钦迅速起身单手揽过她的腰，力气不算大，她却趔趄几步身体完完全全贴近周砚钦。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