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作品:《金钿娇

    很快到了出宫的日子,嘉宁和杨萱正好同日回府。


    杨萱近来诸事不顺,坐个马车走到半道上竟还颠坏了轮毂,气得她直捶窗子:“真是撞邪了,怎么人就能倒霉成这样!”


    嘉宁虽然嘲笑她,看她为难的样子,还是邀她上了自己的马车,送她一程。


    马车颠簸,帘幔微动,两个人沉默了一会。


    还是杨萱先开口:“到前面金谷巷把我放下来吧!”


    嘉宁奇怪:“宣平侯府不是这个方向吧?”


    杨萱道:“我又不是回家。”


    说罢她神秘兮兮凑过来:“你知不知道京都最近来了个术士,专门为人测算命格,听说十分灵验,不少人都去求他指点迷津呢,如今他就暂居在清真观中,而且他有自己的规矩,每日只能见二十个人,多了就不见,清真观门口日日大排长龙。”


    “虽然这些怪力乱神的话不大能相信,但是有些事情,容不得你不信。”


    嘉宁一向不信这个:“别是骗钱的吧,你小心让人给骗了!”


    杨萱道:“我跟你说,我的手帕交,太常寺卿家的女儿,之前和工部洪侍郎家的公子定了婚,后来两家长辈在朝堂上反目,闹得十分难看,连小辈婚事也不得不作罢,那未婚的小两口倒是有感情,两个人都舍不得对方,哭得什么似的。”


    “据说洪家紧跟着就给他们家公子找了另一门亲事,眼瞅着两个人是没缘分要错过了,然后一起到这清真观算了一卦,那大师说,他们俩是三世夫妻的缘分,必定散不了,结果回去了没几天,两家长辈忽然又和解了,这婚事又能成了,你说灵不灵?”


    “还有我家小叔母,她年老色衰不得宠爱,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又不争气,她虽为主母,却常年被受宠的妾室挤兑,这谁能咽得下这口气?你猜她怎么着,她给那大师添了二百两的香火钱,二百两呐!”


    “那大师收了她二百两银子,给她出了个主意,叫她三更天带人在后院东边等着,你再猜怎么着,竟被我叔母逮住了那妾室与府中马夫私通,借此事将她一举处置了,得以家门清净,你说天底下有这样巧的事吗?”


    二百两确实不是小钱,寻常人家用这钱都能盖一座四进的院子了,那号称大师的游道,如此贪婪,收了这么多银钱,早就能宝马香车、大鱼大肉了,却还作一副衣衫褴褛、云游四海的样子,借住在道观中,这样的人怎么可信?


    偏那些日子不如意的夫人小姐公子哥儿们,还将他视为世外高人,上赶着送钱去。


    嘉宁眯起眼睛,还是怀疑的态度:“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邪门的事情,怕不是碰巧的?没准那马夫还是花钱雇来的呢!”


    杨萱无语道:“你这呆子,真是固执,就算是碰巧,他就碰得这样准,时辰方向一字不差,难道不是本事吗?若是雇人做戏就更不可能了,难道那妾室自己撞邪了贴上去与人私通?”


    提起这些,杨萱难掩兴奋好奇:“你要不相信,不如咱俩一起去看看,探探虚实?”


    嘉宁面露犹豫,可经不住杨萱生拉硬拽,两人这样来来回回的耽误了些时间。


    行至清真观时,今日的二十个人已经满了,门口站着一个男童,告诉他们:“你们来晚了,今日师傅不见人了。”


    杨萱“啊”了一声,很是遗憾,赶忙道:“小师傅,麻烦你帮我们通传通传吧,我们离这很远的,来一趟不容易。”


    说罢忍不住冲嘉宁抱怨:“你看吧,我就说了这里不容易进,你还在路上啰嗦,这下好了,进不了了。”


    那孩子进去了一会,又出来说:“师傅让你们两个进去。”


    杨萱高兴道:“真的吗?那太好了,背运了这么些天,总算有件好事了,大师竟然为我们破例了!”


    嘉宁小声道:“你听他们故弄玄虚,有钱他岂会不赚?定是那孩子见你车马豪华,打赏肯定不少,转头告诉他师傅去,才特意留下你的。”


    杨萱恨她榆木脑袋:“跟你这蠢人真是无话可说!”


    她急匆匆跑进去,嘉宁也只能跟着进去。


    道观不大,这位传说中的大师就住在那最后面的一间小屋,这里清净无人,只有门口那个男童跟着跑前跑后。


    那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岁模样,领着杨萱和嘉宁走进里屋。


    面前一扇屏风,看不清大师的长相,只知道他坐在屏风后面。


    真是故弄玄虚,嘉宁心中腹诽不已。


    大师让杨萱伸出手来,为她看手相,又抽开屏风中间一道格挡,露出一双浑浊的眼睛,这缝隙正是用来看面相的。


    虽然看不到大师的脸,但一开口就能听出声音很老,起码六七十岁了。


    趁着杨萱看相的功夫,嘉宁四下张望,打量这间屋子。


    没什么稀奇的,摆了几卷易经,挂着几幅字画,字画也就是街上随便买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物件。


    唯有面前这盏屏风做工可以,像是大户人家的东西,也许是某位财主赠送的。


    嘉宁看了看屏风,上面画了些古怪的花鸟走兽,长毛虎皮,人面蛇身,像《山海经》里的东西,反正看着不大舒服。


    那大师正给杨萱看相算命,嘉宁跟着心不在焉地听了几句,大概是说杨萱会有一段好姻缘,命中有子女三个,将来她靠不了娘家,要靠丈夫,要小心家宅后院,婆媳关系,虽有坎坷,但一生富贵,她的子孙会有出息,晚年能享到子女福份。


    杨萱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反正总得来说不是很坏,说她会有好夫君好儿子,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她想了想很高兴,这时候门口那男孩便进来带她出去烧香,烧完香是要添香火的,给多给少就看自己心意了,但是据说来这的,没有五十两以下的,你要给了五十两以下,那下次也不必再来了,不会见你了。


    杨萱被带出去给钱了,嘉宁在旁边皱着眉头,心想这些话我也能编,编这两句就哄了五十两,真是好笑,拿钱不当钱了这是?五十两都能砌两间屋了,就跑来这买个高兴?真是钱多烧的!


    可是杨萱深信不疑,这钱花得还挺心甘情愿。


    嘉宁看杨萱走了,刚要出去,就被那大师喊住:“这位姑娘,你不算一算?”


    嘉宁道:“我对这些不感兴趣,我只信自己,不信命。”


    她言语轻狂,那大师竟也不生气,只笑着说:“姑娘或许不知道我这的规矩,既然进来了,不算上一卦,是不能走的。”


    嘿!还强买强卖上了!


    嘉宁怒不可遏,刚要拍桌子替天行道,那大师忽然又说:“江湖之大,你我既然坐在这里,便是缘分,这样,你让我算一卦,我不收你钱。”


    嘉宁面露狐疑:“我是个实诚人,就是脾气不大好,不管您是哪里的大师中师小师,别给我卖这些关子!”


    “这京都,到处都是王公贵族,您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


    那大师只笑道:“我还一句话没说,姑娘就气急败坏,究竟是不信,还是不敢?”


    嘉宁横着眉毛,好啊,她一屁股坐下来:“既然您这么自信,那我倒想听听您能说出什么天机来。”


    她伸出两只手摆放在丝巾上,那大师便从屏风后面探出一根鎏金的细棍,顺着她手掌的纹路摩挲,比划,口中念念有词。


    与给杨萱看的时候不同,大师没有掀开屏风中间的格挡看她面相,而是让她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而后收回金棍,一本正经道:“姑娘,你虽出身富贵,但此生坎坷,要逢大难,将来会为奴为婢,为人妾室,但可化险为夷,得以寿终正寝。”


    我!!!我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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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个小肚鸡肠胡言乱语的臭道士!


    我不信你,你就这样咒我是吧!


    嘉宁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堂堂相国府三小姐,千金之躯,竟然说她要为奴为婢,为人妾室。


    拿她当王宝钏啊,她可不会跟着薛平贵守寒窑。


    嘉宁收回自己的手,理了理袖子,冷笑一声:“大师这样讲,是因为我刚才说话不客气得罪了您,故意诓我的吧?”


    “家父在朝为官,树敌众多,这样的诅咒之言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您觉得,我会信吗?”


    大师向上指了指:“天命之言,由不得你我信不信。”


    嘉宁气急反笑:“是吗,既然您算得这样灵验,怎么没给自己算一算?算算自己命数几何,身死何处。”


    大师笑道:“能算他人,却独独算不了自己。”


    他伸出自己的右手:“况且泄露天机之人,多是身残体弱,六亲缘浅的人,此生飘零,又何必在意命长命短,魂归何处呢?”


    嘉宁此刻才看到他的右手五指竟然残缺了四根,只有一根中指还能看出手指的形状。


    她微微心惊,抬头看向屏风,对着里面模糊的影子道:“既然大师这样灵验,我还有个姐姐,您不如送佛送到西,给她也算一算。”


    嘉宁报上兰君的八字,想听听这老道士还能扯些什么出来。


    对于兰君的八字,老道士沉思的时间远不如刚才给她算时那样长,很快便道:“这位,是一生的富贵,大富大贵的命,只不过会远走他乡,难归故土。”


    嘉宁更加不信了,定国公府就在京都,哪来的远走他乡?


    这老不死的,让她逮到了吧!


    嘉宁不怀好意地一笑:“这样啊,我这还有一个姐姐呢,不如大师您给一起看看吧,我这个姐姐,她的婚事不如意,她那夫君宠妾灭妻,十分混账,您给看看,我那姐夫还有没有回心转意的可能?您要是有办法,我必重金酬谢!”


    她报上海棠的八字,面露看好戏的表情。


    老道士口中念了三遍,闭上眼睛细细思量了会,半晌没出声,这回沉思的时间格外久。


    嘉宁等得都有些慌了:“怎么,您是算不出了?”


    老道士这才缓缓开口:“姑娘啊,你给的这个八字,这是凤凰降世,贵不可言,是皇后命格啊!”


    嘉宁一个激灵,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这这这…这也是碰巧吗?


    老道士眯着眼睛:“她命运坎坷,苦难多磨,但注定都能化险为夷,不仅是皇后命格,还是两朝皇后之命!”


    两朝皇后!嘉宁倒吸一口凉气。


    不可能,这不可能。


    难道大周要变天?


    不不不,绝对不可能!


    嘉宁强装镇定:“怎么会呢,我这姐姐已经嫁人了,您的意思是,我的姐夫要造反吗?”


    老道士兀自思索:“这就奇了怪了,她命里就该嫁皇帝的,没有旁人啊,姑娘你是不是将时辰报错了?”


    不待老道士再开口,嘉宁直接爬起来落荒而逃。


    杨萱看到她一路狂奔出来的样子,甚是奇怪:“喂!你怎么回事啊?鬼在后头撵你啊!”


    嘉宁一整个眼皮狂跳,心神不宁,回到相国府,兰君在门口接她。


    她刚看到兰君就一把抓住:“姐姐你最近跟徐世子怎么样了?之前定的明年三月的婚期,没有变吧?”


    兰君很奇怪她为什么这样问,如实回答:“我们好得很呀,怎么这样说?”


    嘉宁拍拍胸口:“那就好那就好,那就没事了。”


    虽然她之前看不上这个呆子姐夫,不过此时此刻还是很想听到这句话。


    大姐嫁去徐家,那就还在京都,就不会远走他乡,那说明老道士说得根本就不准!肯定是诓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