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作品:《酿酒小娘子市井日常

    夜幕尚未撤下,岸边的礁石伫立着,凝望广袤无垠的大海。


    浪潮拍打在岩石上,炸开一片水花。


    只见海天一线间泛起鱼肚白,这才瞧出礁石上坐着的人影。


    远处随即传来敲锣声,提醒附近的人该上工了。


    那人不为所动,直到同伴喊道:“明哥!走了!”


    徐明从礁石上跳下,跟着同伴一起朝亭场走去。


    并非所有人都是在亭场上工,有几个另外结伴往沙滩那边走,在烈日下舀海水浇沙。


    徐明跨进被柴火烘得热气腾腾的亭场,到自己的位置开始铲盐去晒。


    ……


    明天就是徐明出盐场回家的日子,他干完活计收拾好东西,先到账房领取月钱。


    二两银子勉强够一家人的吃用,就如他娘所说,省一省也能过活。


    照例在看守的官兵那里检查是否有私自携带盐块之后,徐明背上包袱径直回家。


    二十多年的老房子看上去摇摇欲坠,徐家人却继续蜗居在这里。


    徐家夫妇在另一片盐场,一家人只有遇到端午这样的假日才能碰上面。


    徐明将家里收拾好,拿着刚到手的月钱去街上买所需的家用。


    村子里多数是像徐家这样的盐户,因此里正每日都会派人巡查,以防村民失窃。


    想着爹腿脚不好,徐明便去药铺里买了几副膏药,钱袋里约莫剩下三四百文钱,他叹了口气,在夜色中背着东西回家。


    次日,无事可做的徐明又来到了海边。


    生他养他的海如往常那样沉默着,只余浪潮拍打在沙面的声音。


    “徐明。”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徐明闻声望去,发现来人自己并不认识,但他还是起身问道:“做什么?”


    “有事找你谈谈。”


    开口的小孩不过才十来岁的模样,给徐明的感觉却与大多数小孩不同,他不知道对方能和自己谈什么,转身不准备继续搭理。


    慕萧并不着急,慢悠悠说道:“十五文一斤的盐确实好卖,不过单靠你们几个兄弟,再卖五年也未必能成事。”


    徐明立马回身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不如换个方法。”


    ……


    徐明收起轻视的态度,将人带到自己家里。


    没有多余的银钱买茶点招待人,他只好倒了两碗凉白水给不请自来的客人。


    小屋找不到一把像样的椅子,慕萧也不嫌弃,随便在一张跛脚的凳子上坐下。


    陆宁站在他身后,按慕萧教的那样当个护卫。


    “你说换个方法,怎么换?”徐明问道。


    他和兄弟们试过自己制盐,得出来的盐少不说,还很容易被人发现,最后只能悄悄去偷盐场晒好的盐。


    盐铺不收来历不明的盐,徐明没有其他法子,便去巷子里一家家敲门询问。


    相同质量的低价盐确实有不少人买,他也从中尝到了甜头,可惜好景不长,上次去卖盐时被“盐帮”的人打了一顿,警告徐明不准在他们帮派的地盘私自卖盐。


    徐明长到这么大,第一次听说有专门卖私盐的“盐帮”,也第一次知道某些人可以轻易地拿到他们晒好的盐去贱卖以牟利,而劳苦一生的盐户却要去盐铺里买高价盐。


    慕萧拿出早已备好的图纸,他记得盐户出身的徐明不识字,特地画图让对方便于了解。


    徐明看不懂旁边的注解,仔细将图画看过两遍之后疑惑道:“这样真的能出盐?”


    “你若不信,大可先尝试一番。”


    “这法子你平白交给我做什么?自己挣钱不更好?”


    慕萧状似为难,“坦言”道:“我的身份有所限制,自然需要一个帮手。”


    徐明看着他将信将疑,说道:“就算我把盐弄出来了也卖不掉,费那个劲做什么。”


    小地方常被盐帮把控,徐明这样的独门独户当然很难出头,慕萧依着对方前世的做法,建议道:“盐帮的掌控有限,不如将目光放到更远的地方。”


    “更远的地方?”


    见目前的他受阅历限制,慕萧提醒道:“行商。只要利益够大,行商愿意做很多事情。”


    徐明的思绪在脑子里转了两圈,琢磨道:“事情都我干了,你就出个法子,我凭什么?”


    最先被慕萧忽悠的陆宁在心里回道:凭挣钱啊。


    慕萧见他已经上钩,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木盒推了过去。


    “凭什么,等你看完里面的东西就知道了。事成之后我拿半成的利钱,你若是同意,下个月休沐时来平安客栈找我。”


    话落,慕萧起身往外走,留徐明独自考虑。


    过了一会,木盒被一双粗糙的手打开,里面只放了一个小瓷罐。


    徐明随手揭开盖子,竟看到了雪白的盐!


    连盐场中最好的盐都略带青色或淡黄,没想到这个“萧公子”居然能拿出更好的盐。


    他握紧小瓷罐,心中显然有了打算。


    ——


    海岸边时常有巡卫看守,但对于土生土长的盐户来说,想找到一处隐蔽的海岸不算太难。


    徐明挑出最信得过的几个兄弟,趁夜里巡卫不严,悄悄按慕萧图纸上那样挖盐田、引海水,只待方法奏效。


    “明哥,这样真的有用吗?我们干老半天才能把盐弄出来,现在只要等着就行了?”


    “先试试,顶多白干,可要是真的做成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


    一群大小伙点点头,反正没什么指望,万一呢?人总得有个盼头。


    大家白天在盐场干活,夜里则轮流去盐田那边查看。


    日子同往常一般慢慢渡过,突然有一天,徐明在半夜被人叫醒,只见一个兄弟咧着嘴朝他直笑,他就知道,这事真的成了!


    通铺里不方便说话,两人悄悄来到外面,兄弟朝他说道:“明哥,我尝了!这次真的是盐!”


    图纸上画了两次结盐,但第一次的画了叉,表明不能要,那些尝起来味道苦涩,确实不像是盐。


    “都铲出来了没有?明天叫阿成在拿海水多淋几遍。”


    “放心吧明哥,我都办好了!”


    徐明他们的盐走不了陆路,就只好从水路想办法。


    因此晒好的盐得拿陶罐装好,再用油纸和黄泥封严实,以免运输时不小心被海水打湿。


    陶罐暂时存在一处不显眼的岩洞里,等有空了再一起运出去。


    是夜,藏在草丛里的一张小竹筏被人推下水,海浪的波涛声掩盖了这边的动静,而月光也在黑暗里为这群小伙子铺路。


    竹筏能承受的重量有限,其他人便围在旁边游水护着。


    有人忍不住沉入水里,痛快地游了一段,大家有样学样,一个一个轮着来,一时竟像回到了小时候。


    岸边守着的兄弟忍不住打了个盹,醒来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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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所有人都湿了个透,他说道:“明哥,你们这样回去该怎么睡啊?”


    徐明和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谁先出的声,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装了盐的陶罐陆续被搬到驴车上,驴车租了好几天,足够他们把这批货卖出去。


    徐明带着人原路返回,这里则交给明天休沐的兄弟过来接手。


    ……


    休沐日一到,徐明便按慕萧说的那样来了平安客栈。


    不用特地去寻找,“主仆”二人正好在大厅里吃饭。慕萧邀他一起,招伙计过来又点了个菜。徐明也不客气,随即坐下吃了个半饱。


    饭后,慕萧将他带回了和陆宁住的天字房。


    贩卖私盐毕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因此也不用签契书,依慕萧对徐明的了解,这人重情重义,答应过的事情少有反悔,与他合作,算是较为稳妥的买卖。


    慕萧给徐明倒了杯茶,差陆宁去拿准备好的钱袋。


    他将钱袋递过去,说道:“这里是十两碎银和铜板,既然你答应了合作,那我也该有所表示。”


    徐明收下钱袋,也开口道:“你说的行商我已经托人打听好了,明天就去和他们谈。”


    “你准备找哪些人?”


    徐明说了几个名字,听到其中果然有他预料中的人之后,慕萧点头道:“行商胆大却贪婪,在他们面前不能轻易透底,你最好谨慎判断。”


    “我知道。”


    第二天,徐明按兄弟们打听到的消息,一个个去找值得合作的人。


    经慕萧的提醒,他特地多留了几个心眼,同每个人周旋了好一阵,甚至因犹豫不决,还去客栈里询问了慕箫的主意。


    经过几番决择,终于选定了合适的人选。


    听到徐明的决定后,慕萧不由得感叹命运无常却有常——那个人竟正好也是徐明上一世一起闯荡的同盟。


    一切谈妥后,徐明转身进了粮铺,他并没有将慕萧给的十两银子留着自己用,而是给兄弟们一人一家买了袋米。


    一个月本就挣得不多,家里弟妹好几个的还得紧着小的来,一家人喝粥就水,只能勉强饱腹。


    如今拿了银钱,怎么说也得先让大家伙吃饱饭。


    ……


    许扬放好装了盐的陶罐,把院门锁上,转头走进行商们常来的脚店喝酒。


    “小许来了?听说那小子也过去找你了?”


    行商之间各有联系,徐明找人卖盐的事情自然瞒不住他们。


    许扬点头应道:“找了。”


    那人喝了口酒,说道:“这个年纪的小子就是胆子大,能挣钱的买卖咱们早干了,还会等他上门来找?”


    话虽如此,但男子的眼神里分明藏着不甘。


    卖盐的小户被盐帮打压,他们这些单打独斗的行商当然也会受商队的限制。


    挣钱的好东西都在大商队手里,轮得到行商的货不过是些汤水而已。


    许扬笑了笑没说话,和对方碰碗后将酒喝下肚。


    次日,许扬理好货物,像往常那样出门。


    官道上的守卫与他相熟,随意往车上瞧了几眼,依旧按最低的税钱给许扬算。


    “这次准备去哪?”


    许扬回道:“往北边走走。”


    两人闲聊了一会,许扬牵着马车同对方告别,等过了关口才驾车离去。


    旭日在东方渐渐升起,寻常的马车载着不寻常的芽,赴往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