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私心作祟


    澹台湛话音落下，殿中气氛一瞬凝固。


    随即凤璟怔怔望着他，半晌，才艰难吐出一句：“阿湛，你……你终究还是放不下。”


    可澹台湛闻言只是薄唇抿起，只见他神色冷如玄冰，未再作答。


    而几乎就在同一时刻，偏殿软禁中的裴清宴，得知了外头的风声。


    看着案几上搁着金国送来的清茶，茶色清澈，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要知道他素来不饮苦寒之物，却偏偏在这几日连连端起。


    一旁随侍的小内侍低着头，战战兢兢替他更换茶盏。


    而裴清宴神色淡漠，似无所觉，直到少年忍不住抬头，眼底闪过一抹犹豫。


    “陛……陛下。”


    说到这小内侍连忙改口，声音低得几不可闻。


    “外头……有些议论，说赔款物资在金国库门前，被一再退回……”


    话音刚落，他自己便吓得跪倒在地，额头触地，急急道。“奴才多嘴，望陛下恕罪！”


    见状裴清宴手中茶盏微微一震，手中的茶水映得他眼底一抹暗色。


    “起来。”


    他低声开口，少了往日的温润。


    闻言小内侍战战兢兢起身，却不敢再言。


    只见裴清宴垂眸，望着盏中晃动的茶水，指尖不自觉收紧。


    正月十一。


    午后，宫苑静谧。


    只见凤栖鸾独自坐在长榻上，眉心紧蹙，手中经卷已翻到数页，却一个字也未能入眼。


    一旁的春桃在一旁欲言又止，正欲劝她宽心，外头忽传通报声。


    “摄政王妃求见。”


    闻言凤栖鸾指尖一紧，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还未开口，却见到沈月凝已带着笑意，缓步入内。


    只见她一袭烟紫色宫裙，姿态端庄，眼底却藏着掩不去的得意。


    “姐姐。”沈月凝盈盈一礼，眼神却似笑非笑，“我听说你近日心神不宁，特来探望。”


    闻言，凤栖鸾微微颔首，却不欲与她多言。


    见状，沈月凝也不恼，笑眯眯的自己坐了下来。


    “姐姐，我听说楼兰皇帝毕竟孤身在外，如今赔款一再受阻，他心忧国事，已是茶饭不思，听闻昨日更是病倒偏殿。唉……”


    凤栖鸾骤然一愣。


    “你说……他病了？”


    沈月凝似是察觉到她的失态，唇边笑意更深，故作怅然一叹。


    “是啊。摄政王日理万机，似乎并未过问。若不是小内侍悄悄传出消息，怕是旁人都以为他安然无恙呢。”


    听到这凤栖鸾呼吸急促，心绪翻涌。


    要知道裴清宴本就为她冒险入京，如今再因忧心楼兰而病倒，而阿湛竟……


    竟真能冷眼旁观？


    “姐姐。”沈月凝似是无意，偏又意味深长，“您毕竟是他的皇后，若能前往探视，也算尽了情分。只是，摄政王素来冷厉，您若执意而行，怕会惹他不悦。”


    而凤栖鸾已听不进她后半句，心底只有一个念头：她必须去。


    傍晚时分，天色将暮。


    凤栖鸾很快换了一袭素净的浅蓝宫裙，正欲出门。


    春桃跪在榻前，声声劝阻：“娘娘不可！那是馆驿，摄政王亲下的禁令，闲人不得擅入，您若贸然前去，必惹非议啊！”


    凤栖鸾咬唇，“清宴因我而病，若我连去探视一眼都不敢，那我又算什么？春桃，备轿。”


    一旁的春桃心头一痛，却知再劝无用，只得依令而行。


    一路无话，很快到达馆驿。


    重门之前，凤栖鸾轿辇停下，她缓步而出，直直走到守卫之前。


    “本宫要见楼兰陛下。”


    而守卫们面面相觑，齐齐拱手：“娘娘恕罪。王爷有令，馆驿重地，闲人不得入内。”


    凤栖鸾眼底浮起一抹怒意，唇瓣紧抿：“本宫是大金公主，亦是楼兰皇后。他因我而来，我岂能坐视不理？让开！”


    听见这话守卫们面露难色，却仍横枪而立，不敢擅自放行。


    而凤栖鸾胸口一紧，几乎失控：“若他真有不测，你们担得起吗！”


    随即她声音哽咽，泪意涌上眼眶，正欲再言，忽听到一阵熟悉而冷冽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正是澹台湛。


    只见他一袭玄色**袍，自夜色中步来。


    守卫们齐齐下跪：“参见王爷！”


    闻言，凤栖鸾心头一震，下意识抬眸，正与他凌厉的目光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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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


    “你在做什么？”他声音低沉，似乎有些不满。


    想到这凤栖鸾唇瓣颤抖，声音微哑：“我想去见清宴。”


    澹台湛眸色骤冷。


    “馆驿重地，你竟敢擅闯？凤栖鸾，你可知这有失体统？”


    听见这话凤栖鸾泪意盈眶，胸口有些闷痛。


    “体统？他是楼兰皇帝，是为我才来金国，如今因忧国而病，你却将他困于此地，不闻不问。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国法，可你心中，分明只有报复！”


    “你究竟要如何，才肯放过我，放过楼兰？”


    夜风骤起，吹乱她鬓边青丝。


    而澹台湛立于夜色之中，玄色**袍猎猎作响，凤眸冷厉如霜雪。


    望着她，心口骤然收紧，那泪光，分明是为另一个男人而落。


    澹台湛胸腔深处有股怒意翻涌，似要冲破理智的桎梏。


    他低声冷笑，字字凌厉，“放过？除非你心甘情愿，留下。”


    闻言，凤栖鸾一怔，泪水在眼眶中瞬间凝结。


    “留下……”


    她喃喃重复，心底轰然一震。


    她以为，他这是要以裴清宴的性命和自由为筹码，逼迫她彻底臣服。


    “阿湛……”


    她声音颤抖，唇瓣发白，“你竟……你竟当真要将我逼到这一步？”


    闻言，澹台湛凝视着她，眸光幽深，却未再多言。


    “我愿以自身，换清宴归国，只要你放他回去，我便不再言语，不再抗拒，无论你要我如何，我都认。”


    说到这，泪水混着雪花，滑落在她苍白的脸颊。


    一旁的侍卫不敢作声，只能远远垂首。


    而澹台湛立于殿阶之上，居高临下望着她，他的指节死死收紧，藏在袖中。


    她竟为了裴清宴，做到这般地步。


    “凤栖鸾。”


    “你是大金公主，如今却为一个外邦皇帝，跪在本王门前求情？！”


    却不想凤栖鸾泪眼朦胧，倔强抬眸。


    “是，我是大金公主。”


    “可若因我一人之私，牵累了无辜百姓，那公主之位又算什么？若他能安然回去，哪怕我立马**，我也认了！”


    “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