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求情


    只见凤栖鸾唇角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良久，她才开口：“皇兄，他是楼兰皇帝，是一国之君，却孤身潜入，只为见我一面。这份心意……我不敢言私情，但也不愿见他因此遭受无妄之灾。”


    听见实话，凤璟神色一震，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没说话。


    “栖鸾，你……还在意他？”


    凤栖鸾心口猛地一紧，缓缓摇头，低声道。


    “不……不是皇兄想的那样。”


    “我嫁去楼兰，是身不由己，他待我如何，于旁人看来是深情，可于我而言，不过是命运。皇兄……臣妹此刻所求，并非出于私心，而是大义。”


    说到这她顿了顿，抬起眼。


    “若楼兰知道他们的皇帝被金国关押不放，哪怕表面不说，心里也必定怀恨。边境休养生息不过短短数月，怎经得起新的波澜？”


    闻言，凤璟心头一震，怔怔地看着她。


    她明明身子孱弱，却能说出如此冷静理智的话来。


    那一瞬，他忽然觉得心口发酸。


    “阿鸾，”凤璟罕见地用了儿时的称呼，，“你何苦如此？你该顾惜的是你自己，而不是别人。你替楼兰求情，替裴清宴求情，可曾想过自己？”


    凤栖鸾的手指在膝上紧紧蜷起，却只是淡淡笑了笑：“我从来不曾想过自己。若真只为自己，我当年就不会答应那一纸和亲。”


    听见这话，凤璟心口狠狠一揪，脸色霎时沉下来：“栖鸾！”


    而凤栖鸾被他吓得微微一颤，却还是倔强地迎上他的目光。


    “皇兄，臣妹只求一件事，请皇兄出面，与摄政王说情，放裴清宴回楼兰。”


    殿内静默。


    凤璟神色阴沉，手指死死扣住案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低声喝问。


    “我知道他和我之间已经无路可退，可他此番犯险前来，只因担忧我。若因此被困在金国，不得返国，楼兰上下必会大乱。那时，不仅是他，连皇兄你，都会因此被议论。”


    凤璟眉心紧蹙，目光中闪过挣扎。他不是不懂她的话，她说得有理。可问题在于——摄政王。


    “阿湛……你让孤如何去说服阿湛？他一向铁血冷冽，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也知道，他与裴清宴之间，不可能只有朝堂之争……”


    凤栖鸾心口一颤，唇色瞬间失了血色。


    她当然知道。


    澹台湛的目光，她太清楚了。那双眼里，藏着压抑不住的恨意，藏着她不敢触碰的执念。


    “皇兄，”她抬起眼，直直望向凤璟。


    “臣妹不管摄政王如何想，也不管他心底如何看我。可此事若不及时解决，受影响的是两国大局。你是大金之主，你必须为天下百姓着想，而不是任由阿湛一己喜怒行事。”


    凤璟被她说得一时无言，心头更是又酸又痛。


    他何尝不知道她说得对？可阿湛……阿湛的心思，他也明白几分。


    那是无法言说的情感，几近执拗，几近疯狂。


    “栖鸾……”


    凤璟长叹一声，终究伸手覆在她肩上，声音低缓。


    “你放心，孤会去与阿湛谈。但你也要谨记，不论阿湛如何回应，你都不能再插手。”


    凤栖鸾轻轻闭上眼，眼角泛着微红。


    “谢皇兄。”


    傍晚，澹台湛被召入御书房。


    他依旧是一身玄袍，神色冷淡，气场逼人。


    而凤璟开门见山：“阿湛，楼兰副使被你继续关押，外头已有些议论。朕觉得，此事还是尽快了结为好。放人回去，反倒可显我金国胸怀。”


    谁知，澹台湛唇角勾起一抹淡笑：“皇上此言，太过天真。”


    凤璟皱眉，但没多说。


    随后便看见了澹台湛转身负手。


    “楼兰皇帝弃国潜入，孤身入我京城，此举是愚蠢，还是阴谋？若不彻查便放回去，他在楼兰添油加醋一番，挑拨边境，我金国岂不成了笑柄？”


    随即凤璟心口一闷，语气放缓。


    “可毕竟是使臣，若此事传开，难免招天下非议。”


    谁知澹台湛眸光一厉，低声斥道：“非议？国家安危，与几句风言风语孰轻孰重？陛下不会连这点分寸都分不清吧？”


    听见这话凤璟被噎住，半晌无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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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即澹台湛淡淡一揖，声音冷冽：“此事，臣心中自有计较。”


    大金正月初五，早朝。


    天色未明，金銮殿前已是钟鼓齐鸣，宫门徐徐开启。


    大臣们身着朝服，鱼贯而入。


    凤璟端坐御座之上，他身侧偏下的位置，澹台湛一袭玄袍。


    满朝文武依次行礼，呼声整齐：“参见陛下，参见摄政王！”


    凤璟开口：“平身。”


    众人齐齐起身，百官列班。


    原本例行早朝，不过是奏事批章，例行公事。


    可今日，却有人走出班列，手持奏疏，声音洪亮。


    “臣有本启奏！”


    凤璟抬眸，见那人正是户部尚书沈仲远。


    沈仲远，乃沈月凝之父，朝中宿臣，世家出身，根基深厚。


    凤璟眉心一动，缓声道：“沈卿，有事便奏。”


    随后便见到沈仲远拱手上前，朗声而道：“陛下，臣昨夜收得密报，楼兰副使行迹可疑！”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一众大臣面面相觑，殿内低声议论之声瞬间响起。


    凤璟面色一变，沉声道：“裴清宴为楼兰皇帝，受使入京，何来行迹可疑之说？沈卿此言，可有凭据？”


    而沈仲远神色肃然，将奏疏高高举起：“陛下，臣已详录在本中。”


    随即内侍快步上前，将奏疏呈至凤璟御案，凤璟展开细看，眉头越皱越紧。


    便见着那奏疏中记载，裴清宴自出楼兰都城，孤身潜行，隐姓埋名。


    沿途所经，不与人言，不通文书。


    其后借使团之名混入京中，却并未积极处理两国邦交事务，而是频频独身行动，出入异常。


    随后，沈仲远站在殿中，声音洪亮。


    “陛下，楼兰皇帝此举，臣以为大有问题！若他真为修好而来，为何不以国君之礼堂堂入境，而要冒险混入？若他并非单为公事而来，又为何急急与皇后私下相见？”


    此言一出，殿内哗然更甚。


    “若真是这样，确实可疑……”


    “毕竟是两国之君，若随意以嫌疑相加，恐失邦交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