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谁刚进公司就跟踪大领导的吗？


    大概只有季凛会这么做了。


    这是她跟踪林文德的第三天。她穿着一件黑色的连帽外套，骑着摩托车，戴着头盔，悄无声息地跟在林文德的车后面。


    林文德下班以后先到了一所小学，把车停在了路边。不一会儿，有个穿着校服的小男孩高高兴兴地从学校里跑了出来，上了林文德的车。


    这所学校叫枫华学院，一所贵族小学。季凛在安防部的最终测试中遇到的那个被霸凌的小女孩，也是这所学校的。


    仔细一想，那个小女孩也该二十多岁了。


    季凛远远跟着他的车。这辆银色的轿车停在了一个高档的小区门口，闸机识别车牌号和人脸后自动打开了，门卫探出头来问了声好，林文德的车便缓缓驶入了小区。


    季凛在手环上搜到了这片小区的信息，单层面积能达到200平米，一般的户型是上下两层，这在寸土寸金的末世已经是相当奢侈的居住条件了。


    她打听过了，林文德大学毕业后就进入盛世公司工作了，到现在为止大概已经工作了将近二十年，按盛世公司开出的工资，他确实买得起这样的房子。


    季凛观察了几天，得出的结论是：林文德在职场上是一个小人，但在生活中还算一个尽职尽责的男人，关心妻子和小孩，喜欢抽烟，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


    季凛有些失望，她原本希望能够找到林文德的把柄，再威逼利诱他交出档案信息的，现在看来这不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季凛在想，要不要直接找一帮打手先把林文德绑了，拿到文档信息以后再假装绑错了，把林文德放走。


    手环里跳出了一条信息，来自叶念柏：「你是不是对四年前那个案子感兴趣？我没办法给你提供什么信息，但是这个帖子你可以看看。」


    季凛点开链接，标题是：悬赏！希望有人能帮我找到我的妻子，她在污染区消失了。


    楼主：有人记得四年前下城区爆发的那场大规模污染事件吗？我现在发现我的妻子就是因为这件事消失的。


    1楼：引流帖吗？这里是正经猎人网站，别在这里引流。


    2楼：笑死，传下去，我们这里都是正经交易。


    3楼：这个事件我听说过，但是安防部不是早就封锁消息了吗？你要找自己的妻子，怎么现在才想起来？


    4楼：可能突然发现家里没人做家务吧。


    楼主（5楼）：我没开玩笑，我今天去海鲜市场淘货，竟然在一个小摊贩那里找到了妻子的手环。那个手环是我送她的，上面刻了我们的名字。


    6楼：蹲。


    楼主（7楼）:而且是贵货，我那个时候收入不高，花了半年工资才买得起。上面的宝石早就被人撬走了，但是手环本身是跟身份信息绑定，所以基本没什么人买，没想到就被我遇到了。我花了一两百新币买了下来。


    8楼：缘分啊。


    9楼：在干活，先放个屁股。


    楼主（10楼）：回家充好电以后，我发现上面还存着我妻子失踪那天的运动轨迹。而她最后消失的地方，就是在那个不可说事件发生的地点。


    11楼：有点吓人啊。


    12楼：刚接了一个杀手单，希望等我完成任务了，楼主已经更新完了。


    13楼：楼上，这可不兴说，听说安防部有些人会混进来。


    14楼：12楼的估计已经去干活了，等他回来了赶紧让他删了。


    15楼：这帖子估计活不久。


    楼主（16楼）：最近第一医院的事你们听说了吗？也发现了污染区。我有个邻居就是死在医院了。听他的家人说，他的头是被整个切断的，切面非常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安防部不让他的家属检查遗体，看了一眼就火化了。


    17楼：有听说，听说是白崇原把污染区解决了。


    18楼：楼上是白崇原无脑粉吧？按照惯例，如果安防部狠狠宣传白崇原，那就是白崇原解决的，如果没有，那大概率有其他人出力了。


    19楼：楼上有点人脉，连这都知道。


    20楼：安防部这么大个机构，也就白崇原露过脸，没办法，谁让他能力强呢。而且他已经有很多粉丝了。


    21楼：你们闭嘴吧，听楼主讲。


    楼主（22楼）：更离谱的是，他家人拿到他的手环，获取了他的活动信息，发现他半年前就没有心跳了。也从来没有移动过。


    23楼：这么吓人？他家人眼睛是瞎的吗？他死了都不知道？


    24楼：我擦。


    楼主（25楼）：他是中风导致的瘫痪，平时就能睁眼，有时候眼睛都睁不开。医院的机器显示他有心跳，那谁会专门去听他的心跳声？平时也就探望探望，坐一会儿就走了。


    26楼：这就是污染区吗？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我以为是各种怪兽和丧尸跑来跑去呢。


    楼主（27楼）：自从听说了这件事，又找到妻子的手表后，我就老在想，我的妻子是不是也在污染区失踪了。


    28楼：楼主，你之前为什么没报警？没找过你妻子吗？


    29楼：对啊，感觉像是突然想起自己的妻子的。


    楼主（30楼）：我找了，也报警了，可是找不到就是找不到，整个人就跟突然消失了一样。


    楼主（31楼）：我找到这个网站就是来悬赏的，如果有人能帮我找到我的妻子，或者找到她失踪的原因，我愿意付50万。


    32楼：纯吃瓜，50万太少了，不接。


    33楼：50万确实太少了，这东西的风险比杀人的风险还高，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


    34楼：50万只够找回一根手指头……


    35楼：吃瓜，不接。楼主太穷了。


    36楼：你们不接，那我也不接了。


    季凛看完了这个帖子下的所有回复，后面就没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她看了看网站信息，这是一个猎人网站，里面经常有人发布任务，接单的人可以获得相应的报酬。


    楼主妻子的消失方式确实和奶奶的遭遇很像，消失前都去过同一个污染区，然后手环被人摘掉了。


    不过叶念柏为什么会混进这种网站，她不像是这种人。


    季凛：「谢了，不过你怎么会有这些信息？」


    叶念柏：「我偶尔会在上面潜水找找破案线索。」


    季凛在这个网站注册了一个账号，把ID改成了送外卖的玳瑁猫，私下联系了楼主。


    这个网站相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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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重用户的隐私，在帖子下发言并不会直接与用户ID关联，如果想找对方，只能通过一个“黑箱”，对方收到消息后并确认互相加入白名单以后，才能看到对方的ID。


    楼主很快就通过黑箱回应了：你真的愿意接？


    季凛：是的。


    楼主：那我们互加白名单吧。


    季凛：好。但我只能远程接单。


    楼主：好的。


    界面跳出信息：你们已互加白名单，对方已付款，待你完成任务后可收款。


    楼主的ID是：妻子在污染区


    季凛：“……”是会让人怀疑他就是嫌疑人的地步。


    季凛：除此之外你还能提供其他信息吗？


    妻子在污染区：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说。我最近总是感觉我的妻子回来了，就在我的房子里。


    季凛现在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误判了，这个男人是不是有点不太正常。不过她还是打算去看看。


    季凛：具体有什么情况？


    妻子在污染区：就是我一直觉得她趴在我脖子上，只要在这个房子里，我就能感到她的存在，但是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她。尤其是我半夜起床的时候，总觉得她就在身边。


    季凛：……看来没办法远程接单了。


    妻子在污染区：如果你愿意上门，我可以再加十万。这真的是我最后的积蓄了，我还得照顾我的孩子。


    季凛：地址。


    妻子在污染区：下城区枫林街道09小区，3栋一单元，301。


    季凛：晚上8点到。


    妻子在污染区：好的。


    **


    晚上七点，季凛站在09小区3栋楼下，她穿着红黑配色的外卖服装，取下头盔，从摩托车后的箱子里拎出一盒披萨。


    “谢了，不愧是盖娅，办事就是快。”季凛边上楼边说。


    她让盖娅帮她查到了这家人常点的外卖，临时顶替了一位意外崴到脚的外卖员来送单。


    季凛发现，盖娅一般不会同意执行官的私人请求，比如她前几天让盖娅帮她找林文德的私人信息，盖娅直接拒绝了。这次的事件虽然是季凛接的私单，但涉及到污染物，盖娅就格外愿意帮忙。


    “不用谢。”盖娅礼貌地说。


    季凛拎着披萨迅速上楼，她乔装打扮提前过来，目的就是先探探虚实，如果对方不怀好意，她也好有个准备。


    这是一个在下城区还算不错的小区，至少比季凛住的鸽子笼小区好点，一层四户，房子大概是60平大小，一家三口住起来虽然有些逼仄，但还是够用。50万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这个男人愿意出50万悬赏，事情肯定不一般。


    “叮咚。”


    季凛按响了门铃。


    门被打开了，一个黑眼圈青黑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四十出头，个子不高，偏瘦，穿着略显潦草的T恤和短裤，踩着一双人字拖，看起来略显神经质。


    男人接过外卖，正准备关门。


    季凛突然拉住门说：“不好意思，我们平台最近在搞用户体验调查，帮我填个问卷，我送您几张大额优惠券可以吗？”


    男人有些不耐烦，但听说有券后勉强点了点头。


    季凛：“方便进去一下吗？两分钟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