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气得吱哇乱叫，对季凛说：“主人，你忘了吗？你还没完成今天的任务。”


    季凛其实没忘，按照约定，她还得救白崇原一次。但是她总不能故意给他补一刀再救活他吧？


    想到这里，季凛挠挠头，这一点确实是她理亏，毕竟她用了系统给的能力卡片，而且卡片很好用，让她甚至想写个好评。


    正想着，窗外突然刮起一阵狂风，风从开着的窗户里灌进来。离他们最近的存放药物的货架摇摇晃晃，猛地朝他们砸了下来！


    季凛心想，这属于是没危机硬要制造危机啊！但身体还是很有契约精神地掩在白崇原身前了。


    货架轰然倒下，砸在季凛头顶，无数药品滑落，砸在他们身上。


    好在系统没下死手，货架刚好倒在了存放药品的冷柜上，形成了一个三角区，季凛和白崇原刚好躲在三角区域内。


    季凛的手掌稳稳撑在地上，没碰着一点白崇原，她都想为自己鼓掌了。


    被她突然护在身下的白崇原则一脸疑惑，伤痛和麻药降低了他的行动能力，只能被动地被季凛护住。季凛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则越看越诡异。


    系统冷哼道：【主人，这次算你完成任务了。】


    季凛美滋滋地从三角区里爬了出来，颇有种斗争胜利的快感。白崇原被打了麻药和止血药，动作不太方便，季凛拉着他的肩膀，把他拖了出来。她的神情看起来不太像是从险境中救出队友，倒像是大仇得报正准备抛尸。


    她忽略了白崇原惊疑的神情，继续为他包扎伤口。


    一般来说，被评定为S级的人精神力都非常高，但做天才也有代价，他们往往会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怪癖。白崇原曾经见过一位喜欢把CFK纸袋套在头上的执行官，理由是他觉得这个世界在视觉上太吵了；还见过一位极其喜欢阅读的怪力少女，如果有半个小时不读书就会发狂，后来装备部那群人为她定制了一副既能阅读又能听书的眼镜，据说她抡起石头杀人的时候还在读司汤达什么的。


    白崇原理所当然地想，这或许也是季凛的怪癖，喜欢血肉模糊的人体之类的。虽然现在他就是那具血肉模糊的人体，但是他尊重每位执行官的怪癖。


    而且，和季凛把盖娅的预言这件事说开了，他的心也变得敞亮了些。


    ……


    季凛哪里知道白崇原弯弯绕绕的心理活动，她眼里只有活，赶紧干完就能收工回家了。她手速飞快地为白崇原包扎好了伤口，搀扶着他走向大厅。


    叶念柏从楼上看见了他们平安无事，恰好小松也清醒了，于是带着两个女孩下楼。


    大厅的钟声再次响起，这次的钟声格外悠扬、欢乐。广播声响起，是一个冰冷的女声：


    “各位玩家，游戏时间截止。很遗憾，你们中没有任何赢家。”


    “鬼在这次游戏中取得了胜利。”


    “根据游戏规则，该游乐场将彻底关闭。”


    ……


    钟声敲响了12下，声音越来越弱，直至消失。


    跟在叶念柏和两个女孩身后的蜗牛男化成了一滩液体，彻底消失了。大叔也化为了黑色的粉末。


    系统故作严肃的声音在季凛脑海中响起：


    【污染区已被消除】


    【恭喜宿主，您获得了一张新的能力卡片：被蜗牛追杀。】


    季凛：“……连主人也不叫了？还有，这破能力有什么用啊？”


    “啪。”


    原本昏暗的大楼瞬间变得亮如白昼，整栋大楼的供电系统全部恢复了。季凛忍不住眯起眼睛。


    大厅的门被破开。一队持枪的队伍潜行进入大厅，枪口齐刷刷地对着季凛等人，领头的人冲他们喊道：


    “污染区已消失，污染区已消失。”


    “我们是安防部救援组，请所有人放下武器。”


    “请所有幸存者保持镇静，接受盖娅的精神判定。”


    季凛担忧地看向晓沐和小松，她们年龄太小了，很容易因为陈医生的事产生精神波动。


    她和叶念柏几乎同时挡在两个女孩身前。


    作为公安部的成员，叶念柏清楚地知道这是搜救工作的必要流程，但身体本能还是先行一步。


    “A等公民，精神状态稳定。”


    “C等公民，精神状态稳定。”


    “B等公民，精神状态稳定。”


    ……


    冰冷的机械女声陆续传来。


    对盖娅而言，他们的精神波动如同贴着条形码的商品信息一样透明。


    “B等公民，精神状态未知，请再次检测。”


    对着晓沐的那只枪抬了抬，穿着严密防护服的警官上前，枪口往右边一挥，对季凛道：“让开。”


    晓沐紧紧牵着季凛的手，瑟缩地躲在她身后。


    季凛站在原地没动。如果晓沐也被精神污染了怎么办？季凛想起那个试图闯进医院拿药的E等公民。E等公民不享受任何公民权益，杀死他们跟杀死一只老鼠一样，不需要承担任何法律责任。


    他们面前大概站着十几名装备充足的警官，门外大概还有更多的人，全都严阵以待，盯着她身后那个精神状态不明的女孩。


    僵持之下，季凛扭头看了一眼晓沐。晓沐也看着季凛。


    片刻后，晓沐鼓起勇气，从季凛身后走了出来，站在那名警官的枪前。


    警官的手扣上板机的验证端口。


    “当前目标精神状态不稳定，疑似轻度精神污染。”


    “请将目标带回。”


    晓沐握着季凛的手汗涔涔的。


    那名警官扶了扶耳麦，道：“收到。”说着便掏出电子镣铐套在晓沐手上，要将她带走。


    季凛没松手，问：“你们要带她去哪儿？”


    那名警官带着面罩，看不出神情，冷冷地说：“带回监管所，直到她的精神状态恢复稳定。”


    晓沐紧紧抓着季凛的手，要往她身后去藏。


    叶念柏按住晓沐的肩膀，冷静地说：“别担心，那里就是一个普通的看护所。等你精神状态好点了，我们就能带你出来了。”


    晓沐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恐惧，向季凛投去求救的目光。季凛对安防部的监管所并不了解，但她相信叶念柏的话。


    季凛说：“我们都在安防部工作，相信我们，我们可以带你出来的。”


    晓沐半信半疑地季凛的手，走前不忘确认道：“姐姐，你真的会来接我吗？”


    季凛坚定地说：“会的。”


    **


    第一医院外的某栋大楼天台，一个黑衣男子正通过狙击枪的瞄准镜观察着医院大门外的情况。


    大门外围着安防部的装备车和急救车。两名持枪警官带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走了出来，她的手腕和脚腕上带着电子镣铐。


    接着，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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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出现在宣传海报上的安防部执行官也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看起来伤得不轻。


    在他之后，季凛的脸出现在狙击枪的瞄准镜里。


    男人把瞄准镜的倍数放大，如同扫描仪一般细细地观察着季凛的要害部位。


    数秒后，他对着耳机那边的人说：“确认目标存活，平安无恙。”


    那边的人似乎并不冷静，骂声传了过来。


    黑衣男子摸了摸耳垂上的蓝色耳钉，安抚道：“你放心，私自给他提供炸药的那些人我已经处理了。谁也没想到这个污染区会被突然触发，你别生气。”


    耳机那边的人脾气不减，男子仿佛很受用一般，嘴角噙着笑，把枪收进黑色的手提包里。


    对另一个频道说：“收工。”


    **


    晓沐被带走后，白崇原被人护送着上了一辆专车，季凛、叶念柏和小松上了另一辆消毒车。


    她们接受了严格的消毒检查和精神测定。


    季凛已经快饿晕了，她一边啃着警官提供的巧克力棒，一边看着窗外的一支队伍，他们穿着严密的防护服，带着武器，有组织地进入医院。她好奇地问：“他们进去干嘛？”


    叶念柏说：“哦，他们会进行后续的清扫工作。比如蜗牛男化成的那滩液体，他们会回收回去，进行研究。有时候还有些遗漏的污染源，他们也会一并清理掉。”


    叶念柏在今天之前虽然没有进过污染区，但是接手过好几次案件的调查和收尾工作，所以对工作的全流程还是比较熟悉的。


    季凛点点头，看来安防部针对污染物的处理工作已经非常成体系了。但是这对普通市民来说，几乎是不可触及的都市传说。她觉得自己做的决定没错，进安防部果然是最快找到奶奶踪迹的途径。


    奶奶会不会是因为被精神污染了，才被带走的？可是安防部的人为什么要刻意丢掉她的手环呢？


    季凛接着问：“晓沐这种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叶念柏说：“这得看个人的精神状态。你别太担心，安防部有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会为她做心理疏导。”


    季凛安心了一些：“嗯，晓沐的精神力很强，她应该可以的。”


    听晓沐的描述，她已经很多次被拉进了那个污染区，但她并没有被精神污染，已经相当了不起了。


    叶念柏有同感：“这么小的孩子，能够看清自己父亲的真面目，还能够坚定地做出选择，相当厉害了。如果是小时候的我，我恐怕也做不到。”


    悲伤的神情在她脸上一闪而过，被很好地藏了起来。她转而好奇地问季凛：“你的枪法很好，跟谁学的？”


    季凛一笑，“跟我奶奶学的，她是个非常强悍的老太太。”


    叶念柏由衷地说：“真厉害。”


    季凛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觉得奶奶简直是神。她能从一堆破烂里找出适当的零件，组装成可用的枪支，转手卖给那些做脏活的人；也能跟当地的恶霸火拼，逼迫他们跟她讲道理，把在某个地盘上捡垃圾的权限让给她；还能做得一手好菜，味道之好，可以让房东心甘情愿为了吃一顿饭，给她们的房租延期一两个月。


    得益于奶奶彪悍的实力，她离开后，季凛半夜穿过贫民区鸽子笼的小巷，和几个混混狭路相逢，对方都介绍一句：“季奶奶的孙女，捡垃圾的。”


    仿佛捡垃圾已然是出入CBD高楼大厦的国际业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