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楚风脸上的血色，在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那不是灵力虚浮的筑基三层。


    那股气息，凝练，厚重，带着一种让他神魂都为之颤栗的古老道韵，好比一头蛰伏在深渊中的远古凶兽，缓缓睁开了漠视苍生的眼眸。


    他引以为傲的筑基五层巅峰修为，在这股气息面前，竟好似狂风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恐惧。


    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从他的尾椎骨，疯狂窜上天灵盖。


    “我选一。”


    几乎是出于本能，楚风嘶吼出声。


    尊严，颜面，在绝对的死亡威胁面前，一文不值。


    然而，苏辰却好似没有听见。


    他依旧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向前走着，每一步落下，都像踩在楚风的心脏上，让他呼吸都为之停滞。


    那股恐怖的威压，更是成倍增长，死死锁定了他。


    “我说了，我选一。”


    楚风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与哀求。


    他怕了。


    他是真的怕了。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废物，他是一尊披着人皮的杀神。


    “晚了。”


    苏辰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在我给你选择的时候，你没有珍惜。”


    “现在，你没有选择的资格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楚风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危机感将自己彻底淹没，他体内的灵力，在这一刻毫无保留地疯狂爆发。


    “欺人太甚。”


    “玄火鉴。”


    他怒吼一声，一面燃烧着熊熊碧绿色火焰的古朴铜镜，从他眉心飞出，镜光大盛，一道蕴含着恐怖高温的毁灭光柱，好比神罚之光，朝着近在咫尺的苏辰，当头轰下。


    这是他师尊丹阁大长老赐下的保命法宝，上品灵器，足以焚山煮海。


    他不信，一个区区筑基三层的修士，能挡下这一击。


    然而，面对这足以将寻常筑基后期修士都瞬间融化的玄火，苏辰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五指张开。


    在他的掌心，一个微小的黑白二色流转的太极图，悄然浮现。


    那太极图，古朴，深邃，仿若蕴含着天地初开，阴阳始判的无上至理。


    嗡。


    那道毁灭光柱，在接触到太"极图的刹那，没有发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巨响。


    它就像是江河入海，飞雪落入熔岩，被那小小的太极图，无声无息地尽数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不，我的玄火鉴。”


    楚风的脸上，露出了比死了爹娘还要难看的表情。


    他与玄火鉴心神相连，能清晰地感觉到，法宝的本源之力，正在被一股无法理解的恐怖力量，疯狂吞噬，炼化。


    “这就是你的倚仗？”


    苏辰的声音，好似九幽之下的最后审判。


    他五指猛然一握。


    咔嚓。


    悬浮于半空的玄火鉴，镜面之上，骤然浮现出一道道蛛网般的裂痕，其上燃烧的碧绿玄火，也在瞬间彻底熄灭。


    噗。


    楚风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了下去。


    本命法宝被毁，他的神魂，也遭到了重创。


    “现在，轮到我了。”


    苏辰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鬼魅般地出现在楚风面前，一只手，好比铁钳，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将他整个人，从地上硬生生提了起来。


    楚风双脚离地疯狂挣扎，可那只手，却仿似一座无法撼动的太古神山，让他提不起一丝反抗的力气。


    窒息感，死亡的阴影，笼罩了他的全部心神。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响彻整个丹阁。


    苏辰反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了楚风的脸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半边脸颊抽得高高肿起，满口牙齿，混合着血沫，尽数脱落。


    啪。啪。啪。


    苏辰面无表情，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左右开弓。


    那清脆的响声，极富节奏，好比一首为楚风谱写的送葬曲，回荡在死一般寂静的大厅之内。


    所有人都看傻了。


    无论是秦诗韵，还是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姚千机，亦或是楚风带来的那群狗腿子，此刻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呆立当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狠。


    太狠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脸，这是在用最直接，最残暴的方式，将楚风这位内门丹道第一人的尊严，彻底踩在脚下，碾得粉碎。


    直到楚风整个人都变成了一个猪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苏辰才好似丢垃圾一般，将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记住。”


    苏辰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声音冰冷。


    “有些人，你惹不起。”


    说完，他便不再看楚风一眼，转身走回姚千机身边，将他扶起，又递过去一颗疗伤丹药。


    “没事吧？”


    “没，没事。”


    姚千机此刻看向苏辰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感激，而是夹杂着深深的敬畏与狂热。


    就在此时，丹阁之外，传来一阵骚动。


    一道窈窕的身影，在一群女弟子的簇拥下，缓缓走了进来。


    来人一身淡紫色长裙，身段婀娜，容颜绝美，气质却好比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让人不敢直视。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便落在了大厅中央，那不省人事的楚风身上，眉头微微一蹙。


    “执法堂，凌飞雨。”


    她看向秦诗韵，声音清冷。


    “秦师姐，此地发生了何事？为何会有如此剧烈的灵力波动。”


    秦诗韵还未开口，苏辰便淡然说道。


    “没什么，只是教训了一条不长眼的狗而已。”


    凌飞雨的目光，这才转向苏辰。


    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那双仿若能看透人心的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筑基三层。


    根基稳固，气息悠长，体内似乎还隐藏着一股让她都感到有些心悸的力量。


    这个人，绝不像情报里说的那么简单。


    “一条狗？”


    凌飞雨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楚风可是丹阁大长老的爱徒，你把他打成这样，就不怕大长老找你麻烦？”


    “他若来，我接着便是。”


    苏辰的回答，依旧是那般云淡风轻。


    好似在他眼中，丹阁大长老，也与楚风这条狗，并无太大区别。


    狂。


    这是凌飞雨对苏辰的第一个印象。


    可偏偏，这份狂，又与他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气质完美融合，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魅力。


    “有意思。”


    凌飞雨深深地看了苏辰一眼，没有再继续追问。


    “既然是私怨，我执法堂便不插手了。”


    “不过，我来此，是为传达宗主法旨。”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包括苏辰与秦诗韵在内，神色都是猛然一凛。


    凌飞雨玉手一翻，一张金光闪闪的卷轴，出现在她手中。


    她缓缓展开卷轴，声音传遍了丹阁的每一个角落。


    “青玄宗宗主令。”


    “为遴选宗门麒麟，以迎上界仙使，原定于一年后举行的宗门大比，提前至一月后。”


    “此次大比，不限身份，不限修为，内外门弟子，皆可参加。”


    “最终魁首，除却少宗主之位，更可获得面见仙使，得仙缘，随仙使同游上界的无上资格。”


    轰。


    凌飞雨的话，好比一道九天惊雷，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上界仙使。


    同游上界。


    这八个字，对于青玄宗所有弟子而言，无异于一步登天的无上诱惑。


    无数人的呼吸，都在瞬间变得无比粗重，眼中充满了贪婪与狂热。


    然而，苏辰与秦诗韵的心，却是在这一刻，沉到了谷底。


    他们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那无法掩饰的凝重与骇然。


    来了。


    收割者，真的来了。


    宗门大比，就是他们精心布置的屠宰场。


    而所谓的“无上仙缘”，不过是送给最肥美那头祭品的最后的断头饭。